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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一开始救的人,那人正在抹药,露出了一节白皙的手臂,上面有一块醒目的擦伤,是他造成的。但他注意的却是那手臂,白得几乎透明,就好像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细腻的连毛细孔都看不到似的,视线向上看到那人满是麻子坑坑洼洼的脸,邵华池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怎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身体和脸如此不相称的人。

而且,此人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

邵华池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这个人和那人没有一丁点儿想象,无论身材、样貌、体型、声音、神态都完全不同,样貌更是与那人比都无法比,但当此人露出一小节手臂的时候,目光就是移不开去。

他是不是变态?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手看个没完。

此时,傅辰有些反胃,看到那血腥的周遭还有浓郁的味道,挪开了目光,幸好狼群并没有要他们的货物,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找着伤药,检查自己的伤口,并未注意到邵华池在下马前后的异样。

他和邵华池都对危险和目光格外敏感,生活在宫中的一些人都会如此,如果他不想引起邵华池的注意,最好就是安安静静的,不要对上视线,不要看,不要关注对方,对方才会完全忽略自己,越是视线对着,越是容易被发现。

他要完全隐匿自己,不让他发现。

现在这种时机对上,是以卵击石。

强大的意志力让邵华池勉强移开了粘在那儿的视线,正好对上了走上前颤颤巍巍的少年,刚才他误认背影的那位。

少年手臂上有些咬伤,身体却没有什么其他外伤,他是被派出来的代表,看着邵华池的目光带着崇拜、敬畏、害怕,任何一个人在绝境时忽然出现这样一个解除所有危机的人物,都会产生盲目的崇拜或者依赖,“这、这位大人,可以让我们跟着你们一起出沙漠吗,我们担心狼群不会放过我们剩下的人……”

这样的话,以前也遇到过好几次,这些商队往往想要一劳永逸,得到免费的保护。邵华池从来没同意过,他这儿又不是专门收容人的,再说别国的商贾与他何干,他不过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指望着那人若是出了关外,能遇上一次也好。

按照那人最后消失的地方来看,就是笏石沙漠没有错了。

但这五年来,他连一点影子都没碰到过。

这种可笑的行为早就该停止了,但身体却还是本能地第二年再一次来到西北。

将领们自然不认为邵华池会答应,他们七王爷于公于私都是很有自己一套的原则的,一般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

“可以。”脑中划过那一小节手臂,邵华池拒绝的话忽然神使鬼差地改了口。

谁也没看,漠然一片。

嗯???几乎在所有士兵都惊异地望着已经翻身上马的邵华池。

王爷要带着这六个累赘?

他们齐齐看向那个背影让瑞王稍有失态的少年,难道这次这个特别像?这特例破的,太酸爽了!

这群士兵们纷纷朝着莫名所以的少年看过去,像是观察着什么奇珍异兽。

正在思考接下去和这群人分道扬镳,之后的路怎么顺利走下去的傅辰也猛地回头:什么!?

第137章

每每到了夏天,戟国会有不少节日,其中一个就是在国都乃至其他地区都盛为流行的泼水节,用的水都是从戟国民众最为推崇的上伦河的水,这是一条每年河水泛滥时能够灌溉炎热干燥的戟国庄稼的河流,它不仅供水,也起到运输、交通的作用,是戟国的母河。

傅辰在戟国的五年里也是年年参加的,上伦河对于戟国人来说就相当于以前华夏民族的黄河,所以这泼水节更多的意义是祈福来年农作物丰收,百姓安康等宏伟祝愿,盛大而热闹,是君民同欢的日子,往年李變天都是与民众一起过的,但今年做完祈祷仪式后,李皇就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泼水盛典。

此时,昏暗的宫殿中,没有点任何烛光,所有侍从包括数字护卫团都被李變天给屏退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紧紧蜷缩在宫殿一角,汗水沿着发丝滑落在脸庞,脸呈现不正常的青白色,全身被粗绳缚住,是自缚的,嘴里咬着布巾,青筋、血管爆了出来,那张往日温和祥和的脸狰狞无比,并没有激烈挣扎,除了一开始的痉挛,就没有再动过,他不允许自己像一个低端生物一样被药物控制住。

他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力扛过去,前几次皆是如此,但这阿芙蓉却是在后几次发作得越发厉害,这是它在体内挣扎,而他靠本身肉体的强度已经无法完全抵御它的肆虐。

李變天眉目是那么平静又深刻,重重点了自己的穴,让自己动弹不得,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他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糟糕的一面。

睁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里面全是毫无顾忌的暴戾和凶残,犹如一只马上要扑杀猎物的巨大蟒蛇。

区区的阿芙蓉,朕是天子,怎可能被这小小的东西给打败,无人可以打败朕,无人……

……

昏暗的天牢中,并没有想象的潮湿腥臭,在牢狱深处,有一间天字号牢房,是专门关押犯错的皇族的,这细节上也与晋国非常像。戟国的许多习俗和民风都是流传下来的,据说戟国的先祖也曾经归附过中原,所以学习中原文化,是戟国的传统,谁都以强者为尊。

当然,现在的戟国已经渐渐成长为西北这片广袤疆域的霸主之一,再也不需依附任何人。

李變天再次出了自己寝宫的时候,已经重新沐浴过,除了眉宇间的少许疲惫,清瘦了一些,并没有任何变化。

外面还非常喧嚣,就是皇宫内部都能听到外面民众的欢呼。

所有的禁卫军都在维持着泼水节的秩序,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上伦河的泥土味道,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看上去与往年无异,但李變天确是满脸凝重,自从阿三那次炮火房爆破,炸完了最先进的武器,就是到现在,戟国的军事实力也还是比五年前低,不但没有增长,反而在倒退,这是李變天无法忍受的。

他没有参与泼水节,反而直接来到天牢,这里关押着他的哥哥,李烨祖。

当然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没查清事情前,他不会放走李烨祖。

他到的时候,李烨祖刚刚用完晚饭,这间牢房经过整理后,较为干净整洁,当然和王府比不来,但比起别的牢房已经是贵宾级待遇了。

李變天进去了一盏茶时间。

“你是说,完全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有那只奇怪的针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刺我?”李變天仔细看着李烨祖的表情,没有发现任何说谎的迹象,两兄弟从小认识到现在几十年,就是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李變天很确定他是真的忘了,“是不是就像自己的记忆,某一块被莫名其妙挖掉?”

“对,就是这样,你怎会知道?我记得事情的前后,却偏偏少了中间这段。”李烨祖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颓废,早就没了当初的疯狂劲儿,他的确有怨气,但如果真的那么大怨怒他也没办法和李變天相处那么多年,更不会自己主动放弃来辅佐,他现在完全冷静下来后,只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安分守己全部付诸东流了,“而且当时的情绪也特别奇怪,我承认那时候说的话都是心里话,我是对你有怨气,这五年也的确过的很痛苦,但没想过杀你,那天却不知怎么的情绪被扩大了。”

李變天捂着额头,微微心绪不宁,记忆中一个漆黑的场景又一次无预兆的划过。

“你还是好好再调查一下那小子吧,知道我为什么没一定要他到我府上吗,除了你一开始的警告,还因为我觉得他很不简单,不只是聪明,沈骁沈彬两兄弟和他比起来,像家猫似的,可不要误把猛虎当家猫。”

“他?你说李遇?”李變天眼底一软,想到那个体贴入微的青年,“不可能,我从他还小的时候看到现在,那么多年他都尽心尽力,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他没有嫌疑。”

“你迟早栽在你的自负上。”李烨祖撇了撇嘴,一脸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那个叫李遇的青年的确拥有让人对他推心置腹的气质,“对了,你送点人过来,我一个人在牢里很无聊。”

“你先消停吧。”李變天的四轮椅停住,转头道:“安生几天,最近有刺杀,你在这里最安全。”

“我明白。”他现在的身体也是有心无力,不过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李烨祖知道最近皇城里混进来几个乌鞅人,皇城本就是接纳五湖四海的人,真要找人也是大海捞针。五年了,他们的仇恨不减反增,前段时间还弄出了一个圣子的传说,那位圣子预言李皇要吞并西部四十八域,闹得整个西部人心惶惶。

之前李變天的确用了各种借口和手段,和西部的国家进行了多年的战争,说是四十八域,其中八域早已归属或者成为属国,本来这个现象是李皇这些年循序渐进进行的,还没有引起四十八域的警惕,到底戟国是西北的霸主,但和他们四十八域还是有一定的地理上的距离,现在被乌鞅族这样一宣扬,不管真假,可以说直接把李變天原本打算一点点蚕食的计划给完全打乱了,甚至还对戟国起了戒心。

当初就不该留下这群乌鞅族的人。

那什么圣子,李變天冷冷一笑,七煞,是你或者你安排的人吧,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本事?

李烨祖依旧不相信杀破狼的传说,能让他多年来的策略几乎付之东流恐怕只有传闻中的那个人,他知道始终有那么个人在暗中动作,这也是他必须派扉卿和李遇全力击杀对方的缘故。

原本攻打四十八域的脚步,被迫缓了下来,这对李變天来说,是件如鲠在喉的事,戟国再强大,若是剩下的四十域团结起来,也是无法承受的。想要不知不觉侵吞的想法要彻底打翻重来。

乌鞅族的人更是时不时在戟国边境打秋风,遇到落网的戟国戍边士兵就捣毁、击杀,发现情况不对,又退回来,躲起来让人找不到。戟国的士兵营地不会变,但这些乌鞅族本就是个擅长打游击的民族,想要抓到他们难如登天,就这样烦不胜烦。如同赶不走的苍蝇,大象当然不在乎苍蝇的骚扰,但苍蝇多了,当大象有了创口就可能因为几只苍蝇化脓溃烂。

乌鞅族,圣子!

以为这样,朕就没办法了吗。

这边李變天出了天牢,不知不觉就被在轮椅的带动下来到了阿三原府邸,也是后来李遇在宫外住的地方。

“阿四。”李變天轻喊了一声。

阿四从房梁上无声无息地跳了下来,单膝跪地。

“查一查。”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意思很明显,如果万事都要主子来说明,就用不着他们了。

没一会,阿四就出来了,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倒是带了一些画卷过来,应该都是李遇离开前没拿走的,大约放得久了,上面积着不少尘埃。

李變天随手摊开,就发现那是一幅幅画,单单就说画功,可能李變天身边随便拎出个人都比他功力好,到底琴棋书画对他们来说只是“必修课”。

这幅画上,画着一个慵懒的男人正在看书,另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在望着他。

这分明是五年前,他们一路回到戟国在马车上的画面,没想到那人都记得,并画了上去。

再摊开令一幅,是男人在批改奏折,连皱着的眉头都被刻画出来,那是李遇当总管太监的时候,时时刻刻在一旁守着能看到的,全被他记录在画上,虽然画功不好,但一笔一画都很认真,满含心意,就是李變天也有些感慨,好似回到当初。

“这些画,都被李遇藏在一个抽屉里,还上了锁,刚才奴才就直接撬开了锁,才找到。”

李變天闻言一笑,语气也明朗了许多,取笑道,“画那么差,难怪不敢给朕看。”

离开时,随口道:“回去选几幅,挂在御书房内室吧。”

傅辰画这些画的灵感还来源于嵘宪先生对他的通缉令,可以说他离开后,想要完整无缺的保持住在李皇心中“李遇”的模样,巩固形象,不受怀疑,为自己在他得回记忆前争取更多时间,就需要的润雨细无声,要在细节上下功夫,而这些画就是傅辰准备的“细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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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国皇宫内。

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宫装,她就是近来皇宫内圣宠一时的美人,始终让夙玉调查不到真正身份的女子。正坐在驿信馆附近的小花园边的秋千上,来回晃荡,时不时看一眼天空,估摸着时间,驿信馆是臻国皇宫所有信件收发的地方。

很快,她就看到在上空一只密鸟划过,单纯的目光微微一变,手指轻轻一弹,一滴黑色的水珠状物体就朝着上方射去,鸟猛地掉了下来,这种密鸟很特殊,被培养地非常健硕,很少能在臻国皇宫附近看到。

她缓缓走了过去,捡起那只密鸟,抽出它脚下绑着的竹筒,将里面的信件打开,什么都没有,白的!

怎么可能!

上次分明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它怎么会是空白的?”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猛地转头,就看到两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女子忍不住后退一步,他们是故意的!

那两个男人,一个是夙玉,他的容貌比五年前成熟了些,更多了一份权势的威压,到底他做了多年辅国大臣,另一个则是宫里的大公公,可以说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