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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样也许只是为了某种念想。

傅辰看到那个坐榻,喂邵华池桃花糕的一幕入了心扉,同样的场景心境却是全然不同了。

桃花糕,傅辰倒是想起之前在梅珏的永梅殿的桌上也看到了。

再一次扫视了一遍这个屋子,发现了一个多出来的缸,果然在杂物下面放着几个小罐子,用的还是古时的“湿纸盖,方砖捺”办法存放,里面应该就是火药粉了,引信沿着大缸从小孔中穿出暴露在外面。

这样的火药缸还有好几个,能做到这一点应该也不算小工程了,傅辰就更好奇是谁放第八军进宫的,要说有这个能力和地位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无疑……这已经算是叛国的行为了。

傅辰又在屋内的每一块墙上以及家具上敲敲打打,在听到书架木头的异样声音,是这里了!

研究了一会,果然看到一个小机关,这里原本是不算冷宫但与冷宫也没什么区别的宫殿,就算里头人做了什么也不会知道。

他也是后来成了谋士才听邵华池偶然提起过,为了逃避那几个太监的侮辱,有时候就会躲到这个密室里面,让他们误以为七皇子疯出去了,想来这也确实邵华池早期的韬光养晦。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还有一张简易的木板架子用于休憩,一股潮湿的味道的铺面而来,应该是太久没进来发霉了,里头还能隐约看到烛台、散落的书本等。

傅辰观察完,又把它们恢复原状。

记下需要记住的地点,在脑中模拟了一遍路线。

他才来到天井中,踩着没有危险的石砖上,观察着在远处盘旋的犀雀们,它们已经转悠许久了。

它们不遇到七杀受伤,是不会过来的,最多离得近会被气息吸引,所以,要吸引它们,只能靠割血了。

傅辰撸开袖子,抽出匕首,居然朝着手臂上——划开!

犀雀朝着天空鸣了一声,这声音应该足够引起剩下的第八军注意。

鲜血四溢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地下低落。

随着犀雀飞来的方向,傅辰加深手上的伤口,让鲜血流的更多。

本来避之不及的东西,是七杀最不能遇到的,同时也是敌人最有利的武器,但这也同样说明傅辰能够用犀雀控制李派人到自己的方向来。只要犀雀有反应,就代表找到七杀了,而原本就因为需要血麟蝶的关系,傅辰的血液浓度比曾经的还高,这可是犀雀最喜爱味道。

第八军还剩最后两位,一个是斩断累赘,死里逃生的十一号,一个是被阿一刻意留下来保存实力的九号,阿一猜测到傅辰就是七杀的时候,根据以往对付七杀的经验,刻意把九号留在原地,准备如果其他人没完成任务,在后头补刀,也顺便观察己方设置的火药点,以防止意外,所以当九号察觉到永梅殿梅妃娘娘不见了,而本应该复命的六号七号也不见踪影,就一直在重兵把守的永梅殿附近徘徊,直到听到犀雀的声音才将注意力调动回来。

与在等待香味后遗症过去的十一号一样,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人:七杀!

无论原本还有什么任务,杀死七杀这件事,几乎是李派人的一种执念,他们很少尝过败绩,但就是七杀这里尝了一次又一次,对于李派的人来说,杀了七杀是他们洗刷屈辱的证明。

他们朝着犀雀下落的方向冲去。

而在景阳宫的傅辰看着泊泊流血的手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吸引犀雀过来,毫不在意自身。

傅辰的神情,格外沉静。

从准备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反利用的决定。

无论李派人现在在做什么,有多少人,他们只要发现七杀就会过来!

以身为饵,不惜性命,这就是傅辰一直以来能抵抗住比自己强多倍敌人的原因之一。

如果邵华池知道,自然会阻止,但唯一能尝试说服的人不在,傅辰疯狂的举动就再也没有被阻碍的可能了。

那五只犀雀,疯狂啄着傅辰冒着鲜血的手臂,很快五只犀雀的攻击力几乎把傅辰表皮上的血肉啃噬掉了一大半,傅辰面不改色地把它们一同带入室内,完好的手拿过里头以前某个妃嫔留下的鸟笼子,抓住其中一只犀雀,从自己手上拔掉,那鸟嘴上还叼着自己的血肉,鲜血在空中喷溅,把它放入鸟笼,另外四只也如法炮制,然后关上鸟笼把它放到密室里。

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丝响动。

来了……

有几个呢?

傅辰把袖子放下,只是手臂上伤口流出的血恐怕依旧很难遮掩,还在不断往下滴着。

当九号和十一号躲过外面的守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庭院中间的李遇。

“遇大人,您怎么来了?”极为诧异。

难道也是看到犀雀,才赶过来的?

“我听说阿一带着人来到宫里,自想助他一臂之力。只是到现在还没遇到阿一,刚才听到犀雀的声音,我怀疑这里有七杀的踪迹,就想过来找找,却没想到被他攻击……”说着,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臂。

十一号和九号也看到李遇看上去伤得不轻,但显然七杀的踪迹更重要,两人的双眼都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着急道:“那他逃到哪里了?”

“刚才受伤太快了,我也没看清,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我们分头找!”十一号道。

傅辰看了两人,剩下的人数比他想象中的少,看来他和邵华池在这之前一共解决了六人,最后就只剩这两个了。十一号,此人是外家高手,就是李派的人中都是最顶尖的那几个,傅辰只要不想白白送死,根本不会与他正面为敌。

九号相对好解决一些,但轻功也是知名的,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了,与二号小寇是搭档,一个收集情报,一个将情报扩散出去,很是默契。

看着两人对自己丝毫没有怀疑,傅辰更显得平静。也是在戟国他们相处过,对李遇的信任恐怕比一直在晋国的扉卿还要深厚,他们丝毫没有怀疑地跨过地雷障碍,走到一间间屋子里寻找。

看着两人分头找人,傅辰拿出胸口的暗盒,放出了一只血麟蝶,将剩下的蝴蝶依旧装入暗盒塞回胸口,这种蝴蝶太珍贵了,养活它们本就是技术活,一只解决两个人也足够了。

他担心出现意外,才做了这双重保险。

走到火药缸旁,快速点燃引信,对着外面扬声道:“找到了,他在这里!”

然后,飞速朝着早就选好的密室跑去。

傅辰眼疾手快滚入密室里,躲到邵华池曾经用来睡觉的木板床下面。

引信的引爆时间并不会很长,傅辰默默在心中倒数,七、六、五……

他听到了着急冲进来的脚步,伴随着九号,十一号的声音。

“遇大人?”

“人呢?”

傅辰默数到二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光直冲天际。

哪怕有书架和墙面阻挡,傅辰也被爆炸的冲击力影响到,整个人滑了一段距离,破裂的砖瓦不断往下砸,他被床板挡住逃过一劫,但很快这一片宫殿因不堪重负正在往下塌陷。

爆炸声让他哪怕捂住耳朵也产生了耳鸣,短时间内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面前横亘着木桩和砖瓦……

四周暗了下来,安静的好似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糟糕,出不去了!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失血让傅辰有些眩晕。

昏过去前,他想着,就是九号、十一号再高强,这次也不可能逃过吧。

希望,鄂洪峰能够提前把他救出去,别被邵华池发现了。

.

傅辰离开后进入景阳宫,鄂洪峰就带着人还是如往常般,不严不松地守在景阳宫附近。

却把十万分注意力放在景阳宫上,当听到那怪异的鸟鸣时,他就感觉傅辰可能做了什么。

在他的密切关注下,果然看到两个动作奇快的影子在空中形成道道虚影,没一会功夫就进了院子,这样的高手,就是江湖上十大高手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果不是他始终没有眨眼,根本不会发现这两人进去了。

这难道就是傅辰和殿下他们一直要对付的人?

就傅辰以前那三脚猫功夫,虽说过去了好几年,但也不可能脱胎换骨到能对付这样的高手了啊!

鄂洪峰等在外面,不断搓着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使得一旁的亲信也被他感染到。

“鄂统领,我们是否要进去?”

“不行。”鄂洪峰断然拒绝,他与傅辰以前合作过几次,“你们对他不熟悉,我却是熟悉的,他如果有需要会直接说,但如果说了不要靠近,再去靠近,那么出了事情就要自己兜着了。”

“这么厉害?”亲信显然是不相信的,那不就是个小太监吗,看着也没品级啊,哪里值得御林军右统领如此。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皇宫,已经是五年前,快要六年了,你们自然是没什么印象了,我只能这么说,若是他没有失踪,现在恐怕都能与安忠海他们平起平坐了!”

亲信被这话给惊到了,他们虽然与太监这群阉人不是一条路上的,但也知道一个太监想要做到总管太监这个职位,没有个几十年沉淀加上手眼通天的能力是不可能的,最好还要有些运气和人脉,宫里头那么多的奴才,谁不想做那最拔尖的。

“不过他也志不在此……嗯?”鄂洪峰忽然感觉到什么,忽然怒吼道:“全部趴下!”

然后就听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爆破声,以及窜出来的火光,地面也产生轻微震动。

再抬头,就看到那坍塌的房子。

傅辰,还在里面!

几个时辰前,邵华池被抬到重华宫的时候,宫里头不少曾经的伺候的宫女太监还在,一时间也是忙开了。

等到邵华池从疼痛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床幔,上面微微晃动的流苏,眼神还有点茫然和喜悦,刚才那梦境真不错,无论是傅辰抱着他的体温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真的一样。

特别是那句求娶,说的和真的一样。

要娶,也是他娶傅辰,怎么说傅辰也是个太监,不过那语气和那神态,和真正的傅辰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着想着,就想起之前的一切,他赶到掖亭湖的时候看到的是父皇跳下去的背影,自然就想下去救人,可后来傅辰似乎来了,然后傅辰就说他救错人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

回想起来,其实李派的人的确算计的太好了。

他被父皇打到树上后,当时身体已经不堪重负,追不上父皇也是自然,这就给了他们偷梁换柱的时间,而他到的时候,也没功夫去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父皇,因为还没来得急看清,就跳下去了。

如果这时候他们只是把真正的父皇给藏起来,那等他发现救错人的时候,已经来不了,这个弑君的名头饶了那么多圈子,还是会落到他头上。

傅辰,果然是他的福星。

说起来,这之前他都确定这些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但落水后的就有点像是幻境了,果然那时候已经溺水晕过去了吧。

还在神游天外的邵华池,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转头就看到拿着煎好的药走进来的梁成文。

“成文,那个李派的香你有研究吗?”

看着邵华池那双眼闪亮亮的样子,梁成文本来已经调整好的情绪又有些微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听松易说,您不是觉得那几个属下不听话,所以革了职位,还认为他们特别管闲事的给您送了几位美人,气得把那香毁了,并勒令其他人不要给您送美人,这会儿您却要了?”

邵华池像是没听到梁成文口中的嘲笑,在私底下对于亲近的人邵华池并没有什么架子,也不会因为几句玩笑就如何,以前就是对嵘宪先生、景逸都是这般的,正因为他治下的亲和,才使得他始终拥有一批忠诚的人追随着。闻言也没生气,只是矜持的说了一句,“效果不错。”

现实里不可能,梦里能得到一丝慰藉也很诱人,哪怕梦醒了之后是无尽的空虚,也比什么都没有好。经过这次,他的想法有些改变了,梦中的真实令他留恋。

“臣只是个太医,做不了范围以外的事。”梁成文板着张脸,无情的拒绝。

殿下,超出业务范围的事,恕臣办不到。

嘶……

邵华池刚撑了起来,就被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差点倒回床上。

“您应该好好躺在床上,这时候不要起来,先请把药喝了。”

邵华池眉头都没皱就喝了药,看这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似乎有些疑惑,“这次居然连受伤的地方都和梦里一样,我怎么受伤的?”

总不能连受伤原因都和梦里一样吧。

邵华池喃喃自语,半晌似乎还有些回味,“你知道我梦到谁了吗,我梦到傅辰了!他明明应该在永梅殿或是内务府吧,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过当时我知道是做梦,看着他下水救我,还……”吻了我,这不能说。

“咳,嗯,还说了些……嗯。”打死傅辰都说不出来的情话,这也不能说。

“他还……”主动抱着我,没那么主动过,说话语气不是对主公的严肃,形容不出来那感觉,总之就是柔情似水,这更不能说。

发现没有一句是能说出来的,活活把邵华池给憋地满脸通红。

这种把面皮都丢光光,失了瑞王气节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因为一个梦就兴奋雀跃的自己,邵华池也知道特别丢分,兴奋了没几下,也意识到这种可悲,他不希望他人以怜悯或是看着疯癫人的目光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