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那么还拖累活着人做什么,怎么不这样直接死了干脆!没的让人为他丧命!
平日的田氏也并非如此,但现在关乎到自己性命,也不由怨毒地希望自己丈夫早点归天。
说自己丈夫是怪物,这田氏大概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这田氏要不是给瑞王生了个儿子,再加上从瑞王在宫里的时候就跟着了,是瑞王的第一个女人,不然就凭她的身份怎么有资格被抬成侧妃。
眼看这些侍卫纹丝不动,显然是要她继续照顾邵华池,田氏干脆一咬牙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前,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远处,似乎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容,却一下子想不起来那是谁。
就顺利晕倒在地上。
人都晕了,不可能再照顾邵华池。
当然这真晕假晕现场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有人去拆穿她,侍卫们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他们不可能违抗圣旨,但也不会真的让人把邵华池给照料到康复。
田氏被拖了出去,老吕才对着其中一个护卫轻声说明傅辰的身份,此人是前来接替扉卿大人的李遇大人,是现在晋国的二把手,他只是进来确认情况的。
侍卫看了李遇的令牌,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他们听命于零号,但李遇要真的因为阻拦事后给他们穿小鞋,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没必要因为一个必死之人去得罪一个未来的权贵,看几眼能出什么事,还是放了李遇进门。
一开门,之前那股恶臭又一次传了出来,老吕被熏得不断后退。
傅辰对着老吕道:“我自己进去吧。”你那么怕就别一起跟进来了。
要不是为了让李遇畅通无阻的进去,老吕也不会送到这个地步,他早就想逃命了,可不打算待在这个地方。
闻言,自然快步远离一些,到院落门口继续等着,“那您快一些,这人快死了,那味道真是……”太臭了。
本来也是有人照顾邵华池的,只是后来渐渐的,一点点缩减,在零号有意识的操作下,邵华池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自生自灭,再也没有大夫和照料的仆人。零号没有亲自动手,在等民怨到达的程度以及不想自己落人话柄,零号要邵华池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这样的结果就是,无法动弹、甚至有时候神智都不太清楚的邵华池,根本没办法自我解决生理需求,全身都是污物。连每天被扔进来的饭菜都没有怎么动过,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才爬到门口用一点,只是很快又吐了出来,又因为在地上爬的时候,手上的脓包被磨破,痛不欲生。
田氏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当然是受不了的,她自从进了宫没受过什么苦,就被带到邵华池这里,当看到大小便都在这个屋子里,整个人又看不出原来模样,还不省人事的邵华池,才会那样惊恐地尖叫。
在田氏闹腾的时候,邵华池就已经被这个吵闹声给闹醒了。
只是他当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他本来就与田氏没什么感情,再者这个女人表面顺从,内里却是记恨着当年的那件事,儿子怎么出生的真相,除了梁成文,作为当事人的她大概是最羞愤欲死的。
邵华池也知道当年的确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心中多少有些歉疚,所以也为她抬了品级,是瑞王府唯一的侧妃。
当听到她喊着怪物,哭闹着要出去的时候,邵华池竟没有丝毫悲伤,就好像自己早就能预料到了,从小就习惯被如此对待,现在就没有不适应的感觉了。
直到,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幻听了吗?
他不自觉的清醒了一点,又仔细听了听。
傅辰?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京城了吗?
他到这全是天花的城里来干什么!
不,傅辰不能进来!
自己都能闻到身上那些污秽物的味道,他都恶心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有那些脓包,虽然结痂了,但还是那样丑陋不堪,之前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怪物一样,田氏看到的已经比前些日子要好了许多的样子,都忍受不住,他更不愿被傅辰见到如此破败的自己,他想要的是让一个强大自己再一次出现在傅辰面前,而不是现在!
邵华池思维迟钝,动作也缓慢,他实在没什么力气,连抬手都冷汗直流,但随着傅辰的脚步接近,他越来越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傅辰是真的来到宝宣城,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混了进来!
邵华池用剩余的力量让自己跌落在床脚,使劲拖着身体在地上爬着,拉着身上散发着怪味的毯子把自己包裹在里头,躲在墙角。
死死的蜷缩着自己,生怕被来人看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让傅辰看到这个模样的自己!
傅辰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邵华池是什么模样了,现在见到的已经比他想象的好的多了。潜伏期结束后的严重患者,身上会开始慢慢出现大面积的红疹,从脸上一直扩散到四肢、胸口,再到全身,那密集程度令人头皮发麻,随着状况严重后,痘疹就会进行一系列变化,从表面上看会肿胀、破裂、化脓,这个过程不但疼痛无比,不是常人能忍耐的,还会变成一只肿胀满是破烂脓疮的巨型怪物,就好像发酵了的烂苹果,然后大出血死亡,所有器官都会衰败腐烂。
一些人可能忍受不住在出红疹的时候就会身亡,邵华池能坚持那么久,这么多天有多难熬只有他自己知道,简直堪称奇迹。
在两种剧毒的元素互相碰撞的过程中,邵华池的身体反应应该比常人还要厉害,也许零号就是看到那个时候的邵华池,才会断定他肯定活不成了,却不想邵华池在这个痛彻心扉的过程中熬过来了,并且在渐渐痊愈。
虽然刚才只是看了一眼,但傅辰确定邵华池身上的痘疹都结痂了,有些地方开始脱落,虽然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也看不出原来风姿卓绝的风华,不过至少说明他在好转。早在知道邵华池感染了后,傅辰就觉得从时间上来看,邵华池不应该得了那么久还能好好活着,从以前的资料来看,一般症状开始全面爆发的话,几天之内就会死亡。
但邵华池能坚持了那么久,除了他本身的顽强生命力,还有别的原因。当然这位皇子的生命力在傅辰看来也是绝无仅有的,头几次见到的时候就发现了,邵华池从小就要经历毒素发作的病痛,加上后来装疯卖傻,又能在太监的kua • xia侮辱中还存活下来的皇子,其生命力怎么可能不强。
这原因傅辰分析了一下,认为可能和他天生带毒的身体有关,他的情况与任何人都不同。
体内一直存在的毒素积累到现在,与致命的天花,到底哪个更强,也许很难给出答案。
放任死亡正好掩盖了邵华池正在慢慢痊愈的事实。
当然这对于李派的人来说,并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邵华池在需要的时间里死亡,怎么死的只要有个由头就行了。
那些失禁的味道很浓郁,傅辰依旧面不改色。
这很正常,任何无法自理的人都会出现这样尴尬的情形,对于高傲如邵华池无法接受在情理之中。
虽然傅辰并不介意,作为曾经的心理医生,他也是处理过一些棘手的病人的。
但是,显然邵华池不这么想,在傅辰再一次走近的时候,邵华池抓紧毯子死死包裹住头,身体更往里面缩,哪怕避无可避。
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喊着:“滚!你给我滚出去!”
第186章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邵华池那么硬气对着傅辰说出滚这个字。
邵华池有点理解了当时田氏的心理,就是死也不想再待这个屋子里了。变成这幅模样,是个人都不会再对他有感觉。
别说喜欢上他了,不像田氏那样嫌恶都要谢天谢地对方的涵养到位。
为什么傅辰就不能乖乖待在京城,他不是向来不在乎他人的吗,无论是对邵华池对隐王,还是对待其他人,都是这么不近人情,怎么不贯彻到底,对于一个只是和他接触过几次的隐王,有必要这么铤而走险吗?
就是以前的七皇子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吧!
这隐王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他造出来的一个身份罢了,哪里值得傅辰冒着生命危险过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连隐王都不如。
却不料正在想着怎么摆脱傅辰的时候,隔着毯子,耳边出现一道轻轻的呼吸声,吓得他肝胆俱裂。
傅辰也不知什么时候悄声无息来到邵华池身边,不在乎那污秽的味道,“嘘,小声点,你也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外面人发现吧。”
邵华池忍住要掀开毯子一探究竟的欲望,只觉得傅辰那温柔低沉的声线,让他有些抵挡不住。
这样温柔的傅辰比冷漠的模样,更让他害怕,害怕自己沦陷地更深,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
邵华池之所以觉得声音特别好听,是因为傅辰控制了语速和音线,特别舒缓,这是前世练习了无数遍面对病人最容易的让人安心的方式,这本来就是傅辰最擅长的领域。
“我让你滚没听到?耳朵是聋的?”只觉得这些日子加起来都没有比见到傅辰来的痛不欲生。不过说话声却放小了许多,却更加气急败坏。
两人的争吵还是引来了门外侍卫的关注,两侍卫本来放李遇进来就是违抗指令,一直关注着里头的动静,听到似乎有怪异的吵闹声,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来。
傅辰看了眼门外,在对方无法反应的时间里靠近邵华池,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他知道现在的邵华池只是强撑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虚弱,再强悍的人只要身体跨了后,孤独感和依赖感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更何况邵华池一个人被关押在这样不透风的屋子里,不闻不问,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傅辰用哄生病小孩的语气安抚着他,格外抗拒的邵华池稍稍缓和了一些,只是依旧包裹着自己不愿见傅辰。
门外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开门看看情况,谁知刚一打开门就对上了傅辰面无表情的脸,李皇身边的人无论哪个出来,都有这样无法直视的气势,李遇也不外乎如是,无人能冒充这样的李遇,他身上带着深刻的李派烙印。
“大人,您是看好了吗?”其中一人小心问道。
“看着的确快死了,接下去就这么放任他在这里?”李遇肯定道。
“上头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只是听命而已。”以为李遇有别的命令,侍卫直接堵住了傅辰后面要说的话,这里是宝宣城,可不是你李遇的地盘,要命令也看清楚你够不够话语权。
李遇颔首,并不打算代庖越俎,他不会破坏每个地方自身的规则,但不代表他不能钻空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解决他?”
似乎已经笃定邵华池时日无多了,李遇说话无所顾忌。
“这……”这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最后想到面前人的身份,容不得他们隐瞒,“零大人定下的时间是后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李遇的目光好像一把利剑,触到仿佛被刀刃刺到一样,他们不由低下了头。
后日,邵华池死了,是不是也代表这座城里百姓的最后期限,傅辰没有问,有些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将远处小跑过来的老吕招来,才道:“我接到了最新消息,事从急,才马不停蹄赶来,却不料没见到零号。”
包括老吕在内的几个人表情都显得狼狈,零号现在很惜命,他若是死了,能代替他成为“二皇子”还不少,事情都处理好就立马离开了,李遇现在来当然遇不到。
李遇似乎没看到他们脸上的尴尬,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上次我与扉卿合力,还是被七杀逃脱,但我们猜测他与七皇子可能是旧识,他有极大概率就在这几日会想办法混进来,然后再找漏子接近这里。”
什么!?
老吕一听,这可不得了,他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老吕作为一个中层负责人,很清楚七杀的来路,这是他们刺杀榜单中的第一人,也是他们唯一连容貌、年龄、性别都不清楚的人物。几年前七杀第一次正面出现,就与那七皇子有关,这次要是听到七皇子病危,还真有可能过来。
先不说他们的安排会不会被打断,就说他出现就很有可能让他们受到不可预料的攻击,每一次七杀出现的地方,都有那样一个他们不愿意承认的规律,他们总是会损失惨重,就像命中克星一样,这是连主公都不会小觑的敌人。
这次要不是被李遇这样一提醒,他们甚至都忽略了这一点,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导致这件事失败,他们就是李派的大罪人了,多亏了有李遇在。
“那现在怎么办!?”那两护卫也是零号的亲信,听闻也是着急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敢来自投罗网,我就敢把他瓮中捉鳖,没人犯到我手上能讨得了好。”李遇笑得自信张扬,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给这几人压了惊。
李遇的确有这个实力,老吕不自觉问道:“李大人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准备在屋内做一些机关,以防止他被人救走,另外,你们不觉得这反而是一次立功的机会吗?”
机关?听说李遇是主公的得意门生,不仅在学术、六艺、军事上造诣颇高,连机关术、陷阱术也是略通一二的,对此老吕早有所耳闻,现在李遇这么说,也是以防万一的做法,细心又出乎意料,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