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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参加卡丁车比赛是为了让我父亲骄傲。后来变成,是为了挣钱给我父亲买酒喝。我越来越出色,开得越来越快,拿下了无数冠军,甚至让一级方程式也看到了我的存在。马库斯车队签约我的时候,我兴奋得觉得全世界都充满希望。但是当我回家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哦’了一声,拎着酒瓶继续在沙发上灌酒。我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我把家里所有的酒都砸掉。他冲上来把我的脸都打肿了……”

温斯顿依旧沉默。

“他摇摇晃晃出去买酒,然后再也没回来。”

亨特说完了,而温斯顿唇间的香烟也只剩下烟蒂了。

“我小时候想起一级方程式就会心潮澎湃,以为自己可以在速度中找到自信。可是当我真的开始比赛的时候,那种紧张的感觉,就像我又要口吃的前兆,而且没有人会在意,只有我知道。”

“亨特,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有一种语言能让你哪怕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却仍旧能让对方完全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

“什么?”亨特看向对方。

“接吻。”

那一刻,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轰然断裂。

亨特张了张嘴,舌头僵直,喉咙紧张。

而温斯顿却侧过脸倾向他的方向。

亨特僵在那里,感受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对方的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散落的烟灰在灯光下轻舞。

“下一次紧张到无法放松的时候,就想象这是一场接吻。你的赛车,你的赛道,都会明白你想要说什么,它们不需要你的声带来沟通。”

思维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亨特露出一抹笑容:“嘿……有没有人说过,你抽烟的样子真tā • mā • de性感?”

“真的?”温斯顿淡淡地问。

“哈哈,当然是真的。”

“那以后我只抽给你看。”

说完,温斯顿起身,朝亨特做了一个“回去”的手势,利落中有几分成熟的潇洒,迈开长腿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

亨特按住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来了啊……感觉好像指挥官。

回到自己的房间,亨特挨着枕头立刻睡着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推开家门,就看见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然后,父亲回来了,带着一大束玫瑰,还有一个F1赛车模型。

母亲接过花,与父亲拥吻,他抱着模型傻傻地笑着。

这是他的家。

永远都是他的家。

忽然之间一切都消失,他奋力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握不住。

光线黯淡下来,隐隐看见前方闪烁着仿佛星星之火。

温斯顿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抽着半根香烟。

“你在这里等着谁?”亨特傻傻地问。

“我在等你。”那双眼睛明净而柔和。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抽烟的样子很性感。”

“就因为这样?”

“嗯。”

那就请你不要消失。

当早晨的闹铃响起,亨特坐起身来。

虽然比平时少睡了至少两个小时,但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意料之外的好。

吃过早餐之后,是赛前的最后一场技术会议。

“亨特……你只要尽力就好。”会议之后,马库斯过来与亨特拥抱。

“尽力就好”其实就是不抱希望的委婉说法。毕竟自己之前的三站比赛都太没有看点了,虽然这次拿到了全队车手从本次大奖赛开赛至今的最佳排位,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正赛中守不住这个位置。

离开酒店,走入电梯,一进门,没想到又碰到了温斯顿。

他依旧是淡然的表情,微微向马库斯先生和亨特点了点头。

当他们来到大厅的时候,亨特差一点撞到行动不便的麦迪。

麦迪不爽地发出一声冷笑:“看来你还是很得意啊!”

“我没有得意。”亨特很无奈,“好吧,上一次在西班牙大奖赛的洗手间里是我不对。我可以给你准备好一个饮料瓶,替你接着,然后让你从头把我淋到脚,你看怎么样?”

亨特决定正视那个荒诞的自己,但麦迪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觉得亨特是排名赛成绩好所以飘飘然了,故意拿过去的事情来刺激自己。

“你的正常排名是十五到十八名左右,这意味着到了正赛的时候,会有至少七到十名赛车手超过你。但愿你到时候不要开得像结巴了一样。”

麦迪的表情里是满满的恶意,这就是所谓“互相伤害”的结果。

“好了麦迪!等到你的脚踝康复了我们会让你出赛的!别这样对亨特!”马库斯都有点看不顺眼了。

亨特并不打算和麦迪闹下去,在他看来这是挺没有意思的事情。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吗?大半夜你和法拉利车队的温斯顿在一起!他在教你怎样赢今天的比赛吗?那根本没有用!你以为温斯顿是真心的?那只是站在顶端的人对你这种废柴的优越感而已!”

亨特对自己说,吸一口气,不要生气,不要激动!

“你昨晚和温斯顿在一起?什么时候?”马库斯有些惊讶。

而此时,温斯顿就站在亨特的身后。

这场面让马库斯觉得窘迫急了。

可是麦迪却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温斯顿成为听众让他更兴奋。

“你觉得你什么都告诉对方,什么都请教对方,温斯顿就能让你拿到耀眼的成绩?别天真了!那是上位者的怜悯!”

不要生气,亨特,不要生气。

亨特握紧自己的拳头,强压着想要自己的心率放缓,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控制自己,亨特。

不要被他激怒,亨特。

你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不要被他挑衅,不要让他得逞!

但是越是忍耐,就越是难受。

“结巴佬,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和温斯顿搭上关系,你也什么都不是!你永远都只有做基数和垫底的份儿!”

血液像是要从心脏里炸裂出来。

“你……你……”

你他妈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脑袋塞进马桶里!

亨特的脸瞬间涨红,用力想要让自己的舌头卷起来,但是它却僵直在那里。

“你……”亨特张开嘴巴,两颊的肌肉发酸,他没办法正常的发声。

你可以侮辱我!

可以侮辱我的父母,反正他们也听不见!

但你为什么要在温斯顿的面前说这些?

亨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温斯顿。

马库斯被亨特此刻的表情吓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亨特发怒。

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这里住了不少参与一级方程式的媒体,甚至于车队。

比如索伯车队的唐纳德正好走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咸蛋时间:

亨特:麦迪那我气到卡带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温斯顿:我也很生气。

亨特:是兄弟就该感同身受!

温斯顿:我的意思是,能让你“卡带”的应该只有我。

第11章我在下一个弯道等你

“哎哟,马库斯车队内讧了?”

“怎么了?结巴了?”麦迪歪着脑袋挑衅地看着亨特。

蓦地,亨特一个跨步,拳头抡起就要砸在麦迪的脸上。

“喔……”周围人发出惊呼。

马库斯想要拽住亨特,但是他的动作太快了。

此时的亨特只想把麦迪的脸砸烂,但是却有一股力量按住他的腰部,一把将他捞了回去。

他向后,背脊猛地撞上某个人。

他想要挣脱对方,但那只手……或者说那个怀抱的力量很大,牢牢地将他圈住,动弹不得。

一个赛车手的体能是很强大的,能将亨特紧紧抱住动弹不得,现场没有几个。

但是亨特却不顾一切想要上前,他咬着牙关,憎恨着自己。

之前在洗手间里明明麦迪怎么辱骂他都能无动于衷,可是身后这个抱着自己的怀抱越紧,他越感到羞耻。

仿佛自己成为了弱者,需要依附在强者之下。

可不是这样的,从来不是这样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借助温斯顿任何一丝的力量。

就算他们在一级方程式里是完全不同级别的车手,但亨特以为自己的思想至少是dú • lì的,是和温斯顿平起平坐的。

可是当麦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温斯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你……”亨特的声带就快要绷断了,可就是没办法好好说话。

哪怕一句也好,让他骂出声来。

一片温热紧紧贴在了亨特的脸颊上,温斯顿的气息掠过他的耳畔,仿佛要借助听觉进入他的大脑,与他的思想交织起来。

“别紧张,亨特……我在这里,放松下来。”

那个声音太柔和,就像是放低了所有的身段,不在乎所有的目光,只为了说给他听。

“都交给我,交给我……”

温斯顿的脸颊以细微的角度轻轻贴着亨特,他的呼吸落在他的唇角。

“怎么,现在连范恩·温斯顿都救不了你了?结巴老?”麦迪嘲讽地笑了起来。

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猛烈地穿刺,狠狠地钉在身后的大理石墙壁中,如同幻觉一般喉咙似乎被勒紧。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脑袋敲下来塞进马桶里。”

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温斯顿的侧脸仍旧用力地贴着亨特的额角,但是抬起的眼睛里杀意沸腾。

整个酒店大堂陷入死寂。

几个带着工作牌的记者愣在当场。

马库斯也傻眼了。

麦迪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从没有人听过范恩·温斯顿的粗口,当然这也算不上粗口。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向来措辞有礼,刚出道的时候也面临过很多非议,也从来只是用漠然的态度让攻击者感觉到从高处落下的蔑视,什么时候用言语反击过?

沉浸在愤怒中的亨特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温斯顿说了什么,他试图冲出温斯顿的桎梏,奋力抬起腿要踹对方,眼睛都酸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没用,许多年前那种无力感和失控感再度来袭,他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你……你……”

你他妈除了喷粪,还会什么!

还是说不出话来,亨特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紧张绷了起来。

但是温斯顿只用单手就将他揽了回来,他的另一只手扣住了亨特的脑袋,按向自己。

“你除了会喷粪还会什么?”

温斯顿的下巴仰起,那是一种绝对的蔑视。

在场媒体再度表示惊讶,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索伯车队车手唐纳德也不禁吹了个口哨。

“你可以继续失控。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直到你可以对着我说出完整的话为止。”

和刚才安抚式的柔和不同,温斯顿覆在亨特耳边所说的话带着一种绝对的镇压力度,将亨特脑海中四下奔流无法收回的思绪强势归位。

心跳逐渐平稳,亨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来看着对方沉冷的表情。

我会控制我自己。

控制我自己。

但是还是好想骂出一句话来解恨啊!

“小心……”

亨特张了张嘴,还没说两个字,温斯顿就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小心我把你的小鸟扯下来塞进你嘴里。”

现场所有认识温斯顿的人露出近乎崩裂的表情,而亨特僵着脑袋,转过身来看向对方。

他惊讶的原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明明自己“卡带”了,想要发泄的话一句没吼出来,可温斯顿却全部替他说出来了。

当然,所有类似“tā • mā • de”脏字都被拿掉了。

“前面三句,是亨特想要对你说的。”

温斯顿放开了傻傻的亨特,揣着口袋,走到了麦迪的面前。

他的视线如同从万米高空直坠而下的江流,积聚的动能足够穿透这个星球。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麦迪觉得自己已经被粉碎了。

“现在是我要对你说的——你最好祈祷自己的脚踝永远都好不了。否则,我会亲自送你出赛道。”

这不是警告,温斯顿足够有这样的实力。

说完,温斯顿就转过身,走向酒店门口。

当他路过呆傻的亨特身边时,微微低下头来,手指抬起,指节掠过他左眼的睫毛,将他眼底的水汽就这样带走了。

已经恢复平稳的心跳在那一刻忽然一个波动,亨特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期待什么,真的以为我会当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