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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回收“霄凡”的控制权。

企业家们看似光鲜,其实每天都在发愁。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我感觉是六亿左右……人民币啊。”当时他将合同一扫而过,只对上边几个数字有所留意,心里想着好多钱啊。

“六亿?”凌思凡想了想,“有这么多?”

“嗯,”时鹤生问,“我还挺确定的,这样的话,你还想把三个董事都赶走吗?”

“大概是的,”凌思凡说,“我这心直突突,不能养虎为患。”三个董事,数量太多,“霄凡”一共也不过十几名董事。

“我说,”时鹤生道,“我看是不是你想多了啊……”

“必须得多想,不然活不了。”凌思凡说,“等大难临头时再想,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那要如何操作?”

“我还没太想好。”凌思凡说,“不过,董事是在股东大会上选,大概也就只能在暗地里说服股东们选别的人了。”

“咋说服啊……六个亿呢。”

凌思凡说:“我想想看。”

“哦。”时鹤生说,“那我先出去了。”

“……鹤生,”在时鹤生离开之前,凌思凡犹豫着问了一句,“我想问你个无关的问题。”

“你说。”

“你当时……为什么,会接受你老婆?”

“嗯?”时鹤生似乎没有想到凌思凡会问这,愣了片刻之后,才“随随便便”地答道,“因为在一起特别开心啊。”

“你……”凌思凡又问他,“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离开你?那应该会很痛苦吧?”为了很短暂的开心,冒长久痛苦的风险,真值得吗?

“啊?”时鹤生笑了笑,“他离开我,就离开呗。你既无心我便休咯,地球少了谁不转啊?我没有他照样活啊。”

“原来如此,”凌思凡说,“真是潇洒。”

“你问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口问问。”

“哦……”

果然还是不行,凌思凡想:你和我不一样。

——如果换成是我,我会受不了的。

第28章股东内斗(二)

接下来,凌思凡便开始忙活董事换届选举的事——他像要把每个人都拆开打碎了看似的,很乏累。

而庄子非则是一如既往地给他送好吃的。

“抱歉,”看着庄子非受委屈的样,凌思凡终究是过意不去,还是向着对方道了个歉,并且还很认真地解释道,“最近我太忙了。”

“没关系的……”庄子非说,“我告诉过你的,你呢,想理我就理下,嫌麻烦就算了,没事。”

“……”凌思凡想,他倒是很大度,很好应付,和时鹤生那个心里面全是戏的老婆不一样。

“子非,”凌思凡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很困惑他的问题,“如果,我一直都不接受你,你打算要怎么办啊?”

“唔?”庄子非动了动耳朵,低着头说,“那就一直这样子呗……还能做什么呢……也没有办法嘛……至少不会变得更坏……”在庄子非心里,做思凡的好友,也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至少,自己是他重要的人,还可以靠近他,增加新的记忆。

凌思凡叹了一口气:“已经五年这么久了。”

其实,凌思凡隐隐地有点希望对方可以放弃。

他自己太软弱,既不知道如何相信另一个人,也不舍得干干脆脆将人推开、继续他的孤独。

不行,凌思凡心里想:求你不要这样,否则我会卑鄙地贪恋你这份情谊,永远不放开你。

“不止五年那么少的,”庄子非突然说,“还要加上上高中时。”

“……”

“思凡,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为了不让大家看出我对你的感情特殊,我只能装出对所有人都很好的样子来。”

小孩子心思真的很奇怪,总表现得漫不经心满不在乎,假如换成现在这个年纪,庄子非才不会在乎让人知道他爱思凡。

“喂……”

“我那时候想请你吃巧克力派,所以大冬天的骑自行车跑去市中心的商场,连中午饭都没有吃,然后……给前后左右各买了一个,扮成是请大家吃的。”十来个派,花了他好几十,让他连续一个星期都只能买素菜馅包子吃,连鸡蛋都没有,饿得要命。那件事的结果就是,前后左右全都吃了,只有凌思凡依然没理他,让他失望得作业都没写。

“……”

“还有一次,我们都去外面扫雪,外面超冷,于是我就想替你扫。”庄子非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可大家都知道你总也不说话,我怕围着你转会被别人笑话,所以就替全班同学把雪扫了。”他记得自己特别猛,他哐哐哐哐哐哐的,不一会儿就铲了一大片的雪,一个人解决了一长条的街。那次,他终于帮到思凡了。班里就分到了那么大的一片,他冲上去把凌思凡的敲掉了,凌思凡就没得扫了,站了不到十分钟便回了教室。

不知为何,和凌思凡相识时的那些记忆滚烫滚烫,像被人用烧红了的烙铁印在了骨头上,从未因时光的研磨、岁月的冲刷而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凌思凡也依稀有些印象,当时他还很惊讶于庄子非的好体力。此刻再听到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凌思凡仿佛回到了那个冬天,眼睛里是覆着白雪的屋顶和树枝,耳朵里悄悄传来了积雪融化、水滴落下的声音。

凌思凡感到很难以想象,庄子非作为一个幸福的孩子,为何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对自己如此体贴入微?

庄子非又补充了句,“现在班里同学还总管我叫做第一土豪,就是因为那时我总请全班吃零食,其实我只是想买给你一个人尝尝而已的。”

“……”

“你都没有关注过我的吧?”

“也并不是没有。”凌思凡说,“当时我想,这个人的画画得好漂亮。”

“真的?”

“嗯。”

庄子非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算了,不讲高中时期的事情了。思凡,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事情?”庄子非心里很清楚,凌思凡并不只是忙,还有躲他的成分在,不过他也并不着恼。

“哦,”凌思凡道,“董事换届选举快开始了,我希望新一届董事会不再有‘银桥资本’的人,为此我正在暗地里操作。”

“哦,我知道的。”出乎凌思凡的意料,庄子非竟然全都听懂了,“‘银桥资本’是你的股东之一,也有好几个人在董事会里面。‘银桥资本’持有股份越来越多,你有点想控制住它的影响力。”

“你还挺明白的。”

“我这两年看了很多商业方面的书籍呢……非常努力地看。”幸好,庄子非爱看书,晦涩的商业知识也因为与思凡有关而有趣起来。

“很无聊吧?”凌思凡问。了解商业方面的知识对庄子非的事业毫无助益。

“不,”庄子非说,“了解你都做过什么,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是么。”

“思凡,”庄子非又说道,“你一直好辛苦。”

“……”凌思凡问,“没有表面光鲜是吗?觉得我也蛮可怜的?”

“不,不是觉得可怜。”庄子非说,“我就是一直想,以前我什么都不懂,不知你被欺负,后悔那时没有做的更多。”

“……”

“现在我比当时强了很多,”庄子非继续说,“所以往后,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尽我所能。”

“……”凌思凡的心又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了下,他忍不住再次有点别扭地说,“你也没法做什么啊。”

“我……”

你也就只能陪着我了吧,凌思凡想,同时他心里又觉得,只是陪着也非常地好了。

在这个有些不安的日子,他的意志进一步溃散了,好像是一幅山水画,淡墨下面总好像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潮流在涌动。

第29章股东内斗(三)

很快,股东大会如期举行。

凌思凡估摸着,“银桥”资本三个董事应该无法获得连任,而且,还有某大股东公开反对三人连任。

不过,现实却打了凌思凡一记很响亮的耳光。

最终,除凌思凡和那名大股东之外,剩余投票呈竟现出了雪崩似的倾塌。在由上千位股东参与的股东大会上,“银桥”资本的三人以相当大的票数差被重新推选为董事,三人获得的支持票数均为5000多万股,反对票数为4000多万股,个人之间有些差异,不过差异很小。

至此,凌思凡的算盘打空,“银桥”资本将依然在董事会中保有相当的决定权。

“……”凌思凡很暴躁。

他实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时鹤生道,“难道还有什么利益纠缠在里边吗?那么多人支持?!帮着‘银桥资本’连任却不站在我这边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操作”,一些股东应该知道,凌思凡希望“银桥”被削弱,可其中很大一部分依然投了赞成票。

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也许会出事的。公司的决策权旁落,甚至被人扫地出门,一直都是创始人们最担心的问题。

“我……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时鹤生说。

“……算了。”凌思凡当然清楚时鹤生不知道答案,他也只是在任性地发泄罢了。

有很深重的很不详的预感的凌思凡,上班也没心情,在公司待了下,居然十万分罕见地提前离开了公司。

家里……明明也没什么。

凌思凡在空无一人的寂静的房间内继续梳理着,依然觉得这件事情透着一些很蹊跷的味道。

他走进了他的卧室,很随意地倒在床上,将兔子玩具搂在了怀里,借以缓解他心中的慌乱。

很奇特地,凌思凡总觉得,在抱着兔子时,他的时间会流逝得缓慢一些,仿佛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会进入睡眠,并且将宁静的东西留下给他。

不过,凌思凡依然无法静得下心来。

他拿起了手机,给庄子非发了一条语音:“你在干什么呢?”

庄子非很快就回了:“在和猫玩。”

凌思凡只觉得心里头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烧到了喉咙,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大了:“哈,你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会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思凡?”

凌思凡没再回,从怀里掏出了兔子,一把扔在地上,再也不瞧那东西了。

——更烦了。

……

不到半个小时,敲门声便响起。

凌思凡问:“来干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想要见到庄子非了。

“嗯……”庄子非说,“有点担心,来看看你。”吊灯上的玻璃,漫射出无数道光线,好似一团轻烟笼罩在天花板上,让它下方的人也带上了一层很柔和的光晕。

凌思凡说:“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我、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你明知道我这段时间来一直在担心‘银桥资本’的事情,今天出了结果,你居然从早到晚一条消息都没给我。”这算哪门子的“陪”啊。

“……嗯?”庄子非的表情好像十分惊讶,“股东大会是今天吗?”

“……我没告诉过你?”他怎么觉得,告诉过了呢?

“没有……”庄子非说,“先前我问过你,你说具体日期还没确定,以后再告诉我,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吗?”他还以为,要过一阵。

“……不好意思。”庄子非没有在胡诌,这点凌思凡很清楚。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何况庄子非从未对他说过谎。

凌思凡意识到,他乱发脾气了,他的那些烦躁,在听到庄子非在跟猫玩耍时,竟然达到顶峰,不顾一切地就冲到了外面去。

他也感到奇怪,庄子非的事情,明明只是小事,根本无法与“银桥”比,然而却能让他气急。

凌思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多了。高中有一阵子,他的心里是完全麻木的——他不觉得伤口是自己的伤口,也不觉得痛苦是自己的痛苦。

“所以,”庄子非小心翼翼地问凌思凡,“他们三个都连任了?”

“嗯。”

“那……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如有有办法,就不用愁了。

“唔……”庄子非“唔”了一阵子,然后极其挫败地说,“思凡,你说对了,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当时自己不服,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的,毫无差错。

“没有。”凌思凡摇摇头,全身有点无力。

他无意识地将额头靠在庄子非的肩膀上面,仿佛想要汲取一些热度,过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挺直了腰并掩饰什么似的对庄子非说:“你进来吧。”

“哦……”庄子非也有一点傻。他愣愣地看着对方,几次张口,然而什么都没有说,与凌思凡一样选择了沉默。

今天不是纠结于感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