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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想要嫁祸很容易,只要几个假证就能趁着皇上不在宫中的时候让最高权力者来判定我的罪,届时我这些年的做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杀父夺位的名声……我想想,是皇后吧?虽然她没有朝凤令,但她的后位并未被废黜。所以……那个最终被推上皇位的人,不会是冒牌的老二,而是另有其人,那才是李派在晋国的代言人。”邵华池缓缓道,“你猜的是谁?”

两人看了一眼对方,异口同声:“邵安麟。”

以前也许李派人会选择更好控制的老二或者老大,但时势造就人,对方的决策也在变化。

邵华池将自己宫中眼线得到的消息告知傅辰。

傅辰其实对宫中的情况还都是来自吉可的片面之语,只能根据两面情报的漏洞分析其中的有利信息进行归纳:“您猜测的应该bā • jiǔ不离十,今天他们故意在宫中闹出这许多事,让守备力量出现变化,甚至皇上一直没出来,这都是异常……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他们想将陛下引入死路,但具体的人实施,是阿一以及他带来的李派第八军,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得知具体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阿一等人也不能确定皇帝的行动,所以计划有大方向,然后具体实施。

“你说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说说第八军,擅长什么。”

“是,薛睿曾说,第八军擅长暗杀。”

邵华池眼神一黯,如果这次傅辰没有提前前来告知,他这次进宫后恐怕也有去无回了,“有多少人?”

“第八军是李皇手下人数最少的,一共十六,这次八名在城外待命,八名在城内,所以皇宫内应该……”

“八个!”全在皇宫内,加强暗杀力度。

但偌大皇宫,要找八个人,没比海底捞针更容易。

“傅辰。”邵华池的面部绷得很紧,眼神犹如杀神,气势肆意。

邵华池几乎从未对傅辰完全释放过气势,傅辰楞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此人身后环绕着的紫气,那是腾龙的形状。

再眨眼,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是。”

“你可是本王旗下?”邵华池停了一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次你再三心二意,格、杀、勿、论!”

在这存亡的时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承受傅辰的反水。

“我是,一直都是。”说出这句话的,就好像不是傅辰本人一样。

傅辰的脑部产生剧痛,脑中划过几个片段,第一个是,半边鬼面的皇子,居高临下地说:傅辰,帮我。

第二个片段,是在逼仄的黑暗中,那个将他从棺材中带出来的脸,紧紧抱着他,幻像中的他在想:此生,你不负,我便追随。

第三个片段是,他跪于地,问这个男人:我与皇位,您选哪一个?

冷汗滑落,他忍着剧痛,摇摇欲坠。

模糊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傅辰的脑海。

邵华池把他扶起来,擦着傅辰因为疼痛滑落的汗,“记住你的选择,不要再忘了,我可以忍你一次,两次,三次……但次数多了,我怕我会做出令自己和你都无法接受的事。”

傅辰还有些眩晕,并未理清邵华池的涵义,无法回答,邵华池也不在意。

待傅辰头疼过后,他感觉一阵说不清的一丝恐慌,刚才最后回答邵华池的话,分明不是他想说的,却脱口而出,那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吧。

他感觉,原主——似乎快要回来了,他来要回他的爱人了吗?

其实占了那么久,他也该还了。

那么他呢,现代的身体已经被炸得灰飞烟灭,他会魂飞魄散吧。

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冷了太久太久。

他猛然看向邵华池,欲言又止。

邵华池看不懂傅辰那复杂的眼神,还有那浅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留恋和……羡慕,因为那种情绪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傅辰身上的。

第239章

现在邵华池所有精力和想法还放在在皇宫内部,以傅辰所说的,阿一和第八军不是很早就潜伏进宫的,宫中自从五年前被他和父皇的人一次次清理,最多也只有零星几个能被李派的人用了,那么现在这群人应该就是最近才进去的。

邵华池忖度了会,说道:“傅辰……你先回王府,等我消息。”

“殿下,我也进宫。”傅辰直否定,“我在宫中也有人,这些天过去吉可应该也安排好我的身份了。”

这么提起来,都忘了五年前傅辰可是差点步步高升到正二品,有刘纵全力护航,其他人从旁协助,傅辰本身的步步为营,若是没有那次意外的话……

想到那次意外,邵华池就停下了思考,不愿意再回忆那失去此人的痛苦。

马车的空间,让傅辰跪下有些难,但他还是行了跪礼,斩钉截铁说:“那八位刺客,需要我来找……也许只有我,才能找到他们!”

“你先回去,什么时候能乖乖听我一次。”邵华池有些头疼。有记忆的你尚且处境危险,随时会被拆穿,如果你稍有差池,李皇派的人恐怕是这世上最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的,更何况是现在记忆常常错乱的你,哪里能对付他们。

“如果没有自我的想法,我就不是傅辰了。”他与原主性格相近,他相信原主定然也是如此想的。

邵华池一愣,的确,如果能乖乖听话的傅辰,怎么还会是他喜爱和欣赏的那个傅辰。

心中一直以来的屏障,被悄然打破了。

他一直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听他安排的傅辰,而他的桎梏和保护,并不是傅辰想要的,正因为是世间少有的鬼才,是一个除了身份、地位、身体残缺外丝毫不比任何人差的男人,傅辰要的是他人的尊重与信任哪怕将为此付出代价。

“您都能冒险,为何我不能?”傅辰继续说服。

至少在我离开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难道您的命还没我的金贵吗?”又道。

邵华池将脱口而出的“是”给咽了回去,他缓缓蹲下身子,以前所未有的虔诚与认真的平视着傅辰,轻轻说道:“抬头,看着我。”

傅辰静静仰起来,就被邵华池那双清明深邃的眼眸深处的情谊激起一片火苗,好似随时能燃烧起来的滚烫。

“你若死了,不会孤独的。”他不需要傅辰听懂这句话。

现在,我不限制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会陪你一起。

你若死,我必不独活。

从傅辰不惜下药令他失去行动能力也要离开时,他就准备放弃求得此人的感情了,也许比起那无望的回应他更希望的是这个男人好好活着罢了,人活着总还有希望。

他知道自己拿这个男人根本毫无办法。

但后面的那句,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任谁被一个自己不喜爱的男人,用如此话语捆绑,第一个想法不是感动,大约是恐惧和愧疚,恐惧这条被捆绑的生命,恐惧要承担起这样几近执念的他人感情,明明并非自己所愿。

而他是邵华池,他不允许自己如此低贱的用话语捆绑傅辰的愧疚。

马车早在他们谈话中,到了东玄门,邵华池准备下去。

这时候,夜幕中宫廷四下的灯笼光倾斜入内,流泻在邵华池的半边侧面上,让傅辰才看清被高领遮住的纱布,只露出小小的一角,而上面残留着一团血色,是新鲜的!

这是之前撞到的那个伤口,居然还在流血!

傅辰迅速联想到刚才邵华池奇怪的说话音,比平时还嘶哑,是有些难听的,但那却是邵华池强忍着说出来的。

邵华池应该不能长时间说话,每一次说话对他而言都是一次酷刑。

傅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该说什么才能让眼前的男人好受一些?

邵华池转头的很快,只是将身上的腰牌解下,向傅辰扔过去。

傅辰接下,那是瑞王的身份令牌,这不但是身份的象征,还代表着权力。如邵华池的职位,傅辰甚至可以用这块令牌得到一部分军队的调派权。

“拿着,见牌如见人,有必要时就出示。”至少宫里没几个人敢随便动你。

“您用什么?”给他了,那邵华池呢。

邵华池也没功夫去纠正这人总要带上的敬称了,“不需要,我这张脸没人会认不出来。”

这并非盲目自大,他的这张脸哪怕戴着半边面具,依旧是第一眼就能令所有人过目不忘的。

这个令牌在皇宫中的作用还是相当广泛的,只要是曾经太后的部下的,看到它都会遵从命令,这点邵华池相信自己不说,傅辰也能联想到。

邵华池下马车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向傅辰伸手:“拿来。”

是傅辰手上那小半块布条,丝毫没物归原主的意思:“您舍弃的东西何必要回去?”

邵华池也没想到傅辰会对这布条这么执着,“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破烂玩意儿了,算了,本王也不稀得。”

傅辰只是笑笑,他至少不能再给原主和瑞王之间造成更多损失了。

被傅辰占着自己的东西还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肝疼,但为了块布条去争抢又实在小家子气了,邵华池不想再和傅辰待在马车这点空间里,以前怎么没看出傅辰这人如此霸道,眼不见为净。下车时冷冷瞟了一眼松易,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而后下车的傅辰又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眼神好像在说:以后有机会会补偿你的。

松易被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反差弄得一头雾水,这俩又怎么了,不对,他想问的不是傅辰怎么会出现在王爷的马车里?什么时候进的?两人不是刚闹分家吗,转眼就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进宫自然不能带任何侍从进去,虽然邵华池这个时间还来皇宫有些不妥,但介于此人是邵华池,侍卫们果然看了看他的脸,恭敬行礼,就放他进去了,让傅辰感受了一把瑞王只用那张脸就能横行皇宫的实力。

一声鸟鸣穿入耳膜,傅辰抬头,看到了五只形状像是麻雀的鸟类在夜空盘旋。

其实天色那么暗,谁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品种的鸟,但原主和它们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如果是原主在听到鸟鸣就能从细微差别分辨出是不是犀雀,但傅辰是依靠薛睿模仿的鸟叫和画出来的图形来推测的。

犀雀是薛睿在情报中着重标注让傅辰需要注意的生物,是李皇派辨别七杀方位的重要途径。以前扉卿养的,在那次追杀原主的时候,被烧的差不多了,在西北的被薛睿和单家兄弟解决了,所剩的只有这栾京最后的几只,除了繁衍后代的两只,其余都派出来了。有多么珍贵自然不可言说,能在这时候放出来,自然是想找七杀了。

哪怕傅辰血液里的香味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散的差不多,但终究还有,更重要的是不久前他把那味道更长时间保留在体内了。

为了防止七杀再次来捣乱李派也是想了不少办法,这个七杀神出鬼没,像个鬼魂似的,被七杀搞残了那么多次,这次不敢轻易冒险。他们不惜把最后几只犀雀派出来,只要七杀受伤,就有被追踪的可能性,哪里都逃不掉。

傅辰摸了摸胸口装的暗盒,里头放得是还活着的血麟蝶,现在的它们在那两兄弟养护下,攻击力更强悍了,只是乌仁图雅的头发也保不准会被它们盯上……为了攻击的时候不伤到自己,傅辰喝了不少单家兄弟的血,谴族人的血渗透全身,现在他身上的香味浓度恐怕比以前原主在的时候都高。

有得必有失,傅辰想了想,还是尽可能不受伤吧。

但,这谁能料到?

吉可这时候还在调查以前的掌事太监慕睿达失踪的事,要是旁人出了事他也不想插手,可这个慕睿达是他和傅哥以前的顶头师傅,比起别的院里的掌事,慕睿达虽然怕事了些,但至少没怎么苛待过他们,于情于理他都要查清楚他是死是活。

下面小太监来报,说是有人拿着他的腰牌要见他,三品掌事太监的腰牌可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回头上报的时候还必须有个由头,不然就是有品级也要受到责罚。外头侍卫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不过介于吉可这位太监平日作风的笑里藏刀,得罪他的人当时没啥事,过了一阵子再想起来会发现他们可都遭了罪,不由的让知道的人背脊发凉,还是先让人知会声,若只是捡到那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吉可浑身打了个激灵,傅哥到了!

他又看了看天色,不过怎么这个时候?

这次到门口的不是侍卫以为的吉可,应该说不止吉可,居然还有早就掌管半成以上生杀大权,都是底下的小太监跑腿的老祖宗刘爷,刘爷全名刘纵,虽然一直是内务府总管,但是听说这差当的也是跌宕起伏,听闻当年也是在鬼门关徘徊过,得的是那肠痈,可惜救治的时候已经晚了,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被梁太医给救回来了,随着梁太医的神医名号传播开来,这故事就被闲来无事的宫女太监们编成了好几种版本到处流传,而当事人也从未否认过,看来应该是真有其事了。

这位刘爷已经很少走动了,除非有什么大事。

这会儿,他居然亲自出来了,看那精神矍铄的老人风风火火的出来,上下颔外的肌肤还因为情绪波动有些抖。

刘纵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这瓜娃子长了。他那总是冒着摄人精芒的眼,透着太多情绪,愤怒、惊喜、伤怀,还有放下一块大石的放松,傅辰在他的眼里甚至感受到一丝温暖,这样一个精明的老人,却像是看到了归家的孩子一样高兴。

其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