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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啊!

“回去宝宣城!马上!”扉卿听到后青筋暴突,因为说话太急,胸口积压的淤血又吐了出来,却连擦的时间都没有,喉咙滚动了一番,推翻零号递来的水,缓下了激烈的心跳,愤恨道,“你知道我们暗杀过瑞王多少次?如果成功还需要等现在?从他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了,最后却碰到了七杀,几乎全军覆没不说,甚至连在宫中十几年的暗桩都被一一拔出,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七杀与瑞王认不认识,你知道这样离开会引发多少变数?你怎么知道七杀不会再出现捣乱气运?如果你不是亲眼看着瑞王咽气,怎么能放松警惕离开!这些是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扉卿狠狠将零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许是这些年零号当二皇子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二皇子了。

任何人在遇到顶级的权利与金钱的时候,都有可能动摇,不受曾经约束的控制,当自己能动用的权利超脱于大部分人之上时,人性是难以驾驭欲望的,零号虽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但他也一样是人,他有一天意识到自己能掌控的比自己以为的要多的多的时候,就会慢慢开始转变。

扉卿当然是气的,气零号小看对方。

这么多次的计划被中途打断或是失败,多多少少让扉卿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他开始与命中注定的对手七杀一样,把可能出现的变故都考虑进来,这样才能保证没有别的意外而导致满盘皆输。

事情总会这样,当出现了一个意外就会出现连锁反应,产生越来越多的意外,一桩接着一桩,只有当堵住层出不穷的意外时,才有可能胜过完全不比自己差的对手。

零号却觉得这是扉卿做了好几次错误决断,才导致他们总是失败,也让他变成现在这胆小如鼠的样子,连这样注定的成功都不敢轻易享受,颇有些瞧不上如今没什么用处的扉卿。

“现在你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别忘了,只要我扉卿活着一天,晋国这里的一切事宜就要听我的!”扉卿重重喘着气,才缓和一些语气,“别忘了瑞王他体内有毒素,谁知道他中了天花是不是和与其他人一样,零号,为了陛下,你必须坚持到最后,所以——立刻启程回去!”

活人殉葬在历史上并非没有,但因为过于惨无人道,后来才出现了用俑来代替,如今不仅要殉葬,还是用一个城的百姓来代替。

当这个消息一出来,民众们哀莫大心死,他们没有能力再爆发一次dòng • luàn,城门紧锁,进不去出不来,除了等死就是乞求邵华池能够网开一面,不过这样的奇迹几乎不可能,当权者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不是命。

谩骂结束了,他们默默集合在邵华池所在的别庄大门外,门外站着一排将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没被感染天花的,他们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搀扶着老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已经死了不少亲人,纷纷跪了下来,不断朝着大门内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的邵华池跪拜祈祷,只期望瑞王可以收回命令,但邵华池却没有出来,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士兵们才把苦苦哀求的民众通通赶回去。

只留了一地跪破膝盖流的血色与空中根本看不到的泪。

所有健康的百姓依旧住在他们原来的住所,夜晚的街道寂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躲在驿馆里躲避天花的老吕是零号的手下,也是现在在城中代表二皇子势力的领导人之一,除了原本就驻扎在城中的将领外,最有决策权的要属于他了。但这样大的权利下来,他却显得忧虑非常,连人都瘦了好几斤。

有再大的权利也要有命去享用,他现在只觉得为了怕被传染而及时离开的零号不过是拿他当替罪羊罢了,简直就是舍弃了他们,让他们这群弃子发挥最后的作用。

但他没办法逃,他们李派的人,无论任何人有违抗上级命令或者临阵脱逃的行为,只要被发现就有可能遭到暗中解决或者公开处决,零号走时把该做的都做了,有理由走,但他有什么理由?

左右都要玩完,他现在只能祈祷这座城不要被完全焚烧,至少会给他们这群李派的人留一条活路吧。

正当他烦恼的时候,内侍却递给他一张纸条。

这内侍是今天去城外焚烧百姓的监督人,如果不是他偶然出去,可能还遇不到外面等候多日的傅辰。

上面还盖着印章,这种印章是模仿不了的,那印章上所代表的人让他有些意外,传说中深受主公器重的李遇李大人居然来到城外了!

李遇那是继沈骁之后,李皇唯一放在身边亲自教导的人,就算实际权力并不大,但地位却是别人无法比的,听说平日主公非常宝贝他,就是连在晋国的他们也是听说过李遇的名号的,要不是现在计划急需人员来接替日渐式微的扉卿,主公根本不会把李遇放到晋国这里。老吕知道暗地里有不少人觉得酸,让这样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冒出来的人越过了他们这群老属下,太不公平了。

但本来就没那么多的公平,就是没李遇难道主公就看得上他们了?虽然老吕本来也对这样一个毛头小青年不待见,但在这种关头,李遇还能记得来看看他们这群在宝宣受苦受难的部下,怎么都算是代表着一个信号,他们没有被放弃。

说不定这次与李遇交好后,能得到什么意外收获。

这李遇太年轻,又一直跟在主公身边,身边根本没有几个能够完全信任的亲信,正是缺人的时候,说不定他就成为李遇的第一批亲信了,简直鲤鱼跃龙门!

这么想着,老吕一扫之前的颓丧,准备迎接赶来的李遇。

但显然,李遇不能在现在这种情况堂而皇之的出现,那会影响在西北的诸多安排,所以才用棺材的借口进城,想的真是周到啊,不愧是李遇大人。

一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赶往城门,他可不能让李大人等太久。

守城的将领看到是足不出户的老吕要开城门,要迎接那口棺材进来,那棺材又是镶金又是镶宝石,据说是二皇子做给即将死去的邵华池的。

本来没有二皇子的文书他们根本不可能把棺材放进来,但老吕来了就不一样了,他是二皇子的亲信,有他的保证,说明的确有这事。没想到二皇子还挺有兄弟情义的,就是知道了瑞王不行了,居然还花重金为兄弟打造了这样的棺材。

老吕亲自押送这副棺材,停在了几乎没有人再进来的山庄里头,这里离邵华池养病的院落已经不远了。

打发了这座城里的兵,老吕见四下无人,才开始兴匆匆解开棺材上的绳索。

因为李遇来的隐秘,老吕也不敢擅自做主,并没叫上别的属下。

曾经用这办法躲过嵘宪先生的追击,在要想办法进城的时候,傅辰就决定再一次用这个办法,青染带上青酒后,居然真的在他意外的时间里,在不远的城镇找到一副高档棺材。

这似乎也说明,可能青酒这个小朋友有些不一样,运气特别好?

这只是傅辰的猜测,他想着之后可以测试一下。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曾经的记忆太深刻,这次在棺材里闷得时间太久了,他的脸色显得非常苍白,看上去有些病态。

当被老吕扶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

老吕也趁机奉上了一些恢复气血的药丸,又顺带仔细把李遇的模样给记住,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大概最多二十上下吧,不过长得非常出乎意料的俊俏,想想之前的沈骁也是格外的好看,也许它们陛下就近伺候的人都要这一卦的?

不过这样一张脸换了他是主公大概也会多宠一宠,看着多赏心悦目。

待傅辰缓过来,老吕才对着傅辰跪了下来,开始声泪涕下地叙述多么想见只闻起名的李遇大人,完全忘了自己的年纪比傅辰大了好几轮,又说零号多么薄情寡义,居然就这样把他们全部丢在城里。

“那瑞王还活着吗?”李遇安抚了一下老吕,才像是无意间提起这次的关键人物。

老吕并没有注意到李遇眼中的深意,虽然他也没见过瑞王,听说那群瑞王的亲卫兵逃走的时候,瑞王已经病的不轻了,想来现在应该是真的快死了吧。

李遇想要亲自见一见瑞王,这样太冒险了,老吕不由阻止。

这种事情由底下人去办就好,李遇要是出事怎么向李皇交代,这也正好可以顺便表表忠心,让李遇记得自己的好。

李遇的生命安全当然比他重,甚至比那零号都重,哪里能以身犯险,但李遇提出了这些年瑞王总是多次躲避掉暗杀,怕再生变故,李皇非常重视这次的天花行动,他这才听说零号提前离开,只能偷偷进来确保计划的成功。

老吕听到事情的原委,觉得果然是万无一失,合情合理。忽然觉得,李遇的受重视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就是十个零号也抵不过这样的李遇,这样的人不成功谁成功,光是这份不畏生死的决然就比零号那孬种好多了。

还真把自己当二皇子了,以为自己的命有多金贵!

但李遇不怕死,他却是怕的,那天花的传染性很高,他让人给李遇喝了一点之前太医陪的药,才小心翼翼陪着李遇进去,“大人,您记得一定要尽快出来,这毒素很容易传染。”

“我有陛下龙威护体,必然不会被传染到。”傅辰坚定地说。这陛下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自然和晋国的晋成帝没半毛钱的关系,他们的信仰只有李變天。

当看到李遇那满脸的神圣,老吕也顿时觉得与李遇相比,自己这样贪生怕死真是有点孬,不过为了小命他宁可继续孬下去。

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他,就决定远远的看着,等待李遇出来。

没有机会杀了老吕,当然傅辰也觉得这人不能死,老吕要是死了,很快这里零号留下不知道多少的力量会反扑,定会找到自己,而且他还不清楚梁成文等人去了哪里,这些太医明明来了宝宣城,为什么却好像根本没人提及过。

老吕暂时不能动,那么这场戏就还要好好演下去。

那院落里重兵把守,至少有三重护卫。哪怕里面是重度感染的邵华池,外面的士兵也没有离开,似乎根本不怕被感染。仔细看看这些士兵脸上的痘印,这是得了天花的后遗症,他们是已经有免疫力的士兵。

这说明了一个没人发觉的问题,从天花在西北爆发的时间来推算,没有时间让一个士兵经历过天花再痊愈的过程后再来守卫邵华池,那就是说这不是城内的士兵,而是李皇的人。

想来也是,李皇自然是在对天花有初步了解,又让人做了实验后,才敢将这个东西放到晋国。

很好,这做法很李皇。

他刚才没有顺势解决掉老吕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刚才做了,将面对什么样的追杀,他可没三头六臂在这样的防守下还能带着不知多少严重的邵华池从重兵把守的山庄中逃出,逃出后再面对来自李派和城内的两方追杀,说不定还要再加上仇恨的百姓。

这就是一道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的题目,没有回头这一项选择。

走近的时候,傅辰就遭到了第一批士兵的阻拦,在老吕的保证下才算通过,他们不认识李遇,也不看李遇的专属令牌,他们是只属于零号的人。

看来,这个零号似乎有点不听话啊。

傅辰发现了这细微的差别,按兵不动继续与老吕走了进去。

穿过石桥和小池塘才算来到了正院,关押邵华池的这座山庄风景相当不错,差点会让人误以为是进了江南某一个别致的院落,听说这里是晋成帝偶尔来游玩的庄园,知道邵华池出了事情后,就下了口谕让他住在这个地方,顺便还把不情不愿的王府侧妃田氏给送了进来。

当傅辰来到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又遭到了阻拦,这次就是有老吕在也是进不去,二皇子有令,不是他亲自下令,没人可以跨过这道门槛。

而一道门之后,就是邵华池所在的地方了。

就在老吕准备拿捏身份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哀戚的哭声,和死命拍打门的动静。

实在是里面太过吵闹,侍卫没有办法,只有把门打开了,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也不知道里头多久没有人整理过了,难怪要把门窗紧闭。

出现在门内的正是哭得形象全无,连发簪都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田氏,“让我出去!我不想死,凭什么让我来照顾这个怪物!”

田氏瑟瑟发抖,早就没了当初与傅辰相似的那沉静的气质,连眉宇间的一两分相似点也随着与瑞王妃争夺宠爱日渐消散,变成了与普通后宅妇人没什么两样的人。

在京城的时候田氏就已经听说天花的可怕,路上还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谣传,本来就不愿意来的她,被王妃生生投放到这里,更是不甘心。那女人平日恨不得天天与殿下在一起,一出了事情,却聪明的很,居然以要主持瑞王府大局为由,将她派到这要人命的地方,这是要她一起丧命啊。

她也是看到那些得病的民众的模样的,本来就排斥,没想到看到的是昏迷在床上,已经看不出原本容貌的丈夫,还有那一股因为无人照料而散发的恶臭,这已经不是她原本那个虽然半边遮面却依旧风华绝代的丈夫了。

这只是个病入膏肓的怪物。

“我宁可死,也不要待在这里!求你们放我出去!求求你们!!”田氏跪倒在这些护卫脚下,声泪俱下。

根本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傅辰。

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有儿子,既然邵华池绝对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