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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是有人为他做了什么……

“你还不认!”晋成帝目呲欲裂地等着邵华池。

“没做过的事,儿子无法认,大哥并非儿臣所杀,却是二哥带来的。”邵华池不卑不吭。

在邵华池斩钉截铁说出自己不认的时候,淑妃娘娘忽然控制不住潸然泪下了,一旁穆君凝忙撑住她,其实对于邵慕戬的生命他们还是抱有希望的,可无论是那块碎了的连命玉还是乌仁图雅的推测,都是死局。

乌仁图雅也在一旁轻声安慰着,淑妃似乎非常信任她。

邵华池这才发现了两个站在角落里的人,并不打眼,好像只是顺带过来的,那是灵武候世子姜舒扬及夫人乌仁图雅,按理说这种场合两个小辈,还是和皇族、官阶都无关系的,又为何会出现。

乌仁图雅是这次“邵慕戬头七还魂宴”的主角,主导了这场戏,自然在其中。

她也悄然打量着这位如雷贯耳的不是贤王胜似贤王之称的瑞王爷,第一次见面,看一个人的基本面相是她的习惯,不过由于瑞王还带着半边面具,无法看出什么,但仅仅是半边,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就好像这面相上蒙着一层厚云,无法一探究竟。

面相学太过复杂,也只懂得皮毛,她所擅长的是蛊与巫的方面。

吉可将邵华池送到正德殿门口,就两步并做三步地走向内务府。

刘纵自从被梁成文与傅辰联手从鬼门关里拖回人间,他的日子也过得逍遥了许多,左右死了一次了,人狠了,做事也绝了。被下面的人供起来喊着刘公,落难时对他落井下石的这些年慢慢消声灭迹,做的一点后手都不留。

吉可进了屋看到的就是刘纵躺在太师椅上,两腿搁在紫竹凳上,两旁的小宦们恭恭敬敬的敬茶、递烟,老人高高瘦瘦的,考究的绸缎褂子拖于地,又被小宦小心搁在膝上,胸裆上的图案是盘尾,脸上多了些纹路,只那双眼偶尔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光。

见吉可急急匆匆的模样,横着粗眉,敲打了一番:“小吉子,你这模样出去可要冲撞了主子了。”

两旁小宦们见到正三品的管事吉可,纷纷喊了一声。

吉可也知道今日自己太急切了,“是急事儿,刘公。”

刘纵精神劲还不错,挥退了人,由吉可亲自伺候着捶腿捏拍。

“说吧,是宫里头又出了事了?”

“我见到他了,刘公。”见刘纵还半躺着眯眼,“傅哥!是傅哥,他真的还活着!”

刘纵像是披着张皮的爪子,狠抓住吉可,凹陷的双目盯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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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辰后,得了刘公的令出宫办事的吉可,独自来到了瑞王府门口。

“通传一声,见傅先生。”到了外头为不被人发现身份,吉可又换了一身普通衣服,又掏出了碎银子当跑腿费,不过两个侍卫却巍然不动。

傅辰是被邵华池明令保护的,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见说不动这两门神,瑞王军就与他们的主子一样,硬得像块石头,吉可掏出了一块东西,“可否将此物交给他,他会同意的。”

侍卫一打开,什么东西,桃花糕?

第222章

打开外头的包布,露出来的居然是糕点。

两个侍卫那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失心疯的人,让吉可也觉得自己拿的这东西实在有点不走心。

这也不怪他啊,要说以前傅哥在宫里头的时候,当差饿了就有膳食房的老八胡给的各种糕点,刚才他又顺带去了趟膳食房,正好遇到了,就要了点糕点,他相信只要是傅哥,就会对这些糕点熟悉。

他相信的不是糕点本身,而是他家傅哥的观察力。

侍卫虽然觉得这种信物太特别,但也没为难吉可,进去里头通报一声并不是难事。

这时候的傅辰正抓着青酒、胖虎、地鼠等人,围在他的院落里更加详细地诉说傅辰的身份与这些年做的大事小事,一路上傅辰被邵华池看得太紧,能这样畅谈的次数少之又少。这有利有弊,利处当然是傅辰的伤势养的很好,加快了愈合的速度,被瑞王用钱堆积起来的,每天单单是汤药的价格就令人咋舌。坏处就是傅辰除了了解个大概,根本没办法胜任原主的身份,还整日被“昏睡着”。

这些属下就没有接近的机会,现在也正是傅辰了解“自己”的时候。

之所以如此迫切,当然也与刚过来就感觉到被监视有关。

这座院落让两个亲信守着,瑞王府的东府被瑞王打造的相当严密,也给了傅辰缓冲的时间与住所。

他向来信奉知己知彼,就像曾经他能与那群罪犯同步思维。

他开了个头,让这群人只要能想起来的事,都可以说出来,再没用都可以,就这样过了许久,也让傅辰收集的资料越拉越多,地鼠等人还没遇到过那么好说话的傅辰过,特别是他常常发愣和惊讶的样子,似乎无法理解“自己”,太难得了有没有,换了以前的公子,哪里能从他脸上看到那么丰富的表情啊。

他们想什么说什么,而不是有目的的回答,更有积极性,也更快让傅辰将原主的一切翻个底朝天。

在他看来,原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每一次选择,都是剑走偏锋。

居然当了三面间谍,安王与皇贵妃一派、李皇派、七王党,其中还有在晋国皇帝太后面前的,还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听上去似乎掌控了不少,但这就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傅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也就是,这群李皇的人,叫阿一、阿四的,很有可能比我们早许久就到了京城。”

的确,如果傅辰还有记忆的话,在宝宣城战役后,应该就会有相关安排了。

想到那监视自己的视线,傅辰现在还不确定是谁,不过他相信对方目前还是试探,不过很快就会失去耐心了,他是等还是……主动出击?

还不行,他不是原主,只从这些属下的话语中,还是有太多的漏洞。

可,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沉声道:“你们继续说,什么都说,我需要了解更全面的。”

然后这群属下又是七嘴八舌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直到傅辰听到一个词,像是接不上思维般,指着这群人中唯一的姑娘,“等等……”

被点到的恨蝶,疑惑地望着傅辰,“是?”

“你们……刚才说,我是宦官?”

傅辰的语气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波一样,僵硬的像座雕塑,懵的反而是一群属下了。

这个您如厕的时候不应该都能发现吗,这身份也能猜到吧,虽然有这样的疑问,但几个人还是露出了肯定的眼神,默认以对。

宦官?怎么可能!

傅辰再清楚不过自己身体的构造,有什么缺什么还有谁比他本人更清楚?

见这群人那笃定的眼神,傅辰默然下来,那荒谬感渐渐淡化,总不能这段时间都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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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殿。

对于新出现的姜舒扬以及乌仁图雅,邵华池是有印象的,青染与他提过的傅辰在京城的布置,这对夫妻是傅辰的亲信。

他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邵华池坚决不愿承认自己做过这些事,晋成帝看了一眼亲信大臣们,一位位凝重点头。

晋成帝这才让邵华池说说他所知道的经过。

随着邵华池的叙述,在场的人脸色精彩纷呈,邵华池说的老二谋反的事情,与最近的各地起义时间是吻合的,也就证明邵华池并没有说谎。

大殿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邵华池发现角落处的乌仁图雅正对着自己眨眼。

那口型是在说:不、要、承、认。

这下,本来就有八成信心这次会有惊无险的邵华池,更确信自己抵死不认的选择是正确的,皇帝需要为心爱的七子在百官面前做出姿态,而其他大臣也要根据他的表现来判断此事与他的联系。

不得不说,刚开始的架势,的确在一开始令人震慑。

邵华池给乌仁图雅去了个眼神后,两人的交流也结束了。

傅辰的影响,总是那么的方方面面。

其实傅辰最强的一点不就是在这里吗,他就像是一棵树的根茎,其他所有人围绕着他进行着。可以不出现,甚至可以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但底下人却依旧各司其职,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各处,不会乱了方寸。

像现在,在他面对突发情况时,傅辰曾经埋下去的引子会忽然引爆。

事实也是如此,寿王邵慕戬死去的当晚,淑妃娘娘就通过碎了的连命玉先是通知了自己父亲郭永旭,而后找到了皇贵妃与皇帝,乌仁图雅也被连夜请入宫。

而后,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梅妃梅珏、皇贵妃穆君凝以及乌仁图雅,三个女人一合计,这不正好吗,自己送上门的没道理浪费,一场阴谋就应运而生了!

既然老大死了,总要有个替罪羊的,傅辰早就想对付这个老二了,不过苦于没机会,这次这几个皇子又都凑到了一块,干脆玩一招嫁祸。

于是头七那晚上,邵慕戬的“灵魂”被招了回来,并且口口声声对着众人控诉邵华阳的恶行。

无巧不成书,几个女子的推测正是现实中的翻版,可见她们对人性的了解并不弱。

半个月前,有几个跟随邵慕戬出发西域的兵逃回了京城,经过核实他们的确是寿王的府兵,通过他们的话也让晋成帝等人了解到,邵慕戬是被邵华阳突然暴起杀死的,当时还追杀了所有带来的兵,他们是侥幸逃脱出来的。

这次招邵华池一回京就被请入宫,一是证明其清白,二也是了解来龙去脉,如果没有邵华池的亲笔书信、乌仁图雅的“戏”、逃脱的府兵的证词,也许他在刚进城门的时候就被丢入天牢。

可谓伴君如伴虎,邵华池的情况也是险象迭生。

确定了瑞王的清白,邵华池身上的嫌疑也被洗去了,那口还停放在东玄门的棺材被运了进来,淑妃在棺材被打开后,崩溃地大哭起来,一旁不拘言笑的右相郭永旭,也是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有冰块的缓和,味道并不重,晋成帝也带着梅珏、穆君凝来到棺材前。

晋成帝倒退了几步,连连叹气,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郭永旭还有些理智,走向已经被叫起的邵华池面前,感谢他能不远万里把邵慕戬的尸体带回来,对于他们来说孩子暴尸荒野才是最大的痛苦与侮辱。

其实按照老大和老七平日关系,邵华池能做到这份上,就是郭永旭也没想到的,单单是这份容人之量就不是其他几个皇子能相提并论的,真真是,可惜了。

邵华池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惋惜,惋惜什么,不能继位?并没有影响丝毫,依旧有礼对答。

淑妃已经哭晕了过去,让人给扶了下去,棺材也被太监们送出去,这场葬礼自然要重新操办的。

就算邵华池一直用冰块保存,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但还是能看出致命伤是胸口的剑伤。

所有人都知道,邵华池的武器是刀,这下他的嫌疑几乎完全洗脱。

晋成帝着重嘉奖了乌仁图雅,邵华池的叙述与她招魂后的结果几乎一样,这还不能说明能力吗,继国师之后,她成为皇帝跟前又一位大红人,最近晋成帝也开始与她探讨长生之道,被她有理有据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里结束了,众官员对邵华池的印象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其实不少人都看出了晋成帝的意思,无论以后谁继位,这位瑞王的地位恐怕是谁都动不了的,现在姿态也摆出来了,出了正德殿谁都不能诬赖邵华池。

事后,晋成帝让邵华池、几位武将来到御书房,谈的话题正是最近羌芜联合多个小国侵犯边境的问题。

邵华池看着晋成帝瞬间好似忘了老大的死亡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这就是他的父皇,如此薄凉。

也许哪天死的是自己,他也只是会伤心一会儿就抛诸脑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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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龙在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疼得满地打滚,嘴巴里被塞了一块长长的布条,只有“唔唔唔”的声音不时传出,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掉,几个时辰过去了,他身体还没停止抽搐。

疼到后面他昏迷了过去,丫鬟发现里头没了声音,打开门就看到晕倒在地上的邵龙。

把人捞了起来,甩到床上,邵龙的身体滚了一圈才停下。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还一抽一抽地疼,但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几条深红色的痂,丫鬟们把它们剥下来,就只有一点点肉色的疤痕了。

邵龙疼得控制不住自己颤抖,那药的副作用令他清醒的感知每一处的抽动。

丫鬟们换下被汗湿透了的衣服,他像个木偶娃娃一样打扮好,被带去东府。

丫鬟来到东府门口,再由侍卫将邵龙领进去。

来到傅辰的院落门口,邵龙看到被杨管事喊去的侍卫,低着头,攥着衣角,咬牙慢吞吞地走向院落口,汗水还时不时因为疼痛往外冒着,不过清楚哭泣是没用的,他死死咬着嘴不呜咽出来。

他看到了一群人围着那个好看的哥哥,与自己父亲那种耀眼的令人眼睛都睁不开的美不一样,这个哥哥的气息很惹人亲近,一定要说就是有些温暖的味道,他藏在雕花拱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这时候的傅辰没有注意到在外面不敢进来的小不点,他的全部思绪还停留在“宦官”几个字眼上。

其他属下也是知道阉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