因为凌思凡并没有潜水证书,庄子非也没考过潜水教练证,因此当地教练也会跟着下水,目的是为了保障凌思凡安全。
与庄子非想的不太一样,当地教练告诉他们,对没有潜过水的人,酒店推荐从岸边走下去。先岸潜,再船潜。
三人来到岸边,凌思凡被挂上了氧气瓶。他用牙齿紧紧咬住输氧管的口塞,挂上配重,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没入水中,走到了水位没腰处才将脚蹼穿上。
在没入水中时,他又有了不安全感,仿佛即将与世隔绝,只剩他一个人。
然而庄子非却拉住了他的手。即使是隔着护目镜,依然看得清对方温柔的眼神。
“……”是啊,有庄子非,他还怕什么呢?
刚刚一到水底,他便看见许多鱼类,大部分都很小,成群结队地游,也有稍微大一点的,最大的大概有三、四十厘米长。
海底还有很多的珊瑚礁,凌思凡不太会掌握游的方向,庄子非便轻轻带着他,绕过那些珊瑚礁继续向前进。
凌思凡依然有一些紧张,没有太顾得上观赏水中美景,只是认真地平衡着耳压,还有一边呼吸一边跟上大家。
一直等到下水十分钟后,他才渐渐感到熟悉了些。
越往深处,鱼的体型越大,珊瑚礁也越大,十分漂亮。
凌思凡伸出手,但却摸不到鱼,大大小小的鱼从指缝边游过,令他追踪不上,只能静静旁观。
他不放弃地继续试图摸到鱼,却被庄子非紧紧地握住手指,并且与他十指相扣,轻轻拉着他在水中游弋。
他们并没有下到很深的地方,凌思凡一抬头就能看得到水面,以及因水波的荡漾而变了形状的太阳。
凌思凡自己只能悬停在压在水下约五米的地方,但他发现另外两人却不太受条件影响,在海洋里上上下下显得十分得心应手,而且也并没有经常调整随身带的浮力调节装置,似乎只是单纯地靠排出肺中气体或者吸入氧气就能达到目的。凌思凡想起来,那两个人体重都比自己重上很多,但配重却挂得很轻,估计也是因为水平甩自己一大截。不过……他又忍不住想:庄子非竟然和专业潜水教练能力差不多吗?
庄子非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凌思凡,瞧见凌思凡关注哪一条鱼了,便立刻追上去为那条鱼拍照,想要将对方感兴趣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来来回回的凌思凡看着都觉得累。
有次他们看见了一只大海鱼,庄子非便带着凌思凡过去摸。海龟也许是被人摸惯了,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
渐渐地,凌思凡就完全放松下来。
海水无比清澈,蓝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大地、蓝天全都成了回忆。周围是寂静的,没有任何城市里的喧嚣,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五彩斑斓的鱼到处穿梭,毫不惧怕人类,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是它们中的一员,内心宁静、自由自在,已经摆脱了一切尘世的烦恼。
凌思凡感到有一些神奇……海面海浪翻涌,风明明就很大,而在这个水底,却是宁静无波。
真的很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与以往的他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爱的人还在他的身旁。
——岸潜一共只持续了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之后,他们回到沙滩,教练说等一下就出海去船潜。
离岸越来越远了吗……
“不要紧的,”庄子非说,“有我在呢。”说这话时,他的发上、脸上还有水珠顺着颌骨滚落下来,健壮的肌肉可以透过水母服被看得很清楚,两腿之间有鼓鼓的一团,凌思凡别扭地移开了眼。
船潜和岸潜果然不一样。
一开始凌思凡竟然沉不下去。庄子非仔细地教他排进空气,他才终于开始缓缓地向下走,这回,他们下到了水下18米处。每潜几米就要平衡一次耳压,还经常停下来等人重新适应。
他们看见了很多非常大的热带鱼类,每深一点就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珊瑚也不再是一丛一丛,而经常是像一整面墙那样令人惊叹。
庄子非给了凌思凡一点小鱼的吃的。凌思凡伸出手,便有许多小鱼扑过去嘟着嘴啄他手,让他觉得很痒。
他们还发现了一个洞穴,洞穴里面光线昏暗,风景却是别具一格,鱼和珊瑚都比外面鲜艳。
……
一上午的潜水过后,凌思凡回房间又脱得只剩内裤与恋人抱在一起,沉沉地睡了一下午——潜水的确是一种极耗体力的运动。
等到黄昏将至,庄子非又借了条船,带他去海上边看落日边垂钓。
与晨钓不同,黄昏时的鱼其实不太多,但凌思凡反而十分享受。
庄子非将他抱在了怀里,在他耳边讲那些大海和鱼类的事情,让凌思凡听得有些入迷,过去他从不知道他会爱听赚钱之外的事。
庄子非的声音低沉好听,凌思凡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看着远处海面上倒映的夕阳、橘红色的波光、镀了金的白帆,天边火一般的霞光、锦云,还有来回盘旋着的海鸥,等着偶尔有鱼咬上他的鱼钩。
只要有鱼被钓上来,他就问庄子非那是条什么鱼。庄子非大部分能够答得出来,有时候也会被问住。而后,因为并不打算拿回去吃,他们会将鱼再放回到海里去。
“子非……”凌思凡突然道,“我都有点不想回了。”
“嗯?”庄子非亲了下凌思凡的耳朵。
“也许……真的会有一天,我会觉得累了,辞去在霄凡的工作也说不定,那我们就来这,每天都这样过。”
“什么都随你。”庄子非又吻了一下凌思凡的耳朵,“你喜欢就好。”
“嗯。”
太阳渐渐落下,海风也变冷了。
庄子非看着凌思凡最后闪着光的头发和脸,扯了扯他衣服,很小声地说道:“思凡……”
“……”凌思凡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体望向身后,然后毫不意外便被吻住了唇。
他被人抱着,轻轻闭着眼,感受着舌尖温暖的触感。
在一个长长的吻中,太阳全部落下去了,红色的光从他们的身上褪去,仿佛这个亲吻是永恒的一样。
……
在岛上的最后一天,庄子非带凌思凡去玩了帆板。
庄子非演示了几遍,风大的时候一下就不见了,之后很快又重新冲回来,看起来帅气到不行。
“思凡……”庄子非说,“你先练习能在帆板上站起来。”
“我……我不行的……”
“当然行的。”庄子非说,“我帮你按着它,你就先爬上去。”
“……哦。”
凌思凡说完,便用膝盖跪着上了帆板。
“站起来。”庄子非握着凌思凡的脚,“一只脚放在这个脚套里,另一只脚放在这里就好。”
“我……站不起来……”
“你先蹲着,把脚位置摆好。”
“嗯……”凌思凡便按庄子非说的,很费力地先蹲在帆板上。
“好啦,站起来吧。”
“子……子非……”凌思凡说,“你站到我面前好么?”
“嗯?”
“你别在我后边,我想要看见你。”
“……当然。”庄子非说着游到了另外一边。
“那,那我试着站起来了。”
“嗯,”庄子非说,“思凡,如果觉得要掉下来,那就直接跳进水里,不要想着去挣扎了,那样也许会受伤的。”
“好……”凌思凡慢慢直起身,感到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难,还是勉强能站住的,可紧接着他就左右晃了几下,对着庄子非就扑了过去。
“咦!”庄子非一把抱住从板上跳下的凌思凡,“你……你跳到水里呀……”
“我有点怕。”
“唔……”
“……只有往你那跳我完全不害怕。”
“好、好的。”庄子非轻轻啄了一下凌思凡的唇。
几次之后,凌思凡终于能够在板上站起。
“你拉这个绳子,把帆给拉起来。”庄子非继续“教学”道,“然后握着这个杆子……风就会吹着你走了。不想要再继续走时,你就把帆给放下去……你也可以调整帆的角度控制你想要前进的方向,垂直于风就是直走,四十五度就是横走,两者之间就是斜走……想回来时,你就想把帆放下去,让板子转一个身……然后重新将帆拉起,不过要用另外一面,握那一边的扶手哦。总之,你要记住,板头对着前进方向,风和帆在身体两侧。”
“我记不住……”
“你那么聪明,想象一下啊。你先拉起帆吧,把这边的扶手。”
“嗯……”帆挺沉的,凌思凡用了些劲才成功拽起,他按对方说的,把住一边扶手,帆板竟然真的向前方驶去了。
“子非,”凌思凡喊道,“我……是不是学会了……?”
庄子非努力地游着,可还是追不上帆板。
他也没有太过着急,因为这边水都很浅,快没过人的地方有一堆礁石,他让凌思凡别去那,在浅水区航行就好。即使掌控不好,也不会有意外。
十几秒后,凌思凡发现庄子非竟不在他身边,立刻急了,放下了帆跪在板上一动都不敢动,好像突然就不会玩儿了一样。
庄子非游过来,握住凌思凡的脚踝,问:“怎么了?不玩了?”
“……你为什么不跟着我?”
“我跟不上……”庄子非实话实说道。
“那你以后就去终点等我。”
“……为什么?”
“……”凌子凡蹲在帆板上面说,“我很讨厌看不见你。”他不喜欢自己孤独地走,但那前方却没有人等他。
“嗯,好的。”庄子非看着凌思凡,有一点点心疼地道,“思凡……怎么才能让你有安全感一点?”
“我不知道。”
“唔……”
“子非,无所谓的,安全感对我来说不重要。”
“嗯?”
“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的确,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不安心,那么,就请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第62章等待戈多(十三)
婚礼结束之后,凌思凡便与庄子非回到国内继续旅行前的生活。
凌思凡与樊建国也见了几面。果然就像凌思凡所猜的那样,樊建国早想利用“霄凡”的渠道。帮凌思凡一次,便意味着他可以在未来的合作中得到更多利益,而这些利益是不缺钱的银桥资本和东阳不会割给他的。另外,种种迹象表明,凌思凡绝对是比银桥资本更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樊建国的借款并非像表面上那么随意。
借钱买股的事,过去也挺多的,然而银桥资本和东阳并未想到会在霄凡发生。
通过借款,凌思凡个人的股权超过了35%,与第四大股东相加势头更猛,甚至逼近45%,而银桥资本一派却被稀释到了30%出头。未来,凌思凡很难再在股东大会上面失利了,毕竟所有其他股东都与他作对的可能性不太大。霄凡设有真实股权激励机制,至少高管不会使用手里的股票和投票权驱逐他们自己。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银桥资本和东阳想夺走管理权的算盘已经打错了好几步,虽然,凌思凡还远远没到能对公司的外来股东们掉以轻心的程度。
看得出来,被反将了一军的银桥资本和东阳并不甘心,不过凌思凡并不认为他们短期内还能掀得起什么浪。
霄凡也终于请到了接替诸葛林的人。凌思凡觉得对方也不算是十全十美,只是比之前那些候选人都适合霄凡。
终于有了CFO的公司开始正式整合安世。从发起收购要约到交易正式完成交割,几个月间人民币竟然贬值了一些,要花更多的钱才能换到相同的欧元数,令凌思凡着实心疼了一阵子。
……
公司食堂饭菜味道一般,婚后的凌思凡每天带饭上班。凌思凡很羞于让人看见饭盒,只因庄子非爱把菜切成动物——今天熊猫饭团,明天企鹅煮蛋,后天兔子菜卷,大后天章鱼香肠的。有次时鹤生把眼睛贴在饭盒盖子上,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发出了一阵很夸张的笑声,夸张的程度让凌思凡简直想辞了他。
庄子非还是几乎每晚都在家等他,两人吃饭、聊天、看点电影或纪录片,而后他去工作,庄子非自己看凌思凡不会陪看的电视剧、打在凌思凡心里认为很无聊的小游戏,晚上十点半再滚到床上面去。
庄子非在床上勇气越来越大,比如一边猛干一边叫他“凌总”,总是让凌思凡感到无话可讲,心里觉得兔子是吃了豹子胆。
庄子非还诡异地改良了“翻牌子”。他搞了一副扑克牌,在扑克牌正面写上各种地点、或者姿势、或者着装,然后背面向上扣好。没有奴仆,国王只好自己亲自上阵,每晚摸上一张,然后便要求凌思凡和他演绎扑克牌上写的内容,最后凌思凡不得不让他滚蛋。
有的时候,庄子非要出门给杂志做项目。在那期间,凌思凡的心里永远安定不了,他每天都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