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接过水,仰头灌进嘴里。
马库斯和技术官都看出来,亨特仍旧没有从紧张的情绪中剥离。
“其实亨特,比起杆位发车永远担心身后的追逐者,你更适合那个将王座掀翻的角色。”沈川来到亨特的身边说。
“谢谢。”
亨特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
“我出去抽支烟。”
“去吧。”
正赛将在几个小时之后开始,亨特用来集中精神的时间不多了。
他坐在某个角落里,半仰着头,耳边还是将鼓膜震裂的引擎声响还有起伏蜿蜒的赛道。
“要抽烟,还是要接吻?”
温斯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柔和,带着让人心绪宁静的凉意。
亨特侧过脸来,毫不犹豫地回答:“接吻。”
眼前的男子露出了他一贯成熟而性感的浅笑,缓慢靠了上来,在亨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闭着眼睛满怀期待的亨特追着吻了上去,但是对方却侧过脸避开了。
“喂!”亨特露出生气的表情。
“等比赛结束了,我会把你吻到昏过去,但是现在还不行。”温斯顿抬手,将亨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头,轻声道,“闭上眼睛,完全放缓你的心情,让自己紧绷的情绪松开。”
“可是我怕自己一旦放松了,就紧张不起来了。”
“亨特,不用为了我去追求完美。裂隙恰恰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我们追求的并不是最快的速度,而是控制。不要让速度驾驭你,而是你去享受速度。当你不再勉强自己的时候,每一个弯道都是为你而存在的。”
此时,亨特才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豁达,他所追逐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冠军。
湿热的气温仿佛也凉了下来,亨特就靠在温斯顿的肩膀上睡着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亨特,亨特……醒一醒。”
“嗯……”亨特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湿热的空气贴在他的鼻尖他的肌肤上,赛道的喧嚣由远及近,他好像从温斯顿的领域回到了这个世界。
“我竟然睡着了?”亨特难以置信。
明明比赛之前的晚上他还把温斯顿给闹到没睡好,排位赛前他还一分钟都坐不住,他是怎么就这样睡着的?
温斯顿仍旧搂着他,指节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睡着了不好吗?当你不再那么在乎所谓冠军的时候,你离超越它就不远了。”
看着温斯顿的眼睛,亨特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在对方的耳边说:“好想靠在你的肩膀上就这样一辈子。”
温斯顿笑了。
“你不是说过吗?我哪里都是你的,肩膀当然也是。”
亨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他要征服的不是欧文或夏尔,更不是所谓的王座,而是温斯顿的世界。
“我去了,记得要一直看着我。”
亨特低下头来,看着坐在原处的温斯顿。对方轻轻托起他的手,低下头来吻在他的手背。
从这个角度,亨特看见他低垂而谦和的睫毛仿佛扫过自己的心头。
“Yes,”
亨特觉得这一次,自己非上天不可。
除了赛道,亨特更想要看这个男人在别的地方失控和疯狂。
他弯下腰来,吻在他的头顶。
“要是我拿到了这一站的冠军,你一定要给我国王的待遇。”
没有等温斯顿回话,亨特就起身离去了。
此刻的他,心中是沸腾的战意。
这个最初的紧张全然不同,他跃跃欲试,以及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
他会超越一切,冲进范恩·温斯顿的领域,驾驭这个男人的方向。
当亨特走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将赛车服挂在腰间的夏尔迎面走来。
对方微微抬起下巴,向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充满了夏尔“狂酷拽”的风格。
亨特只是淡然一笑,朝他伸出三根手指之后擦身而过。
两秒之后,反应过来什么的夏尔气得脸都红了。
——这将是我第三次赢过你。
“妈的,这小子真是欠教训!”
这并不是亨特第一次经历正赛,但却是他排位最靠前,同时也是唯一没有温斯顿参赛的比赛。
亨特的手扣在方向盘上,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前方的欧文。
此时的马库斯望着屏幕,对一旁的沈川说:“你知道吗,每一次亨特出赛,我都会很紧张。从前是紧张他没有经验,或者做不到全力以赴……后来是紧张他太厉害,挤入了一流车手的行列可是又像是随时会因为过高的速度而自我毁灭……”
“那么这一次呢?你在紧张什么?”沈川侧过脸来问。
马库斯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我竟然不紧张了。就好像因为已经得到过冠军,所以对它……不再有那么大的幻想了?”
“不,是因为你对亨特越来越信任了。从我在银石赛道看着他的比赛,他就从来没有失误过。”
沈川这么一说,马库斯低下头来笑了。
“是啊……这样一想,就像奇迹一样。”
随着五盏灯逐一熄灭,亨特所有的杂念被过滤出了他的大脑,当前方的欧文冲了出去,亨特心弦骤然绷起,利落到如同挥刃的起跑,在直线路段狂飙而起。
他的速度直达6档310KM/H,在观众的眼中拉伸出一道弧线,而激烈的竞争就此拉开序幕。
亨特与夏尔对领跑的欧文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亨特的弯道试超车令欧文果断地防御驾驶。欧文很清楚亨特比他外表看起来要有耐心得多。多少场比赛,这个臭小子都是一直咬着对手在终圈反超。这种压力让欧文毫不懈怠,在第五圈直接跑出了雪邦赛道从去年到今年的最高圈速。
直到第六圈,当亨特紧随欧文驶入直道的底部,他骤然减速通过第一个弯道,紧接着一个巧妙的走线在下一个左侧弯道赶超欧文。
观众们惊叹了起来,就连法拉利车队的技术官都不由得惊叹:“好小子——”
亨特与欧文直接在弯心并排行驶,但是欧文最终还是以微弱的优势提前出弯。
“好可惜!”法拉利车队的经理米勒先生叹了一口气。
但是一旁的温斯顿却很沉静地说:“他只是在计算和试探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咸蛋时间:
亨特:国王待遇——亲亲抱抱举高高!
温斯顿:那不是国王待遇。那是小屁孩待遇。
亨特:==那国王待遇是怎样?
温斯顿:鞭子、手铐、意大利吊灯。
亨特:……我选小屁孩待遇……
第74章我可以任性一下吗
就在亨特连续三圈对欧文发起进攻的同时,他身后的夏尔也极有耐心地跟随。
终于在一个右弯加速路段,夏尔狠辣切入,轮胎几乎要和地面擦出火来。
亨特反应极为迅速地调整走线,夏尔差一点冲出白线,但他却控制住了方向,反而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几乎擦着亨特的车头先一步出弯,接着冲入了下一个S形弯道。
“我擦!夏尔是疯了吗?”那一幕,看得马库斯心惊胆战。
“但是不构成犯规,不愧是十几年经验的高手。”沈川眯着眼睛说。
“但愿亨特的心情不会受到影响。”
此时的亨特跟在夏尔的后面,刚才那一记超车,并没有让亨特受到打击,相反,他在那一刻享受到了温斯顿所说的速度感。
那种感觉让亨特跃跃欲试,他想要做出比夏尔更加高超的超车来。而这种兴奋,让亨特的大脑清楚得不得了。
对于这段赛道来说属于比较困难的S形赛道,亨特以目前所有车手中最快的速度通过,这让观众们既为他捏一把冷汗害怕他冲出去,又为他的驾驶技巧而有种喝彩。
通过这个弯道之后,亨特发现有人跟了上来。
是路特斯车队的……这家伙的驾驶不简单!
当亨特在到达下一个弯道之前,速度达到了280KM/H,相当的大胆,但是他身后的追击者也不换多让,如同不断延伸的蛛网,要将亨特拖拽而去。
这家伙叫什么来着?
——陈墨白!
记得他是第六位发车,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了第四位,要知道佩尼和杜楚尼可都不是好惹的!
温斯顿说过,这家伙擅长制动较量。
好吧,我就跟你较量一下!
进入7号弯道,这里的侧向向心力系数高达,亨特与陈墨白几乎同一时刻延迟制动,这样的速度之下,普通人的脖子早就断了,但是亨特却扯着嘴角笑着。
许多观众都惊叫了起来,看着这两辆车并排即将冲出弯心,却又仿佛断片了一般在同一时刻转了回来,亨特保持走线的微妙优势,驶入了下一个弯道。
竞争仍旧在继续着。
亨特并没有因为陈墨白沉稳的超车而感到烦躁,相反,他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了起来。
这种兴奋让他充满了突如其来的灵感。这种灵感与赛道,与他的赛车融合为一体,产生了令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随着比赛的行进,车手们纷纷进站。
亨特与陈墨白先后出站,出战之后,亨特仿佛开启了疯狂模式。
两圈之后,他的单圈速度已经超越了排在第一欧文。
“我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马库斯开口说,但是他又无法准确形容这种感觉。
“雪邦赛道是为了证明他而存在的。”沈川回答。
马库斯微微一愣,看向一旁的沈川:“也是为了证明我们而存在的。”
在第13和第14号弯道,这是一个设计巧妙的连续右弯,将会影响到亨特进入下一圈直线赛道的速度。
亨特的身后是展现出高超追击技术的陈墨白,第一个弯道陈墨白几乎超越了亨特,但在第二个弯道亨特却在弯中敏捷退至2挡,走线圆润得反超陈墨白,抢先冲入了直线路段,疯狂加速,追击前方的夏尔。
夏尔没有给亨特在直道执行真空拖行超车的机会,两车一前一后进入发卡弯。
让夏尔没想到的是,亨特在发卡弯的第二个弯心竟然试图超车,但随即夏尔意识到这事亨特的试探,也是他的战书。
一圈的轮回之后,他们即将进入之前夏尔超越亨特的右弯道。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亨特如同抽刀断水,狠辣地切入,看起来就像是要冲进缓冲区一般,可是他却稳稳地压着白线,一个转向,与夏尔瞬间的并行之后,提前出弯,夏尔睁大了眼睛,看着亨特领先自己而去。
“嘿,夏尔……我把陈墨白留给你了。”亨特扯着嘴角一笑。
两秒钟之后,媒体席位上的卡乔先生反应了过来:“这小子太嚣张了!他刚才超夏尔的走线和夏尔超他的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亨特就像总结了夏尔的经验一般,他执行的走线更加……”
“更加完美和从容。”奥黛丽·威尔逊回答。
她是真的真的没有想到,亨特比起上一站的比赛竟然成长了这么多。
而此时站在屏幕前的温斯顿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注视的姿态。
仿佛他全部的思考,所有的思维和放在心底的热烈都被那辆赛车带走了。
超越了夏尔,夺回第二位的亨特开启了对欧文连续六圈的追逐。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欧文来说都是极不寻常的体验,因为亨特的存在,让他仿佛对雪邦赛道有了新的感受,他必须利用每一个弯道和角度竭尽所能甩掉亨特。
在剩余的圈数里,为了追上欧文,亨特果断进站。整个马库斯车队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亨特此次创下了本站比赛最短的进站记录。
剩下的十几圈里,亨特如同乘风破浪一般一往无前。
他在不同弧度的弯脚展现出冷锐的切入和走线执行力,逼迫得欧文好几次差一点偏离方向。
冷汗在欧文的背后直冒,亨特连续三次走到了欧文的意料之外,但是欧文却强行守住了自己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拖移,他们进入了倒数五圈。
亨特与欧文的较量令人心脏停跳,连续三个弯道轮对轮并行,双方的悬挂仿佛随时会相撞。
“怎么样,你觉得伊文·亨特的表现?”米勒先生问一旁的温斯顿。
“很羡慕欧文。亨特该一心一意追逐的人应该是我。”
米勒愣了愣,因为他能感觉到温斯顿的声音很紧。仿佛那个在赛道上驰骋的年轻人,天生就该属于范恩·温斯顿,没有人够格影响他的方向。
此时的亨特握紧了方向盘,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条赛道。
温斯顿,看着我。
一定一定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