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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岔开话题。他不认为傅辰真的只会死读书,分析了一遍,却觉得以傅辰学什么都快的样子,并不是这些专业太难,只是因为他没兴趣,“专业还是要你自己选,将来才不会后悔。”

“你觉得我学什么好?”傅辰忽然问道。

想到以前,傅辰屡屡让邵颐然吃瘪的样子,邵华池忽然眉开眼笑,提了建议,“不然考医学院,心理学吧,我觉得很适合你。”

你这样的心理医生应该能成为患者的天使或者魔鬼吧……

想到那画面,邵华池不厚道地笑起来起来。

被那开怀的笑容感染,傅辰挑了挑眉,“好,就这么定了。”

然后,傅辰考了医学院,学了邵颐然曾经的专业。

到了法定年龄的时候,傅辰二十二岁,用了两年时间修满了学分,以赶上所有同龄人的速度上了大四,这一年,傅辰要毕业了。

邵华池在屋子里摆满了蜡烛,点在屋子里,朦胧的光晕让人心生浪漫的情绪。傅辰从学校回来,刚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里头的人笑盈盈的望着他,一如这些年她沉默体贴的陪伴。

邵华池走向傅辰,“傅辰,你看那么多年过去,我还好好的,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诅咒,你也无法给人带来霉运,那些事都是巧合,所以你能相信自己,并好好活下去了吗?”

“为何突然提这个。”这些年,他们都没再提过这个话题了。

邵华池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傅辰,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我觉得我们挺合拍,要不就凑一块,结婚吧。”

傅辰静静的望着他,在邵华池忐忑的等待中,摇了摇头,“不好。”

邵华池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勉强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傅辰忙扶住他,表情庄严,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单膝下跪,将一枚早就打工赚到的戒指,套在了邵华池的手上,指围刚刚好,“结婚的事不该由你来提,而是我,你不该抢了我的权利。邵颐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滴泪滑落,这是喜悦的泪,不分性别不分场合,只为那一刻的感激,感激上苍将这个男人赐给了他。

他觉得自己等这一刻很久了,久违的失而复得填充着心脏。

邵华池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不住的点头。

即使他知道,他想要的是结婚是相爱是相濡以沫,不是搭伙过日子,也不是男女间为现实妥协的嫁娶,更不是傅辰认为的报恩。

因为他想要结婚,所以傅辰才答应,所以邵华池从不提“爱”的话题,而傅辰也没说过,没必要,又何必惹得双方不愉快呢。

邵华池将另一枚戒指套在傅辰的手上,看着两只手指上配对的戒指,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你早就准备好了?知道我会提!”

这不是在看他笑话吗。

傅辰摇了摇头,他还没那么未卜先知,“我以为总有这一天的。”

那不如早点做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邵华池怔住,缓缓展开了笑颜,有你这句话这辈子值了。

说到婚纱,邵华池内心依旧是拒绝的,那么多年他没穿过裙子,还是这么华丽梦幻的,他穿的还是以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为主,也许是他勉强答应的态度太明显,傅辰沉默地看着他。

然后接下来,他就发现傅辰忽然忙碌起来,总是早出晚归,该不会因为这个,傅辰后悔了吧。

有一天晚上,他起夜的时候,却偶然发现,让他震惊的一幕。

他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傅辰从裁缝机上抬起了头,“怎么起来了,继续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你……在做什么?”

“你不喜欢婚纱,那就不用穿。没人规定结婚一定要穿婚纱,那么改成西装应该可以。我去问学校里服装设计系的学姐,学画了图纸,前几天去广州挑了布料,不过没她们那么专业,但应该赶得及在我们婚礼前做出来,如果是我做给你的,你可以为了让我满足穿上西装吗?”

邵华池愣愣地看着裁缝机旁边那些失败品,像是被千斤巨石压倒了胸口,他猛地上前抱住了傅辰,沙哑道:“嗯。”

这个男人的心胸如海,好似能包容自己的任何的事。

而他最幸运的是,在一个恰好的时间里,走进了他的心。

邵华池自从成了邵颐然后,就没化妆过,自然也不做保养,要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张脸已经不能见人了。

这天早上在傅辰臂弯里醒来,他习惯性冰冷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在傅辰脸颊上轻轻吻了下,才起床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看了眼镜子,嗯?这什么东西!

他猛然发现自己脸上的雀斑很严重,皮肤也有些蜡黄,甚至笑起来眼角还有一点淡淡的鱼尾纹,再看着床上还在睡熟的某人满含胶原蛋白的脸,他的心情瞬间荡到谷底。

本来年纪就比他大一点,女人还特别容易显老,过了二十五岁后尤为严重。

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长相,但是如果和傅辰站在一起不配,这不能忍。

于是,邵华池用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保养品。

但,很快他发现,邵颐然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附身的缘故,居然用什么化妆品都起疹子。

邵华池颓丧地趴在桌子上,在他做完心里建设做了那么娘的事后,却变成了疹子脸,换了是谁都会崩溃。

傅辰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妻子那张几乎毁容的脸,忙把他带去了医院。

事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傅辰就冷下了脸。

虽然这个家大部分时候是由邵华池决定的,但关键时候,只要傅辰认真了,就没有邵华池说话的余地了。

两人就这样少有的冷战了。

没多久,邵华池回家,就看到一些瓶瓶罐罐放在桌上,都没有标签。

什么东西?

从书房里走出来,傅辰手里拿着几个瓶子,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俊秀,立体的五官深邃俊美,看了邵华池一眼,冷冰冰的,“用用看,纯天然的,这次应该不会过敏了。”

“给、给我的?”你不是吧,傅辰,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傅辰。

面膜、ru霜、爽肤水?那么多!你去抢人家实验室了啊!

“不给你,难道给我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对自己的脸无所谓,你觉得自在就行了。若早点知道你其实很在乎,那以前就会试试做这些东西。”又把一个小巧的瓶子递给自家老婆,是一瓶玫瑰香水。

傅辰递过去后,毫不留恋地转身。

邵华池眨了眨眼,从背后抱住了傅辰,他现在才发现,现在的傅辰已经长成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了,“我的确不喜欢。”

但我不想变老,配不上你。

静静的拥了会,傅辰才拉开邵华池的手,冷漠地嫌弃,“起开,你很热。”

生孩子,是个大难题。

已经快三十了,但他们始终没有一个孩子。邵华池当然不愿意生,这么些年他已经看淡了很多事了,但生孩子是例外,这是底线问题,也是原则问题。

在结婚的时候,就与傅辰约定好了,将来他们没有孩子。

这么多年,傅辰在心理学上的成就也原来越高,甚至被高薪聘到了国际重案小组里,成为专案心理专家。

社会地位的提高,也伴随着一些其他的声音,比如他们平日接触的同事、朋友,又比如一些过度的关心,邵华池不知道傅辰怎么想的,虽然傅辰从头到尾都没逼迫过他。

那天傅辰接她下班,两人去了趟超市,准备买接下来几天的菜。

路上碰到了一个和父母走丢了小女孩,大约是傅辰那张脸实在太人畜无害了,小女孩跟着傅辰,那模样格外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唇,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很惹人喜爱。

傅辰一路都非常耐心地抱着小女孩,语气温柔,安抚了小女孩的情绪,才带着她去找她的父母。

之后那个冒失的母亲,找到了女儿自然千恩万谢,却被傅辰劈头盖脸地骂了顿。

傅辰几乎不会教训任何人,平时连重话都不会说,可能是学心理的关系,他一直很能掌控自己的情绪。

但这一次,他却对这个把孩子弄丢的母亲,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教育,直到孩子的母亲发誓绝对不会把孩子弄丢为止。

邵华池这才发现,傅辰其实很爱孩子。

只是这个男人,从来不说。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为难。

这是一种名叫傅辰式的体贴。

这天,两人吃完晚饭,傅辰洗完碗出来,就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沉思。

傅辰给邵华池泡了杯大麦茶,去去饭后油腥。

自己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并排坐在沙发上。

“傅辰,你想要孩子吗?”邵华池忽然问,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不想。”傅辰淡定拒绝。

“但我想。”

“嗯。”他看着书,连眼皮都没抬。

“嗯什么嗯,我说我要孩子,我们要一个吧,你看我年纪也大了。”

“麻烦,不需要。”

“……”那老子要行了吧!老子求你要好吧!

求你tā • mā • de给老子一个孩子行吧!

傅辰发现气氛不对,抬头就看到面目狰狞的妻子。

……

九个月后,一个孩子哇哇落地。

看傅辰手忙脚乱地抱着孩子,邵华池抑郁又痛苦的心情稍微有些缓解了。

“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嗯,叫傅邵。”我+你=我们。

“傅少?”你考虑过以后喊这名字的人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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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

邵华池毫无预兆地发了好几日的高烧,一种新类型的疾病,高热不退,医治无效,在傅辰的陪伴下,缓缓闭上了眼,结束了她年轻的人生。

葬礼那天,是阴天,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上空,冷风刮来,沉淀着人们的心情。这天,邵华池曾经的同事与朋友都来了,包括曾经在疗养院认识的米雪。

她看到那个站在墓碑前,犹如一座冰冷雕像的男人,眼睛有些酸涩。

她想,没有一个人,比这个男人更痛苦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邮件。

傅辰立得腿麻木了,才迟缓地打开了手机,待机画面是一张tōu • pāi,是一个女人坐在树藤下,抱着怀里孩子的画面,他的手指静静摩挲着,才解了锁。

当看到寄件人的名字,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了。

是邵颐然发的。

这是一封定时邮件,应该是邵颐然以前就准备好的,里面说,以后的每一年都会发一封,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无法陪我走下去吗,我果然是个扫把星,呵呵。

傅辰露出了破碎的笑容,看着墓碑上冷着脸,但眼神幸福的女人,手撑在墓碑上才不至于倒下。

天空飘起了细雨,男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

你好残忍啊,邵颐然。

你给了我一个家,却亲自把它收走了。

傅辰忽然起想那日,邵颐然在临终前,拉着他,“傅辰,答应我一件事。”

“好。”

“我还没说什么事。”十五年了,这偷来的日子太快活,快活得他都忘了曾经的誓言。那个人果然没骗她,今天正好是十五年的期限。

他付出了代价,也得到了报应,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多和这个男人说些话。

“好。”什么都会答应你。

“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弃自己。”

“……”

邵华池一愣,心一寒,“傅辰?”

“…………好!”似乎除了这个字,傅辰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如果,有下……下辈子,能不能试着……”喜欢真正的我,而不是一个披着女人外表叫邵颐然的人。

……

“爸爸,妈妈在哪里?”一个粉琢玉雕的俊俏小男孩,拉着身边男人的手。

傅辰看着这个集合了他和邵颐然优点的孩子,收起了大部分情绪,将孩子抱了起来。

“妈妈去旅游了,在她回来前爸爸会照顾好你。”男人将头搁在儿子充满奶香味的肩膀上,深呼吸着。

傅邵发现爸爸在发抖,“爸爸,你很冷吗?”

“不,我不冷……”

“爸爸,不要哭。”小肉手摸着傅辰干燥的脸。

“爸爸没哭,哭是需要眼泪的。”

男人抱着小男孩,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我答应你,替你活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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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

邵华池高烧刚刚退下,却连日做了噩梦,急得几个太监宫女晕头转向。

这天,守在邵华池身边的吉可,昏昏欲睡地撑着下巴,勉强打起精神来,以免邵华池这里有什么动静。

“啊——”一声惨叫响起,惊得吉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邵华池急促地呼吸着,从床上弹起,强烈的心悸让他还意识不到现在在哪里。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邵华池并没有回答,只是喘着气。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好像听到在梦里,七殿下一直在喊着什么。

邵华池摇了摇头,不是噩梦,但也一定不是美梦,他捂着胸口,感觉这里似乎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

吉可正要过去,却被喝住,“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