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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常常会穿补过的衣服,他在男孩子中是少见的手巧,不过他也常常被人嘲笑穷酸。小孩子们的捉弄总是赤裸裸的,并不似成人一般会隐藏情绪。直到现在,凌思凡也不会轻易扔掉什么,他总觉得以后都有可能用到,再用到时就不需要再重新购买了。凌思凡的家杂物堆得非常满,也得亏他买下的房子面积大。

“是了……”庄子非又说:“你平时穿着的衣服,一件也很贵吧?应该要上万吧?你应该会挺心疼的,自然不会扔掉、总去买新的穿。”想想也是,凌思凡哪里会把好好的衣服就丢了不要了?

“子非……”

“嗯?”

“别说了。”

“哦……”

不过,顿了一下,庄子非又不怕死地说道:“思凡,我有亲戚送了一件风衣给我,我穿有一点小,不如我送给你,你穿在身上吧。”

“不用,”凌思凡说,“我不会收贵的东西,而且,我也比你有钱得多。”

“放我那里也没用啊,不然,你请我吃法国大餐。”

“子非,”凌思凡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过去,在他的头脑中,庄子非总也长不大,28了还看见可爱的东西就走不动道了,可他现在渐渐感到,庄子非似乎也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在看。这可真够可笑,商场上的对手没有不怕他的,所有人都承认他有一种同龄人所不具备的老辣。

“我没有……”庄子非说,“那件衣服很适合你……你相信我的审美啊,可以让人眼前一亮,一定符合你的身份。”

“……”

“在我的柜子里只是积灰罢了……依我们的关系,难道还不能送你一件衣服吗?”

这话可厉害了,仿佛不收就是不承认关系了,于是凌思凡只得不再说什么,对面的庄子非终于是满意了。

不过……凌思凡想,过去,并没有人发现这点,庄子非是第一个看穿了的人,从前没有人会关心他穿什么,更不会记得他几年前穿什么。

舍不得花钱吗……

他还真的是舍不得花钱,不管他有了多少钱,生活习惯都改不了,东西永远要坏掉了再扔。

他省惯了。到了今天,他还是会贪便宜买东西,经常买了便宜货后发现产品质量很差,得不偿失。他会后悔买了那个东西,然而下次依然还会忘了教训。

偶尔,凌思凡还会因为很少一点钱与商家起争执,比如打电话给通信公司,就“为什么我会开通了某一项一个月十块钱的服务”与对方辩论半个来小时,叫对方退钱给他。曾经有一阵子,凌思凡觉得自己挺有病,因为他的资产每分钟都增加好几十万,也就是说,他每分钟都能赚几十万块,却将半个小时在追讨几十块人民币上。不过,后来过了一小阵子,他就想明白了,每分钟几十万,是他手下的人给他赚的,并不是他亲自赚的,他本人在休息时间打电话给通信公司也不耽误那千八百万,完全可以打啊,从此便不再纠结了。

小剧场:

兔:猫猫,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如何?在床上拍,不穿衣服那种、艳而不淫那种……

猫:滚!!!

第14章班芙公园

也不知道与收购那阵子工作太忙了是否有关系,放松下来之后,凌思凡时常觉得全身都有点没力气。

他也有点纳闷,到底是怎么了。

这天,凌思凡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面,等待所有高管到齐开会。一般来讲,总裁总是到的最晚的一个人,但凌思凡却喜欢早一两分钟。

“哎哎哎!”连声的“哎哎哎”听上去很突兀。

“……?”凌思凡转头望向了窗口,看见时鹤生望着窗外大叫道,“谁来帮我看看,那人在干什么?”

有人闻言立即走了过去:“时总,您瞧见什么了?”

“那边似乎有一个人?我感觉有东西在晃。”时鹤生说。因为遗传的病,他的眼神很差,这种时候必须得靠别人。

“对。”方才说话的人顺着方向观察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可他已经在树林里边晃了好久,几分钟了,贼头贼脑,你们快告诉我他正在做啥事?”“霄凡”公司占地面积很大,几栋大楼占了整个园区,大楼间的空地栽了不少树木,既美化了工作环境,又将马路上的噪音以及烟尘隔绝开来,很多员工都很喜欢,不过,一般人平时并不会进树林里,此时有一个人一直在树林晃显得十分反常。

“不知道哎,猜不出来,但他是很可疑,一直东张西望。”另外一人答道。

说到“可疑”,连凌思凡都站起来望向外边。这是他公司的地盘,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他走大了窗前,然而觉得窗外阳光稍微有点刺眼,于是向会议室角落内大盆盆栽的方向挪了一步,盆栽内的植物斑斑驳驳,让凌思凡漂亮的脸孔上有了一些摇曳的影。

见“老大”有动作,高管们也都纷纷站起来,一群人推挤着,共同研究树林里面的人。他们一边观察,一边交换意见,被同伴们否定的人垂头丧气,而推测被支持的则得意洋洋。新进到会议室的人见到这幅光景也连忙凑过去,询问一直都在窗前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十个人一起说话,会议室里吵吵嚷嚷。

“行了,开会。”凌思凡说,“鹤生,你让保安过去问问。”

“好……”还没等时鹤生答应完这件事,凌思凡就听见主管市场的副总大叫了一声,“他他他他……脱裤子了!”

“……”凌思凡重新锁定了焦点——果然,那人观望半晌过后,大概觉得挺放心的,突然脱下裤子露出屁股,把树根当成了厕所,开始清除体内垃圾。

“他……”财务副总又说,“大概是从马路那边过来的吧……想上厕所,但是我们公司进来需要门卡,他憋不住,于是走进树林解决个人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有人又说,“他一定以为自己拉得很隐蔽,根本不知道有几十个人在看!”

“都看光了!”

“天啊我们公司过去到底被多少个人污染过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嘲笑、议论着,一直目送那人消失在视野中,凌思凡只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两三分钟之后,他说:“到此为止,来开会了。你们忘了来这是干什么的么?”

“是哦……”其他高管附和着说,然而明显意犹未尽。

凌思凡看了一下表——距离开会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简直莫名其妙……凌思凡想,公司全部高管集体翘班十五分钟,拿出一天时间的三十二分之一,用来看一个奇怪的人野外上厕所。不管职位做到了多么高,不管业务能力有多么强,都tā • mā • de还是那么爱凑热闹。

想到这里,凌思凡有一点点迁怒于时鹤生。他见时鹤生就坐在他旁边,于是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时鹤生,你的眼睛都瞎成那样了,怎么还那么喜欢看热闹。”对于这个伙伴,凌思凡一向很少直呼其姓名,可他真的感到奇怪——自己看不清楚,便拽着别人给他讲,这是什么精神?凌思凡想不通,那些事情到底与他有何关系?

“啊,”时鹤生道,“我是喜欢看热闹啊。世界那么大,热闹那么多,我恨不得全都知道。”

“……”这句话好像应该是辞职时说?

“而且,正是因为视力不好,所有才喜欢看热闹。正常人的娱乐活动,我很多都没办法做,所以才喜欢听八卦,不然我还能干什么?凌总您肯定不明白,这是我的精神寄托。”

凌思凡说:“你可以信个教。”

“信仰不是为了摆脱无聊用的……”

“或者多加加班。”

“还加?饶了我吧,我已经加得够多了,陪老婆的时间都少了。”想了一想,时鹤生又说道,“说起来啊,我之所以爱上老婆,也是因为,别人全都敷衍了事,只有老婆,每次都认真地描述,讲得绘声绘色,让我仿佛亲眼所见。”

“……”凌思凡不理他,用修长的手指拿起材料在桌子上磕了磕,“那么就开始开会了。”

会议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几秒之后,凌思凡又说道:“从我右手边开始一个一个汇报上周的工作,我就不点名了,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拿出来和大家讨论吧。”

“好,”时鹤生将他打印出来的东西举到了距离眼睛只有七、八厘米的地方,完全挡住了脸,“上周的事主要是有这么几件……首先,更换了数据存储供应商,费用比之前便宜了很多,但便宜的服务确实是有缺陷,数据处理速度比之前慢不少,我们重新encoding了并且优化dimensionmatrix,通过节省运算时间解决掉了这个问题,不过比想的要复杂,负责的组做了一年,哈哈哈哈……”他笑得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人可以听见他笑,但看不见他如何笑,画面真的非常诡异,不过在场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聆听躲在打印纸后面的男人讲话了——因为需要打印出来,时鹤生不好将字号调得太大、印得太厚,于是每次都是使用一号字号,然后凑近了看。

……

会议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凌思凡总算掌握了上周公司所有动向。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后布置了几个新任务,最后说了一句谢谢,便让众人都回去了。

高管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凌思凡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到总裁办公室去。

不过,当凌思凡从椅子上站起身时,却是突然感到失了力气,竟然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

“凌总,怎么了?”时鹤生问。

“……没。”凌思凡稍微准备了一下,双腿使了不少劲儿,这回终于是起来了,只是依然有点困难。

时鹤生好像察觉了什么,伸手扶了凌思凡下。

“算了,”凌思凡说,“你自己还要人扶呢,不要再架着个我了。”

“凌总,BOSS,你没事吧?”他有一点担心。

“不知道,最近总没力气,大概有一周了。”不是那种劳累时的疲乏、身体犯懒,而是真的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脑袋也木木的,但站都站不起来还是第一次。

“那怎么办?”

凌思凡说,“鹤生,这样,我下午离开下,去医院检查下。”凌思凡爱省钱、也喜欢省时间,不过有一样东西他从来不省,就是检查身体。父母全都早逝,凌思凡本身对检查身体还是很看重的,甚至有些草木皆兵,每次有一点点不太舒服就要跑趟医院。

“成。”时鹤生说。

……

就这么着,凌思凡去看了医生。

身体检查的结果是:贫血,其他指标都挺正常。

不过,放下了心的凌思凡没有想到,他吃了药,打了几针,还输了血,但几天后贫血的症状却没减轻多少,有好几次起床或者起身都感到了吃力。

“保险起见……”医生说道,“做一个骨穿吧,骨髓穿刺。”

“嗯?”

“就是采一小滴骨髓液,一般对身体不会有损伤的。”

“我知道,”凌思凡问,“不过,有必要么?”

“不是你要知道原因?想要查明病因的话,肯定要做这个检查,看看造血是否正常。”

“好吧,做吧。”对于身体检查,凌思凡一向都不怕。受点罪是小事,确保安全才最重要。

“那就预约一下。”医生继续说道,“到时和家人一起来。”

“家人?”凌思凡问,“我自己来不行?”

“这……”

凌思凡明白了。他表情很冷静,“万一有点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本人就好。”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家人,即使有,他也不喜欢别人做决定。

“哎,”医生又道,“不管怎么说吧,骨穿,家人陪着更好。”

“……好吧。”凌思凡也不坚持了。

“那和妻子一起过来?还是父亲或者母亲?”医生随口问道。

“都不是,”凌思凡犹豫了一下,搜索遍了他的脑袋,“我……会和一个叫庄子非的人一起过来。”

第15章班芙公园(二)

知道凌思凡要做骨髓穿刺时,庄子非风一般地冲进了病房。

“思、思凡……”他说,“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有些贫血。”凌思凡道,“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万、万一是什么……”

“贫血非常严重,治疗效果不好,医生担心是MDS,所以骨穿看看基因是否异常。”凌思凡用电脑搜了一下然后调转方向给庄子非看,“就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是由于骨髓的造血干细胞无效性增生所导致的,造血病态,无序又无规则,数量和质量都不行,需要频繁输血,最后造血干细胞可能会衰竭,三分之一的人会因感染、出血等等死亡,三分之一会发展为白血病,还有三分之一命大的终生依靠输血生存。”

庄子非一听就傻了:“不……不要啊……”

他的眼瞳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好像有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