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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却让两个旁观的人有点难熬。

当罗恒两人接触到瑞王淡漠的眼神,那暗沉的透不出光亮,微微一震。

只见邵华池平淡的吩咐:“如果没有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还要你们何用?”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这会儿殿下是不可能离开了。

到了外面,松易忍不住说了句:“其实公子,是狐狸精吧。”媚主的那种,最厉害的那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

“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也罢了,到了殿下面前……”

“我当然有分寸。”

等到傅辰疼过了这阵,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其实松易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有听到一些对话,只是当时太痛了失去思考能力。他睁开眼还有些模糊,看到的是一个背影。

一身便服却也遮掩不住的皇族贵气,有一种人天生就带着生而高贵的气息,他想那应该就是瑞王了。

那人背对着他,似乎在找绷带一类的东西给自己包扎伤口,眯眼焦距在对方那只被咬得一塌糊涂的手腕上,床单、床板、衣服上的血迹,就像是水墨画上的梅,纷纷绽放。

他还有一点印象,那是他咬的……

邵华池给自己粗粗包扎了会,又看到疼晕过去的傅辰,对于吕尚和那背后的李皇派人又是狠狠记上了一笔。

这一笔又一笔的帐,总有清算的一天。

劫狱的事雷声大雨点小,邵华池虽然派了人追出城外,但实际上城内很快恢复了原本的秩序,那些惶恐不安以为又出dòng • luàn的城民也被好好安抚了回去,在看到邵华池亲自出现了之后,百姓们也纷纷安心了,对于这位王爷盲目地信任。

傅辰在那之后又发作了几次,人也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邵华池手腕上的伤口又添了几道,后来连梁成文都看不过去了,加紧了清除余毒的速度,这天晚上傅辰总算没有再被痛醒。

邵华池这才大手一挥,全军整装,即刻回京!

而他该做的也做了,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宝宣城。在之前留下来的日子里,等待零号到来的同时,他整顿和重建宝宣城,让它渐渐恢复了生机,灾后重创的百姓需要的是安抚,而不是暴力镇压,他也将以自己的名义向陛下提议,希望接下来的宝宣城能免除三年的徭役赋役,让备受压迫的百姓无欢欣鼓舞,无论能不能成,瑞王都无时无刻地在为他们考虑,甚至有大逆不道的想法,要是瑞王登基的话该有多好啊。

对于这位王爷的爱戴以及拥护达到的顶点,知道他们要离开了,每家每户都忙碌了起来。

大清早,瑞王军暂时居住的府邸以及在城外的军帐处都被自发前来的百姓围住,他们将自己最珍贵的粮食、被褥、棉衣等物送给这支并不算富裕的瑞王军,到底邵华池向来是以勤俭出名的,在军饷上更是因为自己的不富裕而绞尽脑汁想着抠出一点是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傅辰将上善村的宝石之地间接给了邵华池的缘故。

天际还蒙着一层蓝烟色的薄雾,邵华池就已经自觉醒来了,多年的行军生涯让他已经习惯这个点起身,去教场操练士兵,而这世上没有比士兵晚起的主将,所以他总是最早到的那一个,身体力行告诉这些士兵们,军营里没有人是特别的,包括他。所以无论是瑞王军还是他带过的将士们对这位主帅是非常信服的,当初带领的几个军营里的战士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和他们共甘共苦的王爷,邵华池也是皇子中在军营里口碑以及人脉最好的一位。

来到宝宣城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彻底睡了个好眠,他如同几天前那样,将自己搭在那人身上的手自然地收了回来,又顺手测了一xia • ti温,没什么异常后,再披上外衣,准备去外头接水洗漱,他这会看着冷硬严肃,实则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只是将这些习惯刻在身体里,他向来都是自己做这些事,倒不仅仅是为了给底下人做出表率,更多的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恶习,不爱被人近身。

刚离开床榻,衣袖处似乎被拉了拉。

邵华池脚步一顿,脑子像是忽然生锈了,身体比迟钝的大脑更早一步回过头。

所有声音都悄然离他远去,唯有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小片衣袖上。

昏迷了数日的傅辰,总算睁开眼了。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狠狠骂他一顿,希望傅辰不要再用醒不来这样的话来吓他。

可真当他转身了,这些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一时间错不开目光。

最让邵华池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用从未有的澄澈目光,疑惑地看着自己。

第217章

当面对一处逃跑比不逃跑更糟糕的环境时;

当面对一个各方面都强大到无可比拟的人物时,你会怎么做?

邵华池心口原本快要爆裂的激动在与傅辰的对视中渐渐平息下来,冷硬的面部轮廓看不出真实情绪,“醒了?”

傅辰还没有反应,有点失神,哪怕只有几个瞬息就掩去了这抹情绪。

瑞王被拽着衣袖,并未甩开,微微转头,几缕调皮的发丝滑落肩头,在空中勾出飘荡的弧度。

初晨的淡色微光从窗棂外迤逦在这人身上,也许是早上起床太过匆忙,他并未束发,银色的长发披落而下,这样突兀的发色在这人身上却反而显得自然殊璃,他的凌厉的气势中偏偏又有些慵懒之态,刀削般的轮廓,严肃的时候统领万军,柔和下来却又水流潺潺般柔情,一双集天地之气的眼最为醒目,丹凤眼延长的淡影勾勒出一丝勾魂摄魄的魅力,淡淡的琥珀色眼眸中却沾染了一丝兵气,当它们专注看着某个人的时候,让人瞬间忘了呼吸。

脑中不由浮现了一句古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般容色已不分男女,也许见到这张脸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原谅的想法。

傅辰的目光有点不对,怎么有点呆?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刚才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邵华池当然不会认为一直被无视的自己会在一个照面仅凭容貌就快刺瞎暗恋之人的眼,他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外貌能对初见的人造成多大震撼。

梁成文多次提醒过他,哪怕去了毒,却去不了其中的幻觉,傅辰的性子大变是很正常的,无论看到什么样的傅辰,都不要过于紧张。

“先放开我,我去打水给你擦脸,在这里等着。”声音虽然平淡无波,但眼神到底柔和了一些。

其实他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傅辰说过话,只不过看着傅辰的模样,这话就不自觉脱口而出了。

邵华池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静一静。

似乎感觉到邵华池没有恶意,傅辰缓缓松了拽得紧紧的袖子。

邵华池端着盆子和巾帛,遇到了院子里的一群属下们,他们看到今日比平日晚起了的邵华池,纷纷行礼打招呼,顺便报告一下整座城的情况以及军中各项杂务。

不过今天的邵华池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嗯”“好”“知道了”,让报告的士兵更加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打的水是从井里来的,本来宝宣城的水也是相当紧缺,经过干旱的夏季后,到了秋天也没下雨,这不邵华池一来就下了一场连续好几天的雨,外边口口相传瑞王的封号实至名归,这就是为他们带来祥瑞之人。

直到邵华池打好了水,也没理其他人,他现在还有点懵。

邵华池这些日子伴随着担忧与期待,担忧人真的醒不来,也期待醒来的傅辰会是什么样的,那紧张的情绪始终把控着他的神经。

谁能不期待爱恋之人的其他面貌呢,无论什么样,只要人活着就行。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与傅辰本人完全背道而驰的性子,却又诡异的让他一看就知道这还是傅辰。

到了门口,见到傅辰还保持着自己离开前模样一动不动,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双眼微微一亮。

就好像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样,这样的想法像是罂粟般让邵华池执迷不悟,心狠狠跳动着。

好像有羽毛不断挠着心口,暖融融的又勾得人欲罢不能。

“还记得我是谁吗?”邵华池知道自己常年领兵打仗,不笑的时候是有些吓人的,而他也需要下面人怕他惧他,不然怎么镇得住一群豺狼虎豹,所以在对待这样的傅辰时,他又尽可能让自己戾气全消。

“……”揪着自己衣角茫然无措的低着头的傅辰。

“那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始终没看邵华池。

这个模样的傅辰让邵华池整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那就记住,你叫傅辰,现在还没有字,不过等以后,我陪着你一起选个可好?”

“……”

邵华池并没有发现垂头的人,在听到傅辰两字的时候,闪过一丝诧异。

冷静下来后,邵华池对傅辰目前的状态已经有了了解。之前松易和傅辰昏迷前的提示,邵华池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再瞅了瞅傅辰依旧对周围轻微恐惧的模样,也难怪一开始看到陌生环境会打伤人逃出去,要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敢待着,不过当时是景逸在那屋内,若是景逸好好安抚就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所以……当时景逸是否刺激了傅辰?怀疑埋了下去。

傅辰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鬓角边的头发微微翘了起来,再配上一双迷茫的眼,像只小动物似的,让邵华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认识傅辰的时候那就是个能活活看着他落水也冷眼旁观的无情太监,何曾这么的……这么的让人想欺负一下的呆。

这么想着,邵华池也这么做了,幸而傅辰似乎并不排斥这个陪了自己好几天的人。

摸着手掌下与主人性格一样冷硬的头发,邵华池不由感慨,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摸到傅辰的头。

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傅辰,他很确定这是他的傅辰,这个人已经刻入了灵魂,哪怕有一丝不对劲他都能发现,傅辰的气息没有丝毫变化,只除了对周围犹如一张白纸一样。

到现在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用余光就会发现自己做什么,傅辰的目光都跟随着。

邵华池觉得自己有些卑劣,他竟然希望这个样子的傅辰,再维持的久一点……

那会让他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教着傅辰使用帕子和柳条枝漱口,傅辰也是聪明,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后来动作就自然了,学的非常快,果然还是他,这么简单的事又怎么可能难到傅辰。

他忽然明白傅辰昏迷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如果我醒不来,就用辰光杀了我。

其实说的并不是傅辰不能醒来,而是他醒来的时候可能不是他!

邵华池目光如炬,存在感太强烈,正吐着水漱口的傅辰似乎感觉到了,迷瞪瞪地看着他。

扬起笑容,“没事,别看着我,洗完牙再喝点粥。”

傅辰也是看到了那个邵华池刚才端进来的小炉子,燃着火,火苗上架着一只黑罐子,里面翻滚着白乎乎圆滚滚的米粒,白色泡泡噗嗤噗嗤的冒着,热气袅袅而起,给邵华池的面容染了一丝温柔。

见邵华池又撒了点淡黄色的粉末,这应该就是这个年代细盐了。

等邵华池端着砂锅粥过来的时候,却不料傅辰主动接了过去,还没等邵华池给他准备帕子隔热,大概是饿极了才会赤着手,傅辰这具身子有内力,邵华池一样也有,两人接和递的途中没衔接好,一蛊热粥差点洒了出来。

眼看就要撒到傅辰身上,邵华池伸臂一档,滚烫的粥落在他的手臂上。

傅辰一愣,好像瞬间划过什么。

有些熟悉……

依稀可见手臂上方迅速红了起来,而在手腕上的伤口也才刚拆了细布,看着就好像极品瑰宝上的瑕疵,格外刺目。

“你烫到了没?”邵华池也没看自己手上,端着傅辰的一双手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傅辰默默摇头才终于松开。

见傅辰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以为他是被伤口吓到了,“一点都不疼,看着恐怖而已。吃东西要慢慢来,没人和你抢。”

说着,将砂锅放在床边的矮凳上,又舀了几勺粥分装到碗里,吹了吹才递了过去。

傅辰迟迟没动,还看着那手上的烫伤。

“不是饿了吗,是不是还想我喂你?”邵华池转移话题。

他实在太喜欢这个模样呆呆的人了,忍不住逗了起来,如果傅辰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傅辰轻轻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

邵华池发现异常,想了会,那几天傅辰半梦半醒着的,该不会对他喂药的方式还有点印象吧,恶作剧般地看着低头小口小口进食的傅辰,“呃~~你是不是记得我怎么喂你药?”

只见那全程安静的人,忽的,身体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邵华池猛地爆发出笑声,惹得外头路过的忙碌士兵们频频望进来。

当邵华池离开的时候,本来在安静喝粥的人,抬起了头,目中迷茫呆滞褪去,久久凝视。

梁成文一看到在自己药箱里面翻搅的邵华池,也被惊醒了,殿下您可以不要总是神出鬼没吗?出现在臣的屋子里可以不那么理所当然吗?

这一看还吓了一跳,那手臂上被烫出了好几个水泡,大大小小的,平日的修养都瞬间灰飞烟灭了,“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三天两头的不是这里磕了就是那里烫了!”

“这么点小伤,咋咋呼呼什么,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