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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演一些的好。

哎……他想:还是……尽量多持续一些时间吧,越多越好……毕竟思凡应该是很开心的。

忍……

——出乎庄子非的意料,第二幕刚结束,帷幕就缓缓拉下了。

看着正谢幕的演员,庄子非一边鼓掌一边有点懵懵的。

不过,再仔细琢磨下,他也就明白了——像这样的等待,即使再有第三幕、第四幕、第五幕……甚至第一百幕,第一百零一幕,第一百零二幕,内容也全都会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改变,因为他们永远也等不到戈多。

观众陆续站起离开,庄子非也对他身边的凌思凡说道:“思凡,走吧。”

“……”凌思凡却没有说话。

“……思凡?”

“……”

庄子非觉得很奇怪,连忙凑到正面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的吓了庄子非一大跳:“思凡……你……你……你……你怎么哭了?!”

见思凡哭,庄子非真的是慌了,他连忙用袖子给思凡抹眼泪:“怎、怎么了?”

凌思凡却定定地没有动,任由庄子非在他脸上划。

庄子非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凌思凡用红着的双眼看向了他面前的人,半晌之后轻轻说了一句:“子非,我等到了。”

“嗯?什么?”庄子非也看着凌思凡的眼睛。

“我等到了,”凌思凡的声音依然有些飘渺,“他就是你。”

戈多来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第57章等待戈多(八)

当被庄子非拉着走进家门后,凌思凡突然从庄子非的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思凡?”庄子非回过头,很小心地询问。

凌思凡没说话,却用前额用力蹭了蹭庄子非。

“……”庄子非拉着凌思凡的手转过了身体,接着又在凌思凡的眉心轻轻吻了下,“思凡,怎么了?”

“子非……”凌思凡又是抱着他眼前的人,“我想,如果你抛弃我,我可能会去死。”他理性上知道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很没脑子,但是他又觉得,如果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意义突然间消失了,何不快点抛去记忆转世投胎重新来过?

凌思凡清楚地发现自己果然依然还是不正常的。

因为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抛弃凌思凡,庄子非并没被吓到,只是觉得心里一疼,于是低头贴着凌思凡嘴唇说“不会的”,而后便将凌思凡抵在了门上,将对方从外到里地吻了个遍。

庄子非心里想,思凡抛弃一切做了一场豪赌,自己怎么可能让他输得连自我都失去了呢。

在这样的晚上,凌思凡突然感觉到,他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爱贝克特了。

过去,他最喜爱的两句话就是《陪伴》的倒数第二句“在黑暗中虚构一个人和你在一起,在黑暗中虚构一个人和你一起去虚构”,以及更加残忍的倒数第一句“最后功夫怎么样地白费了,你一如既往地孤独。”然而此时,他却有点难以理解那些话了——他不需要再虚构谁,他也不会再孤独了。

一吻结束之后,庄子非架着凌思凡的两腿将他抱起来,说:“上楼啦。”

“嗯。”凌思凡也搂住了庄子非的脖子。

凌思凡简单冲了一个澡,解开浴衣爬进被子里边。大约,十分钟后,庄子非裹着浴巾悄悄地摸到了凌思凡的旁边说:“思凡……”

“嗯?”

庄子非小心翼翼地:“思……思凡……我就是随口问问看……我能不能……给你拍照?”

“哈?”

“算、算了……”

“什么样的照片?”

“那、那种照片……”

“说清楚点。”

“就艳、艳而不淫的那种……”

凌思凡沉默了。

“对……对不起……我不好……”

凌思凡叹了一口气,看着庄子非十分羞愧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故作镇定地对庄子非说:“如果你保证拍完就删了,我就让你拍一张解解馋。”

“真、真的?”庄子非瞪大了眼睛。

凌思凡不再回答了。

“那、那我去拿太阳光和柔光灯上来。”在凌思凡家已住了许久,庄子非早就请搬家公司把他的东西都搬过来了。摄影设备大多被他放在仓库,需要的时候再从仓库里一样一样拿出来组装好。

庄子非“噔噔噔噔”地跑出房间,再回来时,他的手上就拖了好几盏光源。他很小心地将灯布置在凌思凡周围,然后走到墙边拿着相机开始了试光,按了几下快门之后又走回床前调整了一下光源,第二次重新试光之后终于觉得自己比较满意了。

“……”凌思凡问,“你要我怎么样?”

“唔……”庄子非的脸全红了,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似乎连胸膛都正在泛红。

“我警告你,”凌思凡又说道,“别太折腾。”

“不……不会……”庄子非红着脸,说,“你……你把被子推到一边,我们不需要被子的……枕头也不需要。”

“……”

“然后,你外面这条腿稍微竖起一点,把你那个部位给遮住就好了……”

凌思凡勉勉强强地照做。

“将、将里面那只胳膊举起来,五指微微分开,从指缝中间去看上边的灯……但是你不要直视它,瓦数太大伤眼睛的……好了,就是这样……你,你有点凶,表情柔和一点可不可以?”说完,庄子非上去将床单理了一理,把枕头丢到镜头外的椅子上面,又将被子堆成了他所需要的样子。

“那,那,”他又走回原地:“那,那我就拍照了。”

空气里仿佛能让人醉倒的气氛汹涌流动着。红着脸拍这种照片的庄子非,让激情中带了一丝纯粹天真,水波荡漾的表面下似乎是清澈宁静的湖底。

幸好这个时间持续得并不长。“咔咔”几声过后,凌思凡便听见庄子非说:“好了……胳膊拿下来吧。”

“我都有点冷了。”凌思凡重新捂着被子侧躺着。他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完事,让庄子非按下快门就好,没想到对方又调光又什么的,里里外外用了不少时间。

庄子非走过来坐在了床沿上:“思凡……你也看看?”

“……”凌思凡本来不想看,不过还是随便瞄了一眼。

居然……挺漂亮的。照片里面,他伸手追着光,仿佛知道那光可以将他从黑暗中救赎。在灯的照射下,他自己的皮肤甚至都被染上一层柔光。

“那,那我删啦。”庄子非说。

“……”凌思凡开口说,“别删了。”

“咦?!”

“我书架上有几个空优盘,你拿走一个放照片好了,平时锁保险柜,专门给你用了。”他家的保险柜,安全级别已是最顶级的。

“嗯……好。”而后,庄子非轻轻讲相机放在床头柜上,让凌思凡姿势换成仰躺,将腿上盖的被子推上去,接着就竖起凌思凡双腿低下头去。

“嗯……!”

“思凡……”庄子非又抬头在凌思凡大腿上面吻了一下,“我好喜欢你啊。”

凌思凡心中被爱意盈得满满的:“我知道……我也是。”

……

激烈的交合过去后,庄子非又和凌思凡抱在一起。空气中的热度渐渐趋于平和,汗水也慢慢地干了。

“思凡……”庄子非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贝克特的啊?”

“高一时吧。”凌思凡说,“在图书馆里找到的。看的第一部是《玩耍》,而后就是《残局》、《何事何地》和《四人间》。”

“你曾给我讲过《玩耍》……后面三部是讲什么的呢?”

凌思凡笑了:“在《残局》里,主人公双目失明地坐在空荡荡的舞台中央,父母分别被装在不同的垃圾桶里面。《何事何地》里面,主人公一个人反复敲击自己,把自己瞧成很多个碎片、无数个自我,但还是找不到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四人间》则没有任何的台词,只有主人公按照既定路径不停地围绕舞台转圈跳舞。”

“唔……唔……太奇怪了……”

“他晚期的更奇怪呢,主人公都不承认自己是自己,全是用第三人称讲自己的事。”所有戏剧、小说,全是与世隔绝,甚至与自己也隔绝。在贝克特获得诺贝尔后,他妻子的反应竟是“多么大的灾难”。

“哎,”庄子非说,“哪天我也都找来看看吧。”

凌思凡忍不住笑了:“你不会喜欢的。”

“可是你喜欢啊。”庄子非说,“既然你喜欢他,我就也想了解,或者试着了解。”就像他之前几年总是在看晦涩的商业案例一样。

“不需要了。”凌思凡凑近了,在庄子非唇上又落下一个吻,说,“因为……我好像突然间,就没有那么喜欢了。”

“唔?”庄子非问,“那你现在……现在喜欢什么故事?”

“现在喜欢什么故事?”凌思凡想了想,说,“大概是兔子的故事。”

“兔子的故事……”庄子非有一些丧气地道,“兔子的故事,没有好故事,兔子是笑话最多的动物,然而永远都无比地凄惨。”

“并不是啊。”凌思凡说。

“是的,”庄子非很笃定地道,“兔子的笑话我都看过的,所有兔子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一只狗熊问小白兔:“掉毛吗?”小白兔说:“不掉毛!”话音未落,狗熊一把抓起小白兔擦了屁股……再比如,小白兔在森林散步,大灰狼迎面走过来,给了小白兔俩耳光,说“让你不戴帽子”,第二天,大灰狼又扇了戴好了帽子的小白兔俩耳光,说“我让你戴帽子。”小白兔找老虎投诉,老虎便对大灰狼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你可以让兔子找肉,找来肥的就说你要瘦的,找来瘦的就说你要肥的。”次日大灰狼让小白兔找肉,之前偷听到了虎狼对话的小白兔冷静地见招拆招道:“那,你是要肥的还是瘦的呢?”大灰狼听罢沉默了两秒,抬手给了它两个耳光:“让你不戴帽子。”

每次听到这种故事,庄子非都挺不高兴。

凌思凡看着庄子非说道:“真的并不是啊,是有好故事的。”

“哦?”庄子非不太信,“那你说一说看?”

“嗯,那我就讲两个。”凌思凡窝在庄子非怀里,说,“森林里有只小白兔……第一天,小白兔去河边钓鱼,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二天,小白兔再次去河边钓鱼,还是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刚刚到河边,一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冲着小白兔大叫道:‘白痴!你tā • mā • de要是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我就扁死你!’”

“我听过这个的。”庄子非说,“哪里算好故事……”

“你别急啊,”凌思凡道,“还有后续。”

“后……后续?”他不知道还有后续。

“嗯……”凌思凡继续讲:“被鱼吼了之后,小白兔很委屈地回家了。他的朋友小黑猫看见小白兔的样子就问小白兔:‘谁欺负你?’小白兔说:‘河里的鱼骂我白痴,因为我用胡萝卜当鱼饵。’小黑猫说:‘不要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河边。’第二天,小白兔照例用胡萝卜当鱼饵钓鱼,鱼再次气得从河里跳了起来:‘都告诉过你了,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我就扁死你!’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小黑猫一个跃起叼住那条鱼,跳回岸边将其扔在地上用爪拨弄,还不失时机地舔舔自己嘴唇,警告它说:‘兔子爱怎么样就怎样,反正我可以养着它。’鱼被吓得瑟瑟发抖,从此再也不敢惹小白兔。”

“咦……咦……?”

“再讲一个。”凌思凡说,“一天,小白兔跑到药店里,问老板:‘你这里有胡萝卜吗?’

老板说没有,小白兔就走了。第二天它又跑到药店里问:‘你这里有胡萝卜吗?’老板说:‘都跟你说过了没有!’第三天,小白兔又问同样的问题,老板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再烦人,我就拿钳子拔掉你的牙!’小白兔害怕得跑掉了。”

“这个我也听过……”庄子非郁闷地说道,“第四天小白兔又去问,老板拿出钳子,把它的牙通通都拔掉了,第五天,小白兔又跑到药店,含含糊糊地问:‘你这里有胡萝卜汁吗?’”

“不对不对,”凌思凡说,“第三天的晚上,小白兔又很委屈地回到了家。小黑猫看见小白兔的样子再次问它:‘谁欺负你?’小白兔说:‘药店老板要敲我牙,因为我想在店里面买胡萝卜。’小黑猫说:‘不要紧的,明天你再去问。’同个晚上,小黑猫买好胡萝卜后来到了药店,递过去对药店老板说:‘明天小白兔再来问胡萝卜,你就将这个交给它好了。’药店老板拒绝了它,小黑猫就给他算了一笔账:‘我把胡萝卜免费交给你,你卖给小白兔,就能赚到一笔胡萝卜的钱了。’药店老板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第四天,小白兔又去了药店,战战兢兢地问药店老板:‘你这里有胡萝卜吗?’老板听罢拿出了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