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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能说服的。

他忽然想到以前还在宫里的时候,这个人对他说:“殿下,越是小人物,越是难丢性命,他们懂得如何生存,生命力是最顽强的,因为拼了命也想活下去。”

他还记得,听到这句话,他产生了心疼,那疼渗入脾脏,现在看到傅辰,那话就砸向胸口。

接下去,就是傅辰让其他人把那些绳子牢牢地连接在一块,并慢慢把他放下去,他选的衣服是黑色的,只要己方不发出亮光,对面巡逻的人是看不清的。

不过依旧要小心,不能发出声音,引起对崖的注意。

现在射箭攻击已经告一段落,外面前所未有的安静,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邵华池亲自把傅辰身上缠上了绳子,沉默地,坚定的。

傅辰拍了拍邵华池的肩膀,其他人就托付给你了,终于郑重道谢,“谢谢。”

今日若没有隐王带人找到他,待应红銮将扉卿引来,晋国的小太监傅辰——李遇——七杀,几乎就是一条必然被揭开的线。

“我永远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这句话。”邵华池轻声道,“我给你一个时辰,若你不能引开他们,我定会来找你。”

一个时辰,也够了。

“好。”傅辰也沉重应声。

在下去的时候,傅辰指着让胖虎背着的一具半干尸半骷髅的身体,“把那个给我。”

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地方。

这里黑乎乎的,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身边的人,别说是瞎子,就是正常人也会收到影响。瞎了并不可怕,至少傅辰展现了这一点,他的触觉、听觉神经没有问题,哪怕只从喘息声也分辨哪个是胖虎。

胖虎默默把干尸递了过去,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让他一路背着这具干尸,他能好受就有鬼了,要不是这是公子的吩咐,打死也不想看什么美女了,都是粉红骷髅,再美的女人,若是被吸干了也都一个样,他觉得自己思想境界都升华了。

在吸收了应红銮后,这个女人自然死的不能再死了,但傅辰依旧让人背着她,若是将她留在原地,必然会被扉卿发现。

傅辰毫不惧怕,他连乱葬岗都去过,也在幼年看过人吃人,饿了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将应红銮背在身上,傅辰扫了每个人一眼,哪怕知道他瞎了,但每个人都感受到那无形的力量,这一刻,他们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连在一块。

邵华池看着傅辰被慢慢被放下山崖的身影,颤抖着闭上了眼。

你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冲在最前面,救所有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掩盖不了你的本性,我如何能不爱你,除了你还有谁值得?

傅辰被绑着身体缓缓被放下去,身体摩擦着岩壁,尽可能减少接触,绳子的长度与他预估的差得并不远,他碰到了树枝,将绑在身上绳子解开,拉了两下,上方的人才把绳子收回去。

邵华池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收回了视线。

看到身边青染掩饰不了的忧心,邵华池忽然有了倾诉的冲动,“傅辰不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是一只无人可以拘着的雄鹰。”无论再不愿意,也不能把这只鹰的翅膀折了,哪怕自己再痛苦无奈。

“您……”这种话,像是认识她们主子很久很久了,那种对她说话的语气,有一丝莫名的味道。

转瞬而过,片叶不留。

邵华池当然也没打算和青染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再多说什么,当年青染带着他手下最有用的地鼠、胖虎等人一起离开,对他是一大重创,哪怕他可以既往不咎,但对青染等人也没多少好感。

“你们都休息的如何?我们也动身吧。”邵华池望着黑暗的洞穴深处,他也不想在这里干等着。

总要找点事做,才能压制住心中的焦躁感。

傅辰踩在树枝上,缓住了身体,他听到了轻轻的鸣叫声,朝着那方向准确无误地摸了过去,是一只鸟窝。

拿着鸟窝他缓缓从树上爬下来,听着附近的声音,果然扉卿的人没那么快到崖底,分辨着周围的声音,脚底碰到了几具身体,当踩到一具的时候,对方痛声呼叫出声,傅辰知道,那是扉卿的人。

傅辰毫不犹豫掏出自己从邵华池那儿拿来的匕首,刺向那人的喉部。

“你的痛苦,结束了。”

他快速四处走了走,以触觉来确定这些掉落尸体的地点,沉默着,思索着。

扉卿在查找了一路的痕迹,确定疑似七杀的人和前来营救的人是在吊桥上失踪的,他看着被乌云遮盖的夜空,星光被覆盖。

“李遇还没来?”他早在多日前让人去通知李遇过来了,要捕到狡猾的七杀,他们需要合力,而且就他所知,主公相当宠幸李遇,为了保护李遇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不说,甚至还派了一队人专门听从李遇的差遣,对李遇的期许算是所有被李皇养大的孩子里面的之最,当年的沈骁也有所不及。

“还没收到李遇大人的消息,在离开羊暮城后,就失去他的踪迹了。”护卫陈述着。

扉卿想到了主公对李遇的评价,“朕看着他长大,难免放纵些许,这孩子被朕宠坏了,性子跳脱,你就多花些心思引着他。”

无疑,李遇是主公满意的人选,谋略、头脑、能力,都不缺,是唯一能接替扉卿的,哪怕还有些缺陷,也无可替代。这种人才李皇放在身边整整五年之久,除了训练外,也是放了一些真心的,轻易不会放出来。

李遇哪里是跳脱,根本是野得没边了。

也许是七杀的多次反击让他有些失了方寸,扉卿忍不住觉得自己之前对李遇的忌惮是不是有些过于草木皆兵了,也许那并非是伪装,这真的只是个聪明有余,但还没脱了孩子心性的人,“算了,他何时联系你们了,再把他带过来见我。”

一群人又继续走小道,火把渐渐靠近那落于崖底的地方,却有人来报告,前方林子里有人。

没将人第一时间抓起来带来,反而前来报告,扉卿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是何人?”

若不是对方有来头,这些属下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他自称是……李遇,李大人。”

第171章

李遇来的很巧,这种巧合给人安慰,也同时令人毛骨悚然,为何此人总能选择的时机那么巧。据他调查,在戟国就是这般对待主公,主公的心思又有多少人能够猜到,不然近身侍奉的人也不会换了那么多,除了不信任外,也是无人可以拿捏得当限度,偏偏李遇就可以把握好何时该出来,何时该离开,还能不踩到主公的底线。

扉卿的目光危险一眯,胸口忽的一滞,他停住身形,一手捂着嘴,鲜血满溢而出,狼狈无比,鬓角边的白发被鲜粘在两旁,看上去好似老了许多岁。

“大人!”卫兵纷纷上前,将他撑住。

摇摇晃晃稳住自己,扉卿擦掉嘴角血迹,这具身体已行将就木,推开众人,嘴角微微抿着,“前方带路。”

当扉卿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悠闲地蹲在火堆旁,翻滚着插着肉的木架子,一股烤肉的香味传来,周围是一群人严阵以待地包围着他,他却依然非常悠闲。

似乎根本没把周围放在心上,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手上烤着的东西。

嚣张如初,就像那次在炎中阁初见时,虽然每句话都是敬着扉卿的,但身上却抹了百魂追,不讲情面地下了个下马威。

李遇嚣张,扉卿本来也只把他当个孩子,但分明面对沈骁与休翰学都不会如此,但看到李遇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在其中,总觉得李遇与其他人不同,不能等闲待之。

这感觉太没根据,他隐隐觉得,李遇与主公也许是一类人。

现在李遇正在堂而皇之地烤鸟。

晚上哪来的鸟?

就算有,又有几个人能准确无误地射中。

想到主公提过,此人精于骑射,看来所言非虚。

扉卿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脸上的不以为然那么明显,与之前那次见面神似,这是又换了张面皮?李遇没有真面目示人,但神态却也能看出他的身份。李遇的目光在火焰的跳跃中显得格外明亮,扉卿抬手阻止卫兵们的攻击姿态。

在扉卿走近的时候,那人也不抬头,反而把放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巨大的红色事物甩了过来,在空中晃过一道虚影。

“扉大人,可别说我没帮您。”李遇擒着淡笑,肆意的气息蔓延,指尖却在微微发颤,白得渗人,很快这点异样就被隐藏在衣袖下方。

当猜到来人是谁,扉卿倒也没有躲,接过抛来的东西。现在休翰学、陆明相继被杀,能够用的上层人物越来越少,之前的那点没有根据的怀疑也被他压在心底,完成主公的交代才是重中之重。

这才低头看对方甩过来的东西。

!!

一副只留下一半皮肉的骨架,身上还穿着生前的衣物,红粉骷髅,若不是衣物,哪里还认得出这是风情万种的应红銮。

他扉卿几乎要脱了手,不是害怕,是震怒。他见过各色各样的死人,一些药人的死状远比此要严重的多,之所以如此是因他清楚应红銮的为人,这个女人不但谨慎,更懂得化险为夷,善于利用容貌达到目的,无男人能逃脱,多年低调行事,哪怕在戟国犯了事也能安然无恙来到晋国,并多年都不曾被七杀等人发现。

随即就是难以遏制的愤怒,失了应红銮,等于砍掉了他在晋国西北的一只最有力的的臂膀,惊涛骇浪般汹涌地看向李遇,冷声道:“怎么回事?”

他需要知道前因后果。

李遇站了起来,笑得风流倜傥,哪怕那再一次易容的容貌看上去格外普通,却也掩不住他的洒脱风华,无法否认这是个比沈骁更吸引人的少年郎,他“看”向扉卿,像是曾经那样,格外戏谑的模样,“您可不该问我,我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想来是故意留下给我的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那群护卫怒目相视,在晋国那么久谁敢如此态度对待扉卿,李遇也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知道你们是扉卿的人,不过我李遇就是我行我素,你能奈我何?

这是李遇的性子,扉卿反倒是最淡然的,看了一眼出格的属下,那群人自然也意识到李遇是自己的上司,他们这是大不敬。

李遇也懒得治罪,他也不打算以卵击石,瞥了瞥嘴,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满扉卿看他的目光,“瞪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动的手,你要找就去找把她变成这死样子的罪魁祸首,别在我身上撒气。要不是我去收尸,你现在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扉卿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看了一眼李遇,除了又换了张面具外,与常人相比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仔细看又说不上是哪里。

傅辰手心冒着粘腻的汗,给自己连续下达三个心理暗示“我就是李遇,就是李遇,就是李遇”,所有作为与在李變天面前一般无二。

怎么看都没看出李遇的不同来,扉卿缓缓颔首道:“一起来吧,帮忙去找那群人,他们一定还在这里。”

“行吧,反正本少爷闲着也是闲着。”吃着手里的烤鸟,鼓着腮帮子语焉不详,鸟不大,几口就解决了,舔了舔油油的手指,末了还示意扉卿要不要也来一只。

扉卿好像也能感觉到主公为何对李遇常常无奈的心情,孩子心性还没完全脱了去,表示不用:“你也该做点实事了。”

“切,耽误不了你的。古板,和主公一个德行,没趣。”李遇小声嘀咕,但在场哪个不是高手,怎么会听不到。

关于李遇的消息都形容他特立独行,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李遇算是那么多幕僚里的奇葩,有些才干的人与旁人不同也没什么大问题,以前沈彬不也是个怪才吗。

扉卿听了倒没什么感觉,身边的人可不这么想,让他们去听从李遇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孩子,怎么都是不服气的。

沉在阴影的角落时,傅辰的神情是那么危险。

没有人发现,刚才的火堆他有动过手脚,加了些微的迷幻成分,所有人都会比平日易爆易怒,还会产生一定幻觉,但并不严重,依旧拥有自己的理智。

虽然只是小小的不同,甚至因为变化太小,不太容易让人发现,而里头扉卿是最可能发现他计谋的人。

但李遇的忽然出现,加上还没等扉卿静下心来,就把应红銮扔了过去,扉卿的思绪被不断打乱,根本没有心思去想火堆是不是有问题,等过了开始的时间,已经吸了好几口,也闻不出不一样来了。

而做的事也都不是巧合,刚刚的见面虽然只有几句对话,傅辰却做了不下个百个的细微神情与肢体语言,并且从分析以及推测中掌握对方的动向,为什么要这样专注在表情与肢体上,因为傅辰可谓是破罐子破摔了,在现代他也不过是万千大众中的平凡人,这种关乎生命的演绎就是专业演员也不一定能够过关,只要他眼神有一刻没对上扉卿的方向,或是看错了人,做错了表情,扉卿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他。

他并非百分之百的把握,特别是在面对一直以来的对手扉卿,只要有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功亏一篑,这是一场只允许成功的搏斗。

那么他该怎么办,在绝境中总会想出一些不是办法的办法,曾经是国际犯罪心理咨询,在凭借着与罪犯的接触过程中,他也渐渐被锻炼出观察所有人的小动作,无论是声音、眼神、喉结的滚动,手指的运作,走路的步伐,就能看出不少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