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以跑步溜达的地方,他跟服务员打听了一下,去了楼顶,楼顶有个餐厅,大清早的没有人,他可以在那里透透气活动一下。
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必须要找个空气好的地方跑跑步,就算空间不够他跑步的,他至少也会活动活动,比如来套……陈式太极。
关泽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林耀在茶水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做广播操的样子让他一想就绷不住要乐,他还记得林耀扬言要来套陈式太极,哪天得让他表演一次。
林耀醒的时候有点儿郁闷,这一晚上尽做梦了,梦到什么全都不记得,就记着自己一直跑来着,为什么跑也不知道,跟溜傻小子似的就那么蹭蹭蹭跑,跑了一宿,早上睁眼的时候愣是觉得跟没睡觉没什么区别。
“操,折腾。”林耀边打呵欠边伸了个懒腰,扯了扯内裤,准备等小兄弟趴下之后起床时,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睡的?
他猛地转过头往边儿上看了一眼,空的,但很明显,俩枕头,床边还扔着关泽换下来的T恤。
“哎……哟……天爷!”林耀心里一阵狂跳,打了个滚,滚到关泽那半边床上,扯过那件T恤扔在枕头上,再把脸埋上去深吸了一口气。
衣服上还残留着关泽身上的那种好闻的味道,他抱着枕头,撅着屁股在床上顶了两下:“爽啊!”
居然跟关泽挤一张单人床上睡了一宿!
老天开眼了!不光开眼了,瞪得还挺大!
林耀翻了个身仰躺着,想起了昨儿晚上关泽那个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冲着天花板嘿嘿嘿嘿地乐了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正跟这儿美呢,房门响了一声。林耀赶紧抓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看到关泽拿着几个饭盒走了进来。
“醒了?”关泽把饭盒放在桌上,“我把早餐拿回来了,省得你一会儿去餐厅了。”
“哦……”林耀看着关泽,虽然关泽肯定不是专门去给他拿早餐,但他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很感动,本来想再说一句关总早,但老觉得自己这声哦有点飘,哦的曲溜拐弯的,于是就没再出声。
关泽进了浴室洗漱,也没关门,林耀能从对面墙上看到他晃动的身影。
看了一会儿,小兄弟蔫蔫儿地趴下之后,他才慢慢起来,下了床。
“你刚去锻炼了?”林耀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头发靠在浴室门口看着关泽。
关泽正刮胡子,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嗯,酒店顶楼有个露天餐厅,我去那儿来了套陈式太极。”
“啊?”林耀愣了愣,他正沉浸在关泽刮胡子动作特别性感这个命题中,冷不丁听到陈式太极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有人说要给我表演一套,也没动静,我只好自己玩了,”关泽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你不做操么?”
“做,”林耀原地跳了几下,“跳跃运动,一二三四……”
关泽乐了,转回头去继续刮胡子:“跟我儿子似的。”
“哎……”林耀叹了口气,又靠回门框上,“咱俩估计有代沟。”
“是么。”
林耀想起了关泽昨天晚上说过的话,点了点头:“是,我估计真就跟你儿子似的,想吃糖就吃,不会去想吃了糖会不会蛀牙,会不会影响吃正餐什么的。”
“不过你还没吃着过吧,想吃糖,但一直也没人给买。”关泽笑了笑。
“……没错,”林耀叹了口气,斜眼儿瞅了瞅关泽,“您能不这么损么?戳人要害这么有意思啊?”
“以为戳一下你得炸呢,没炸啊?”关泽放下刮胡刀,洗了洗脸。
“没睡好,再说你昨天那个故事后遗症还在我脑子里梗着呢,炸不动了。”
关泽转过身,靠在洗手池上看着林耀,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林耀脸上看到这种无奈,透着很难捕捉到的忧郁,就连他昨天晚上哭鼻子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让人看着难受。
“你想要什么?”关泽走到他面前,对于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有些受不了,伸手把竖在头顶上的几撮往下按了按,但手一拿开,头发就立刻又竖了起来。
“你失忆了吧,我想要什么我昨儿说得很清楚。”林耀拍开他的手,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挑衅。
“不考虑后果么?”关泽皱皱眉。
“真逗,连个开始都没有,还有功夫考虑后果么?你连糖都吃不着的时候你是去想糖好甜啊还是想吃了长蛀牙啊大侠!”
关泽看着他眼里跳动着的小火苗,很长时间才叹了口气:“那你继续追吧,我对你是有好感,追到了算你的,追不到你别哭。”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拒绝我是吧?”林耀挑了挑眉毛,脸上瞬间有了神采。
“嗯。”关泽点点头,走进了屋里,准备换件衣服。
“这可是你说的!”林耀扶着门框,对着他后脑勺吼了一声,要不扶门框,他估计自己得扑倒在地,匍匐前进过去抱着关泽腿咬上两口。
“嗯。”关泽应了一声,低头在他箱子里找衣服。
“先说好!”林耀小步蹦到他身边,“追到了要承认!”
“嗯。”关泽继续应了一声,翻衣服的动作却停下了,手在桌沿上撑了一下。
“你别到时……”林耀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发现了关泽好像有点反常,他凑到关泽脸面前,发现关泽是闭着眼的,“怎么了?”
“没事,”关泽捏了捏眉心,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说完了,”林耀没动,要换个人,他不会这么敏感,但这人是关泽,一个细小的动作他都不会忽略,关泽刚才明显是不舒服,“你头晕?”
“可能没吃早餐低血糖了,”关泽笑笑,“你吃东西吧,一会要出门了。”
“你不是吃过了说给我带早餐么?”
“那就是没吃够。”
“哦,”林耀还有些怀疑,但关泽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他也不好再多说,哪有追着非让人家承认自己有毛病的,“那你一会儿再吃块儿巧克力吧,你不总带着么。”
林耀没参加过展会,布展的时候他帮着打下手,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他还觉得挺好玩,比上班强。
跟关泽一块儿帮忙搭架子的时候,林耀觉得全身都挺有劲的,就是有点儿走神,眼睛总忍不住要往关泽那边瞟,瞟了几次之后,关泽看着他小声说了一句:“看屁呢你?”
“就看屁呢,”林耀移开目光,“看的就是个屁。”
关泽乐了,没再说别的,搭完展台之后就帮着市场部的那俩小姑娘整理资料,林耀坐在一边儿的椅子上发愣。
“这个插板儿行么关总?”一个市场部哥们儿拿着个插板回来了,他们的插板不够用,不知道这人从哪儿找来一个。
“哪儿顺的?”关泽管笑了,看了看四周,“你别就在咱边儿上弄,一会人找你来。”
“放心吧,大门那边儿,不知道谁家展位,乱七八糟的也没人,旁边一个低音炮震得我头晕,估计把人都震跑了。”那哥们儿抠抠耳朵。
展览厅里一直放着音乐,林耀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还是被他这句话给震撼了,没忍住插了句嘴:“咱这展会上还有避孕套?”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块儿盯着他,林耀被看得有点儿发毛,赶紧在脑子里又把刚那句会给捋了一遍,然后瞬间有点儿脸红:“低音炮啊?”
“哎哟林耀你可怎么办啊。”市场部一个小姑娘笑着喊了一声。
展会其实很轻松,林耀基本没什么事儿可做,市场部的人忙着接待,他就坐在角落里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关泽。
关泽穿着件衬衣,很随意地挽着袖子,表面看上去其实跟市场部其他几个男同事没什么大区别,但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林耀觉得自己就这么盯着他看上一天不成问题。
人渐渐多了起来之后,关泽走到他身边,估计是看到他一脸无聊了,用手指在他肩上点了一下:“走,转转去。”
“好嘞!”林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跳起来跟在关泽身后就走。
关泽说的转转,就是在展会上到处看看,拿点儿别的公司的资料什么的,还碰上了好几个熟人,聊了半天。林耀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大人带着逛菜市场的小朋友,大人一边儿侃价买菜,一边儿碰上了熟人聊几句,小朋友就在后边儿跟着东看看西摸摸。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跟关泽像逛街一样走走停停的状态,关泽有时候会凑到他耳边问问他关于设计方面的问题,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传进耳朵里就跟过电似的。
转了两圈之后,关泽走出了展厅,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了:“要抽烟赶紧。”
林耀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根烟站在垃圾桶边儿上:“你平时逛街吗?我觉得刚就跟逛街似的。”
“不逛,跟谁逛去,”关泽放了颗巧克力到嘴里,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树叶,“就每周带我儿子去趟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都累得够呛。”
“游乐园啊,”林耀对游乐园这地方有着又爱又恨的纠结情绪,小时候去游乐园,林宗每回都得折腾他,比如把他放在秋千来回推,就是不让他下来,他气得哭了半小时,林宗愣是在旁边推了半小时,林耀有时候觉得真找不出比林宗更无聊的人了,“我好久没去游乐园了,小时候每次去只要有我哥一块儿去,我就玩不安生。”
“周末我要带陆腾去,你想去么?”关泽突然问了一句。
“想啊,”林耀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答完了又觉得是不是该客气一下,“方便么?”
“你太假了,”关泽乐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孩儿嘛,带一个是带,带俩也是带。”
“那带我去吧,我想去玩疯狂老鼠。”林耀掐了烟坐到关泽旁边,眼睛都笑眯缝了。
两天展会其实活儿不累,市场部的人还得说说话,林耀是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他心情很不错,因为关泽说要带他去玩疯狂老鼠。
他从来没跟自己喜欢的人出去玩过,这两天展会他就琢磨这一件事儿了,一块玩,就是一块儿坐车,一块儿溜达,一块儿吃东西,一块儿坐着休息……反正什么事儿都是俩人一块儿做,哪怕是去游乐园打扫卫生捡树叶子他都觉得挺享受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敢在第二天晚上要求再跟关泽挤一张床,关泽似乎是有点儿累,吃完饭回房间洗了个澡就躺下了,等林耀洗完澡出来,发现关泽已经睡着了。
这回林耀没上去趁机耍流氓,关泽已经表了态,你来追,这让他心里踏实了很多,暂时收起了那种“流氓此时不耍更待何时”心态。
林耀站在关泽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摆了个大力士的POSE,咬着牙恶狠狠地小声说了一句:“早晚得是我的人!”
从展会回来,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快十一点了,关泽的车就扔在火车站,挨个把几个同事送回家。
林耀在副驾坐着打瞌睡,不过这回没睡死,关泽刚一停车他就醒了:“到了?”
“没,”关泽正往车窗外看,“我饿了,找个超市买点东西吃。”
“我也饿,”林耀按了按肚子,感觉自己的小胃胃跟不存在似的,“我家那边儿有夜市,去吃烤串儿吧?”
“行。”
烤串儿是林耀大学时最热爱的食物之一,尤其是吃了一假期老妈做的菜回到学校时,看到烤串儿摊他都能流出思念的泪水来。
毕业之后住在家里,基本已经跟烤串儿永别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简直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关泽车还没停稳他就蹦了下去,等关泽停好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大堆。
“咱就不喝酒了,”林耀一边把各种肉串扔到小筐里一边跟关泽说,“咱就吃肉,我得过过瘾。”
“随便你。”关泽笑笑,找了张桌子坐下了,手撑着额角看着林耀神采飞扬地挑吃的,这小孩儿吃个烤串儿都能高兴成这样。
林耀总算把吃的都挑完了,一屁股坐到关泽身边:“哎,这要让我妈知道了我吃烤串儿,肯定会唠叨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失忆,烤串儿吃多了失忆,味精吃多了失忆,洗澡肯定得踩香皂,踩了香皂一准儿摔失忆……”
“我妈人生的唯一奋斗目标就是防止他俩儿子失忆。”林耀总结了一下。
关泽笑了半天,他喜欢听林耀说这些事,无论林耀的语气有多无奈,说出来的时候却总能让人感觉到踏实,温暖的家,有点儿神经质但很爱儿子的老妈,这些都会让关泽很感慨。
烤串儿上来的时候林耀一下两眼放光,他拍了拍关泽的腿:“关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想吃,你就跟我抢。”
“你吃你的……”关泽想说我随便吃几口就行,这句话还没说完,林耀面前已经放上了一根儿吃光了的竹签,他只得一次性从盘子里把他打算“随便吃几口”的那几口先拿了出来。
林耀不再说话,低头很专心地吃着,吃了没多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过关泽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掏了出来,这个时间估计是老妈。
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才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齐键的号码,但电话已经接通,齐健的声音都已经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耀耀啊——”
一听就知道这人喝多了,声音大得关泽都听得一清二楚,偏开头笑了笑。
“齐哥。”林耀把电话拿到耳边。
“过来喝酒!”齐健继续喊。
林耀把电话拿开了一些:“我出差刚到家,累死了,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