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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化身成为一棵绿植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光从门口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用了差不多五分钟,所有的同事都围了过来,先是观摩他的hellokitty,然后是伤口,先是啧啧啧地表示同情,转脸就趴在桌上笑得停不下来。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林耀手里抓着口罩,在自己电脑前坐下,“公开一点儿不带遮掩的把你们的欢乐建立在全办公室年纪最小的人的痛苦上……”

“林耀啊,”江一飞过来扳着他的椅子把他转过去,“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快闭嘴!”林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心我糊你一脸大蒜泥!”

这话一出来,办公室里的人又笑成了一片,林耀很无奈地站起来:“算了,你们慢慢笑。”

去市场部找关泽是件让人兴奋的事,不过如何顶着这张大花脸穿过市场部的办公区是个大问题,林耀在桌上找了半天,找到了一本设计部订的广告设计的什么杂志。

于是他举着这本杂志出发了。

市场部几个人还在吃早餐,几个在打电话,还有几个在打扫卫生,林耀胡乱地跟人打了几个招呼,一路小跑从两排办公桌中间穿过,举着杂志跑到了关泽的办公室前。

办公室门开着,关泽正站在窗口接电话,应该是客户的电话,他脸上带着很公式化的笑容,不过就是这样的笑容,也看得林耀想往门框上靠一下。

关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

林耀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关泽还在打电话,没太注意他,他有些肆无忌惮地盯着关泽上上下下地看着,跟搜身似的一点儿细节也不放过,他甚至从关泽没系扣子的衬衣领口往里瞄了瞄,看到关泽脖子上挂着一颗黑色的石头。

很性感。

“过来,”关泽打完电话之后看了一眼林耀,坐到自己椅子上拉开了抽屉,“吃这个。”

林耀赶紧收回自己还瞪着关泽腿的目光,站起来走到了桌子前,看到关泽从抽屉里拿出了个小药瓶递了过来,他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倒是中国字,不过凑一块儿他半天都没念顺溜:“这什么药?”

“你不牙疼么。”关泽靠在椅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胸口的衬衣被拉开了一条小缝隙。

林耀很快地扫了一眼,咽了咽唾沫:“谢谢关总,您还在办公室备着牙疼药呢?”

“之前给我儿子买的。”

“……哦,”林耀正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接着就看到关泽嘴角边挑着的笑容,他实在是因为牙疼连生气的力气都攒不足了,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得谢谢爸爸啊。”

“不用谢,去吃药吧。”关泽笑着挥了挥手。

林耀捧着小药瓶,倒了杯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晃着瓶子看了看里面的药片儿,还有不少,嗯,可以吃。

如果药没几片儿了他就不打算吃了,中午去药店买瓶一样的就行,这瓶就留着做纪念。

“花脸猫,”江一飞在一边看着他乐,“中午给你加一份粥吧,你这包子脸也吃不了什么硬东西吧?”

“不用,我软东西也吃不下,我现在嘴都没法完全合拢,喝水我都嫌刮得我牙肉疼。”林耀托着腮,盯着电脑,打算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以期能分散一xià • zhù意力。

从早上到下午下班,林耀就去了两趟厕所,饭没吃,咖啡更不可能去喝了,下午下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向绿植的转化。

不过等他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牙疼已经减轻了很多,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肿也没有那么明显了,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站起来原地蹦了好几下,又拿出关泽给他的那瓶药吃了两颗,真不愧是关泽的药,效果真棒!

不过牙疼虽然好些了,但脸上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似的伤却没有什么变化,回到家的时候老妈是尖叫着扑过来的,搂着他就要哭:“这是怎么了啊儿子,撞车了吗!我是妈妈啊!”

“没撞没撞,我知道你是我妈,我没失忆,”林耀搂着老妈安慰着,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老爸,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还知道喝茶那位是我爸。”

“不记得他没事儿,记得我就行,”老妈捧着他的脸,“这怎么弄的啊?”

“我昨天牙疼,弄了点蒜泥涂脸上了,烧的,”林耀把老妈按到沙发上坐下,“不过现在牙不疼了,脸也不疼,也没失忆,别担心。”

“牙疼往脸上涂蒜泥?”老爸放下茶杯转过脸看了他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遗传你妈遗传得真好。”

“我怎么啦!”老妈推了老爸一把。

“你不是用伤湿止痛的那什么膏药往伤口上贴么,小伤弄成大口子,”老爸摇摇头,“还好我有俩儿子,林宗没随你真是万幸。”

老妈跟老爸就哪个儿子随谁,哪个更傻开始争论,没人再管林耀的脸和牙,他趁机溜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给横刀打了个电话:“大侠,你害死我了!”

“怎么了?”横刀声音有点儿懒,听上去很性感。

“那个蒜泥,是弄在牙上么?”林耀还是想从这方子的提供者嘴里听听正确答案。

“你弄哪儿了。”横刀很平静地问。

“脸上。”林耀回答。

“有创意,没想到笑姐还有这么二的状态,”横刀笑了笑,“那你用蒜泥敷完脸,牙还疼吗?”

“吃了一种什么药,好多了,现在就还有点儿涨,不是太疼了。”林耀摸出药瓶子又瞅了瞅。

“这么管用。”

“废话,这是关总给我的,心理作用它也必须得管用,你说对不对!”

“嗯,对。”

林耀跟横刀聊了一会儿,觉得心情不错,于是看了看日历:“刀大侠啊,这两天儿有空没,出来吃饭吧。”

横刀没说话,停了好半天才问:“哪天?”

“后天吧,周末,我估计后天我牙不疼了,”林耀从桌上拿起老妈给他的那张钻石卡,“我请你吃顿高端的。”

“你脸能见人吗?”横刀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脸啊……”林耀摸了摸自己正在蜕皮的左脸,“没事儿,见你不用要脸了。”

横刀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行吧,听你的,不过有句话咱们得先说好。”

“说。”

“吃完了饭才准走,谁半道走的谁牙疼一个月。”

19、第十九章太伤自尊了...

挂掉电话之后,关泽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有点儿犯愁,他答应过林耀去吃饭的事,不过他没想这么早,他是想拖一段时间,让林耀自己能反应过来,没成想这孩子脑子就一根筋,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点儿觉察。

真不知道他是傻呢还是太单纯。

关泽无法预测林耀跟他见面的场面,以林耀的性格,也许会说你大爷?或者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忍着?

还是会冲过来跟他打一架?

关泽摇摇头,算了,到时见招拆招吧。

他去洗了个澡,打开冰箱开始找可以吃的东西,没翻两下,听到手机在响。

这个机器猫的铃声属于宁娟,他没有专门设置,那天宁娟拿着他手机玩了一会儿,还给他的时候铃声就变成了这个。

“想在你生活里有些只属于我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铃声呢。”宁娟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不过眼神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那个眼神让关泽觉得压抑。

他拿了块饼干,过去接起了电话:“娟儿啊。”

“嗯,我在你楼下,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啊?”宁娟还跟以前一样,不会问他的意见,只会给他限定答案的选择题。

“我下去。”关泽没再多问,他知道宁娟肯定是要跟他出去吃饭。

其实宁娟更希望的是在他家给他做一顿,宁娟的厨艺相当高,说实话,关泽很喜欢吃她做的菜。

但是,在他的家里,宁娟在厨房里像个主人一样地忙碌着,这种场景会让他不自在。

他不是个孤僻的人,但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不习惯自己的空间里再有别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让他有不安全的感觉。

“去吃大排档吧,”宁娟站在楼下的花坛边,看到他出来,很自然地走过来跟他并排往停车位走,“怎么穿这么正式。”

关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下班刚到家,没换呢,要我回去换么?”

“挺好的,我喜欢看你穿衬衣,”宁娟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以前你穿T恤牛仔裤的时候我总在想,如果穿上衬衣西服什么的是什么样,一定很帅。”

关泽笑了笑没说话。

以前?宁娟怀念着的过去,却是他再也不愿意回想的。

跟宁娟吃饭很累,她话并不多,但那种很自然的亲昵让关泽有些吃不消。

也许是因为之前两人在一起像兄妹一样生活了很多年,让宁娟的这些小动作已经成为了习惯,对于关泽来说,这一切现在都是压力。

“那个小朋友,现在上小学了吧?”宁娟吃着烤串问了一句。

“嗯,一年级,”关泽挽着衬衣袖子拿着一个鸡翅,“挺淘气的。”

“周末我们带他去游乐场吧,”宁娟说得很自然,“原来一直听你说,现在回来了,就想见见。”

“再说吧。”关泽没有正面回答,周末他的确是打算带陆腾出去玩,但没想过和宁娟一块儿,他也很清楚宁娟并不是真的想见陆腾。

“关泽,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吗?”

“嗯。”

“之前问你,你说没有,还以为你骗我呢。”宁娟拿过可乐罐子晃了晃。

关泽站起来去小摊的冰柜里又给她拿了一罐:“这有什么好骗的。”

“为什么不找一个?”

“等你找了吧。”关泽有些心不在焉,顺嘴说了一句。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宁娟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关泽知道她的反应不只是因为这句话表明了自己不愿意跟她在一起,更是戳在了她的痛处上。

她是个瘸子,一个快三十岁的瘸子。

“对不起。”关泽放下手里的鸡翅,在她手上握了握。

“对不起什么啊,”宁娟很快换上了笑脸,“快吃,我叫了这么多呢,打包回去就不好吃了。”

吃完这顿大排档,宁娟心情明显没有之前好,也没再像以往那样要求散散步,关泽说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关泽回到家立刻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洗完澡之后光着在阳台站了很长时间,打了三个喷嚏之后才回到了屋里。

这顿饭吃的太辛苦了,他闭上眼睛,他都不明白这样微妙的累人关系,宁娟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林耀半小时之前发来的,问他脸上被大蒜泥烧破皮儿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效方法能缓解。

关泽想到今天林耀的花斑脸和他那个口罩就忍不住又想笑,这倒霉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他回了一条信息: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的。

我刚又照了一下镜子,按这恢复的速度,请你吃饭的时候肯定还是花的,我怕吓着你。林耀很快又回了过来。

关泽忍着笑又回了一条,没事儿,我不吓着你就不错了。

林耀不知道横刀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也没多想,老爸告诉他脸上的伤可以涂点芦荟,他兴冲冲地去阳台上切了两片芦荟叶子剖成两半贴在了脸上。

然后就那么侧躺着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芦荟叶子都贴在床单上被他压成了小薄片儿。

脸似乎是在好转了,不过相比脸上的伤来说,牙疼已经很明显地减轻,这让林耀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不用给敌人画地图当叛徒了,这种感觉真美好。

林耀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乐滋滋地喊了一声:“赐予我力量吧!”

这两天林耀上班时间除了琢磨那个玩具广告的设计,就是对着镜子把破了皮儿的地方翘起来的小白皮小心地撕掉。

撕了两天,收成还不错,脸上基本都被他收割光了,剩下的是红斑上镶嵌着美丽的白色不规则小圈圈。

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吓到横刀了,虽说他只介意自己在关泽面前的形象,但因为对横刀的印象很好,尤其是横刀的声音,经常能让他浮想联翩,怎么着请横刀吃饭也不能太残破了。

定包厢之前林耀给横刀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下班时间,横刀下班时间跟他一样,这挺好,不用凑时间了。

不过林耀下班的时候被江一飞拖着帮忙弄图,耽误了一小会儿功夫,等他开车出去的时候,发现有点堵车。

一路凭借着小夏利个头小的优势,他愣是靠钻车缝超了不少车,到饭店的时候比他跟横刀约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他一边在停车场找车位,一边给横刀打了个电话:“到了没大侠。”

“刚到,在包厢了。”横刀听声音正在喝茶。

“不好意思,我刚出来晚了有点堵,在停车场了,我马上……”林耀话说到一半,突然在停车场的芸芸众车中看到了关泽444的那辆切诺基,“我靠!”

“怎么了?”

“我看到我们总监的车了!”林耀盯着车牌又看了一眼,“真的,444,切诺基!靠怎么这么巧!”

“缘分。”横刀笑笑。

“嗯!”林耀用力点了点头,可惜切诺基边儿上没有空着的车位了,他只能继续往前,“那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上去。”

林耀小跑着到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