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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绑住手臂上的伤口,“好好捂着,若是被你父王看到,你后面的日子就别想舒坦了,嗯?”若是被人发现,少不得一个嫡母苛待庶子的名声要被传出去。

反正王爷也基本不关注这个贱种,根本不可能发现。

她看的出来,有时候王爷看着这个小贱种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耻辱。

这个小家伙不过是挂着小王爷名号的宠物罢了。

瑞王回来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京城里的百姓上从贵族老爷,下从小贩都往大街上汇集。他们从商贩中得知瑞王的事迹,商贩们将天花的病症大肆渲染,那满脸都是疮的恐怖场面让所有听闻的百姓都全身竖起了寒毛,而且得了就有可能大片大片的死亡,那尸横遍野的情景被这些商贩走夫用夸张手法传扬开来,在传说中瑞王的形象更加高大与坚不可摧,这位王爷忠勇、正直、爱民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

五年来对瑞王一次次的事迹,无论大的小的,了熟于心的百姓们更加热烈,可以说这位王爷是最受百姓喜爱的一位。于是就能看到邵华池带着人一路来都收到了夹道欢迎,他走过的后方,就能看到跟着一群安安静静的百姓。

立在两旁的百姓,也知道这位外冷内热的冷面王爷是喜静的,只是在两旁诚心叩拜,看到瑞王下马,亲自扶起一个八旬老人,让他们都别再跪他,却依旧挡不住百姓的自发行为。

路边能看到一家摆摊卖猪肉的壮汉猪肉王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跟在队伍后头,干脆连自己的摊位都不管了,局促地擦了擦手上的油,跟随着队伍仰望着瑞王的队伍,周围的百姓发出善意的笑声,他们都是知道缘由的。

前年他家婆娘走在路上忽然要生了,却被纵马的十六皇子踢翻在地,周围围观的人多,却没有一个上来帮忙,都怕得罪这些皇族,等他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一滩血,有人告诉他是刚刚回京的瑞王爷让人把她直接送到了附近的产婆屋子里,最后她的婆娘母子平安,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如果不是瑞王爷赐了人参片给婆娘含着,婆娘根本熬不过去。

他还知道,这样的小事数不清发生了多少,只要被瑞王碰到了,都会帮一把。

事后也从来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谢礼,瑞王说他是晋太祖的子孙,不会拿百姓一分民脂民膏。

瑞王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哪怕他知道这样的小事瑞王殿下可能早就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近一年九皇子邵子瑜对邵华池也开始暗中忌惮了,哪怕邵华池没可能继位,但他的名望太高了,高到等他们反映过来,想要抹黑老七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相信的程度。

邵华池被簇拥着来到王府前,到了瑞王府门口,百姓才行礼后安静的离开。

而门口,已经站着瑞王府的家眷和奴仆,马泰氏带着一众女子朝着归来的邵华池请安,除了明媒正娶的王妃,与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田氏,这些女子或是皇帝赐下的,或是那些兄弟打感情牌的,或是底下人送上来的,容貌都是拔尖的,虽然人数是众王爷中最少的,只有区区五人,但质量却是最好的,一同出现的画面也能让任何男人被迷得七晕八素。

大约是因为坊间一直传着瑞王爷眼高极高,一般女子看不上眼,这不,塞进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

邵华池扫了一眼,看着一个个田氏的复制版着装,到底是谁告诉她们他好这一口的?

冷淡地叫起身,这些女子一年到头能看到瑞王就不错了,哪里在乎瑞王的态度,脸上也纷纷带了喜气。

身为一个包藏野心的王爷,邵华池的政治秀向来是尽善尽美的。

来到马泰氏跟前,“王妃辛苦了。”

“为王爷分忧,是臣妾的该做的。”马泰氏温温柔柔地说。

邵龙被放了下来,害怕又带着些敬仰地望着他没见过几面,只在别人口中说的犹如天神一般的父王,鼓起勇气:“父……父王。”

听到孩子连说话都说不利索,邵华池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再关注这个以不正常的方式出生逼迫而来的孩子。

邵龙在知道父王回来后,一直兴奋又期待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低下头,吸了吸鼻头,不要哭……

马泰氏淡淡一笑,她就知道,瑞王根本不可能发现。

邵华池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马上进府,反而转身进了马车,“都先进去吧。”

似乎要接什么人出来一样。

可哪里有人愿意进去,都眼巴巴地留在原地看着那辆曾被瑞王用重金打造的马车。

瑞王府分东西两府,女子都在西府,由瑞王妃管理,一般无事不能去属于瑞王处理公事的东府。

从来都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就是田氏也得不到这样高级别的待遇,而有谁能够让瑞王带路,自己安安稳稳躺在马车里享福?

她似乎隐约听到王爷用她从来都没听过的温和语气轻声说着什么,马车里是有人的!

这个人甚至还让王爷亲自接他下车!

马泰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眨了眨眼,她一定是眼花了吧。

第220章

昼食的药汤让邵华池入了马车里也没惊醒傅辰,如墨长发懒散滑落,清俊的脸上一派祥和,午后的安稳与暖煦令他不忍打破对方的好眠,到口的喊醒吞回了咽喉。也顾不得外头迟迟不愿离去的人,想等着就等着吧,正是没放在心头,才能如此,骨子里头的跋扈可见从未消弭。

车内隔绝了喧嚣,一时半会的宁静令人无端端产生了懒意,邵华池坐着等人醒来。手上也没闲着,抽出那几封来自宫里的密函,自从接管太后几十年的势力后,对于宫中的风吹草动他所了解的比想象中的多,手指在密函上的一段话上轻轻敲击着。笑得有些耐人寻味,皇帝秘密召见了三皇子,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皇帝、邵安麟以及亲信宦官安忠海,具体的谈话也仅有他们知道,什么样的话需要清空现场呢,忖度的目光放到了沉睡的傅辰身上。

傅辰难不成真能未卜先知,知道父皇的打算?

若没有自己从中作梗,傅辰就是老三的人了,到时候还有个穆君凝保驾护航,真是好打算啊,的确比跟着自己安全的多。

邵华池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令傅辰感觉到危险,缓缓睁开了眼,蒲扇似的羽睫眨着茫然的光。

见傅辰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迷糊的,不设防的,这慢慢清醒的过程对于邵华池来说是每天的享受,收起那封密函,厉色敛去,之前打量的审视目光犹如幻觉。

将麂皮绒袍子往人身上裹了裹,却不料反被傅辰抓住了衣角,似乎带着一抹依恋,两人靠得极近,一低头就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邵华池不由放柔了声音,“就这么舍不得我?”

又摸了摸傅辰的额头,语气依旧是冷淡中带着丝似水柔情的,“嗯,不烧了。”

对于这些暧昧动作早就习以为常,傅辰没有动,养伤又失了记忆,对于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照顾自己的人,自然会亲近许多,顺理成章的结果,也就有了这稍稍“粘人”的姿态,拉着衣袂不松开。

“这可一点不像你,受了一次伤就变得如此娇了?”与真正的傅辰截然相反的性子,却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他卑鄙地享受着傅辰依赖自己的感觉,一辈子都不变该多好,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舍得杀这样的你?邵华池梳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凑到那人耳边,“再不松开我可吻你了。”

果然,把人吓跑了,只见傅辰快速放开了。

怀抱忽然空了,邵华池略怅然若失,他承认,只是贪婪地想再多留一会。

想到外面的一群人,下车前又轻声道:“再给我几年。”

傅辰又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

“届时,她们有选择去留的权利。现在,我没资格。”有些话,他并不想解释,哪怕知道无论哪个傅辰都不会对这些放在心上,但确是他的决心与心意。

傅辰凝视着那人率先下车的背影,目光黑沉沉的。

他早就知晓每次的药汤有问题,却清醒地昏睡过去,顺应事态也同样能收集信息,谁能对个昏迷的人有太多防备呢。不过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几次是真正沉眠的,一种奇异的巧合出现在邵华池身上,他睡眠的呼吸频率与邵颐然是一样的,人清醒时与沉睡时的呼吸频率是不同的,睡眠呼吸这样的巧合可谓万中无一。

在妻儿去世的这几年,他靠着安眠药勉强入睡。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想起她了,这些之于他过于奢侈的记忆,埋在心底不愿揭开的疤不如一直腐烂下去。

在一次清醒却没睁眼的情况下,他妥协于现实,却也无法否认在邵华池的呼吸频率中治疗好了多年的失眠症。

作为知名心理咨询,自身就有病,是否好笑。

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就醒了,也听到城中百姓对邵华池的拥护,看的出来是经营了许多年的,这位殿下对那位置的窥觑应该很久了,直到马车停下传来女子们的请安,瑞王妃声音悦耳动人。

傅辰是没任何惊讶的,古人特别是位高者大部分在十三四岁就会定下婚约,与他们本身意愿无关。也说不得谁可怜,不过是这个时代赋予的,同为男人能理解。

外面的人等了腿都酸了,也不知马车中的人有多金贵,居然死死不出来。

却不料当邵华池亲字扶着人下来的时候,是个俊雅高大的男子,在翘首以盼下,傅辰一出现就引起了瞩目,每个人的视线都快把他盯出个洞来。

傅辰倒是镇定的很,甚至还维持着微笑。

邵华池只介绍了他的名讳,傅先生。

女眷群里不知谁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不是田氏就好,男人就没什么问题了。

马泰氏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傅先生?是那位发明种牛痘的傅先生吗?

那就难怪了,她知道邵华池对待每一位谋士都是相当敬重的,古时的三顾茅庐都发生过,说来好笑,再美的女子都不一定得到殿下的青睐,可有才学的男人们却能得到殿下郑重对待,求贤若渴的殿下从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着他的属下。

她是知道的,自己跟的这位,是个纵横捭阖的主,醉卧美人膝只是他权势里的附庸。

“殿下,田侧妃她没与您一起回来吗?”见邵华池要回东府了,她左右也没见到田氏的身影,憋不住问。

却见邵华池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死了,已安葬。”

那眼神好似洞察一切,似乎在说,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马泰氏脸色僵硬,心中寒凉,她知道也许这辈子都得不到眼前男人的温情了,他知道她做了什么!

马蹄声渐进,一群宫中太监下马,抬头的人是目前三品掌事,叫吉可的宦官,他的背后站着多年不倒的老宦刘纵,这些年提着提着也展露了头角,眉清目秀的样子腆着一张见谁都笑的脸,捏着细嗓子,“瑞王殿下,陛下听闻您已回京,甚是想念,请您进宫一叙。”

“吾正有此意,倒是让父皇费心了,劳烦。”吉可的品级远远到不了让邵华池和颜悦色的程度,不过他也态度相当平和,不由让周围人对吉可高看一眼。

“您的孝心这宫里宫外的谁人不知,陛下今日可高兴着,奴才能接到这活儿可不就和烧了地龙似的,心里那激动,这可是天大的荣幸,您要这么说可折煞奴才了。”边说着,笑容里还透着些许谄媚。

只是这次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站在那儿活生生的傅辰,表情僵住了,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翻搅着,盯着傅辰犹如看到忽然从棺材里蹦出来的人。

“吉公公?”邵华池挑眉。

“哦,哦!”吉可这才回神,也不再看原地莫名的傅辰,按耐住心中的万千思绪,“殿下先请。”

邵华池看了一眼一路送到京城的棺材,“将它也带上吧。”

正主不在了,女眷们自然也不再杵在门口,瑞王妃正要牵着邵龙走,却被傅辰拦住了,向王妃请了安后,“娘娘,可否将小王爷交于在下,王爷刚才与在下聊了关于小王爷的启蒙,在下想考较一番。”

马泰氏笑的有些僵硬,很快就恢复了温柔,王爷敬重的人就是瑞王府的贵客,“现在到了小王爷的午睡时间,这孩子也是被妾惯的,不午睡就要闹腾。倒是要谢谢先生的美意了,先生刚刚回来定是劳顿不堪,杨管事!”

王妃扬声一喊,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从旁边钻了出来,留着小胡子,国字脸,语气谦卑,“娘娘。”

“好好照顾傅先生,不要怠慢了。”说着,又让王府里的奴仆们开始整理一路带来的车马,而后笑语晏晏地说,“傅先生,等晚些时候再把小龙给先生送来可好?”

傅辰深深望了眼低头一句话都没说的邵龙,在对方的双手处徘徊了一会,随即含笑:“那就麻烦娘娘了。”

门外穿梭着卸物搬物的奴仆们,傅辰看了一眼前方的景逸,这段日子他们并未说过一句话。

“景校尉。”

景逸顿步,颔首。

“借一步说话?”傅辰微笑邀请。

看傅辰那张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不过他也没指望能从傅辰这只狐狸身上看出什么。

诸如傅辰这样的谋士由管事领入东府,而女眷们则是回了西府,泾渭分明。东府不是她们的身份能随意踏足的,哪怕贵为瑞王妃也一样,其实比起其他王府里的莺莺燕燕、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