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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迷雾中格外妖娆摄魂。

“你……”沈骁满脸错愕,看着这个妖到了极致的男人。

也许是傅辰平日太低调恭顺,甚至偶尔会给人软包子好欺负的错觉,当呈现出另一面时,才会给人不一样的错愕。

沈骁本就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全靠着毅力,如若平日,这般意志坚定的人,以傅辰如今的年纪和体质或许会泄露催眠的秘密。

但现在的沈骁,不过是强弩之末。

绷紧的弦在看向傅辰那双似妖似魔的双眼时,忽然断、了!

……

“你们快,先找到傅爷,这里我来对付!”诡子边缠斗着,便催促诡巳等人前去救援,若是傅辰死了,他们根本无法交代,在殿下眼里,兴许傅辰一人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马上离开,全部!越远越好,不必管我!”笼罩着雾气的码头,传来傅辰依旧冷静的声音。

这群死士不要命,但他还想保住诡子等人。

“傅爷!”这种命令他们如何从?

他们已经渐渐从僵化的听命机器变得懂得思考。

一部分死士不再与诡子等人对峙,利用烟雾障眼靠近傅辰两人落水方位,扔霹雳弹,人手的空缺让诡子等人解决对方的速度加快,待他们结束这里要跑去岸上救傅辰之时,江面上忽然被炸裂出一道道水痕怕打上岸,在这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可怖。

霹雳弹的点燃到爆炸,大约半罗预不到的时间。

就是刚才傅辰所在的大船船底也被炸穿了一个洞。

火光四起,黑烟滚滚,尘嚣于空。

木质船板燃烧着熊熊火焰,点亮了四周。

也许一颗霹雳弹没什么威力,但这群人一下子把带来晋国的所有霹雳弹的试验品都用上了,做成功的一共四颗,都使在这儿。

烟雾在此时才消散,诡子看向脚下。

那是刚才爆炸后,有什么东西掉在脚边。

这是!?

一只断手,这只手很漂亮,只到手腕,上面还挂着袖口布料的残留,从布料来看,是那个沈骁!

他已在爆炸中被炸得粉碎,包括那些扔霹雳弹的死士,全都炸成了重伤或已死亡,有些半截身子也炸烂了,诡子等人上前补了几刀。

“傅爷他……”

诡子看向再一次平静的江面,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吞噬了似的,颤抖着闭上了眼,“马上回去,让殿下定夺!”

薛府今晚被闹得人心惶惶,官兵们进进出出,女眷在一旁瑟瑟发抖抱作一团。

鄂洪峰带着士兵过来,看样子是已经搜查好了,朝着薛雍深深做了一辑,态度很恭敬。

“不知鄂都督可有找到什么?”薛雍冷冷问道。

“并未找到。”

薛雍牵起一道冷笑,“鄂洪峰,本相会记住今日你的馈赠。”

鄂洪峰丝毫没受影响,“虽说没搜到任何证物,但您却是不能再出去了,保不准皇上要派咱们来再来彻查。”

“几日不见,鄂都督倒是威风十足。”

“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也请相爷原谅则个。今天若是他人来,想来更是不给面儿的。”鄂洪峰不卑不吭。

这让薛雍想到了若是让大皇子的人来,那么就更难对付了,这么一想脸色稍霁。

“您与其记住我,还不如想想可是有得罪什么人,将您牵扯入内?”

鄂洪峰留下这颇具悬念的话后,带着一群人离开前,看向已经哀嚎的没声音,在原地被士兵们押着,浑浑噩噩的薛睿。

要说这货自从进了薛府,可是一刻都没消停过,不停干嚎着。

这薛相的三子,还真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啊,摇了摇头,别人的家门不幸他们旁人也不过看看罢了。

而薛雍也暂时没被处置,只是形同被幽禁着。

皇上事先也说了,若是没查出什么,便让薛相闭门思过。

薛雍到底是皇帝自己的人,若不是对他器重又怎么会让自己最宠爱的二子娶了他的女儿。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随便怀疑,皇帝对自己心腹的忠诚度还是愿意相信的。

将女眷都哄了回去,薛雍才带着薛睿一同到了书房。

“说说,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薛睿扬起吊儿郎当的笑容,没个正行躺到卧榻上,“您有没有勾结外朝,您自己还会不知道?”

今天鄂洪峰来找的就是沈骁在失踪前的指控,寻薛雍指使沈骁,勾结外朝的证据,而这背后是否有二皇子就难说了。

“这事情明显是嫁祸,也幸好为父在皇上面前还有一些薄面,不然这条老命可玄了。”

“那二皇子是否真的……”

“我没收到任何消息,二殿下就是再跋扈,也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要知道那时候朝里朝外,呼声最高的就是邵华阳,他何必多此一举,“但若是被有心人挑拨……”

“这鄂都督是什么人?”薛睿剥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忽然问道。

“鄂洪峰是正留守都督指挥使,管理御前。手腕不高明,早年有些鲁莽得罪了人,现在低调了许多,他这性子也不招人喜欢,不知走了什么运道,被皇上忽然重视起来。”

“所以,他不是任何一派的人。”这样说来,这么个[没有前途,有可能随时被替换]的都督,也难怪没皇子相中收之羽下了。

“对,皇上派他也说明不是真的要拿下我。”

“那就得了,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罢了。”是哪路神仙就不好说了,但对他们相府的确是一个巨大打击。

瓦片上有被踩踏的声音。

“谁!”薛睿抬头。

薛睿快步离开,正要招呼侍卫,就遇到了从暗处走来,那张脸比以前要憔悴一些,瘦了很多,是本来应该被禁足的二皇子邵华阳。

“二殿下!”薛雍吓得眼皮一跳,肝胆欲裂,急道,“您这个时候来,是要坐实那言论吗,您不好好待在府里,怎么能出来!”

邵华阳咬牙切齿,他也是乔装前来,“老大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这时候怎么还坐得住!”

祸水东引,把皇帝的思路放在皇子之间的党派之争,这么猜来猜去的,就弱化了他们自身。

在离开前,这是沈骁留的后手。

扉卿转醒,发现自己已躺在软塌上,身体已清爽了许多,他虽昏过去,但没他命令谁敢擅自进来!

抬眼一看,就看到端坐在上方,正在看奏报的男子,隐匿在半明半暗之间,捉摸不透。

略带吃惊,清淡的面容忽然肃然起敬,“主公,您提前到了?”

“可有好些?”被称呼主公的男子,掀开眼睑。

在昏暗的屋内只有外边的月光照进来,不远处还有两盏恍恍惚惚的灯,闪动,远远没有那狂霸之气,面容清瘦,微带病态,说话也是轻重适度,微微垂首的姿态好似在倾听。但一双黝黑的眼却深不见底,见扉卿要起身行跪拜礼,轻一抬手就阻止了他的动作,“沈骁那儿我已派人将他送离,不必担心。”

“主公,七煞已现,聚集璇玑与素女两星,臣无颜见您……”

“可知七煞在何处?”将奏报放下,男子挑了挑眉。

“不知……”甚至不知是何人。

扉卿看着八卦盘,又下意识摩挲着胸口的铜钱,却忘了早在之前蓍草断了后,就再也没将它们串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栏杆处,再看那夜空中的星辰,心脏猛地一缩,代表沈骁的将星已经消失,消失代表着——陨落。

他快步来到男子面前跪地行礼,“容臣再算一次。”

男子颔首,“去吧。”

当扉卿回到八卦盘上方,传来男子完全不像苛责的声音,“你令我很失望。”

扉卿紧紧抓住衣角,对于这个神魔般的男人,再次磕了三个头,才再一次起卦。

“报!”门外有死士前来报最新情形。

“说。”男子的声音。

“沈大人连同十二护卫,卒于漓江码头,死……无全尸。”他们去的时候,连尸首都捞不到了。

闻言,扉卿摇晃了一下,拿着蓍草的手剧烈颤抖,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确认后已经是巨大冲击。忽如其来的刺激让他的冷静出现了一道裂缝。

血气翻涌,终于“噗”一声,鲜血吐了出来,喷了一地。

邵华池从东玄门而入,一路走过千步廊,见瑾妃娘娘正在从不远处走来,身旁是比往常更安静的咏乐公主,从傅辰那儿得知今日发生的事后,对这位四姐也有些怜惜,“瑾妃娘娘,四姐。”

“正巧碰到了,不妨一起走?”瑾妃邀请道。

“华池也正有此意。”

千步廊离正德殿还有些路,两人嘴上你来我往,很是客气。

作为一个皇子,他除了与自己的母妃,对其他妃嫔是不熟悉的,若不是……

“殿下的咬伤可有好些?”

“已经痊愈,劳娘娘费心,还多亏您宫里的小太监尽心伺候。”邵华池道谢,闻着从瑾妃身上飘来的清新怡人的香气,蓦然想起有时候傅辰从熙和宫出来伺候他,身上就带着这种若有似无的清香。

眉头紧抿,就算是再恩宠,瑾妃与傅辰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这是他该做的,能伺候好殿下也是他的福分。”瑾妃轻笑,优雅的姿态,娇美的容颜,站在咏乐公主身边完全看不出是母女,看着更像是姐妹,咏乐公主常年抑郁,容貌稍显老成,这么看过去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还未可说。

邵华池心一动,“不知华池可否向娘娘提一个不情之请。”

“哦?殿下现在还有需要向本宫提要求的吗,只要能答应的本宫也没拒绝的道理,正好卖个人情呢。”瑾妃说笑道。

“上次您宫里那太监伺候的很好,如若娘娘舍得,华池想要来伺候。”

瑾妃一愣,随即道:“傅辰年岁还小,去了您那儿恐怕会添乱,还不懂规矩着呢,就像今日本宫还在寻他,也不知去哪里遛窜,我这里倒有几个伶俐人儿,不如给您送去?”

咏乐公主一听到傅辰的名字,本能朝着穆君凝看去,看不出任何异样,说得顺其自然。

“墨画……”瑾妃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墨画。

墨画长得俊,规矩好,人又精明,有分寸,是瑾妃身边最得眼的宫女之一,能把她送来当通房,于情于理都不算辱没七皇子。

墨画没想到会叫到自己的名字,她们是下人,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伺候好主子,宫里年轻的皇子难免会让她们想入非非。

七皇子虽然不是她们想的对象,但他身份高贵,又得宠,如果能被他要了,不再当奴才,兴许也不是件坏事,但她曾经以为会一直伺候娘娘。

墨画心里头乱糟糟的,只是脑袋发热,也不知待会娘娘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该如何回答。

“奴婢……”

“我要的是傅辰,娘娘是不愿割爱吗?”还没等墨画说完,邵华池已经打断,目光灼灼看向瑾妃。

这时候,安忠海从正德殿的方向出来,瑾妃不再回答邵华池,笑脸相迎,“海公公。”

“哎呦喂,我的好殿下,好娘娘,咱们还是赶紧着的吧。”

几人离开时,邵华池盯着瑾妃纤纤仪态,小声道:“我若能让娘娘回到原位,不知您是否会再考虑?”

一个小太监和德妃之位,孰轻孰重。

瑾妃面罩寒霜。

被皇上传召后,众皇子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一看大殿上那么多尸体,几乎全是太监,从服装上来看哪个宫都有,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而蒋臣那具已被移交刑部,等待仵作上呈验尸情况,再等进一步调查结果。

晋成帝端坐在上首,看不出喜怒。

瞧见邵华池看过来的担心眼神,心底稍稍温暖,他至少还有个儿子真心关心他。

示意让安忠海将大概的事情叙述一遍,让皇子们说说对这些宫廷刺客有什么看法,无凭无据的,皇上这一招试探虚实,是想让背后之人狗急跳墙还是真的只是在试探皇子们?

不少皇子见机不可失,开始对二皇子邵华阳极其党羽落井下石,说得还挺深情并茂的。

墙倒众人推,可不就是这个理。

箭头直指邵华阳图谋不轨,不然这么多刺客又是从哪里来的,也只有邵华阳对宫中形势最为了解,他的可能性最大。

殿前吵得不可开交,几位皇子各抒己见。

“吵完了吗?”皇帝终于看不下去,低喝一声,脸上阴云密布,顺时大殿再一次安静,“老九,你来说说。”

九皇子掸了衣袖,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在胸前,微趋身,“子瑜以为,二哥自从被禁足后,已对自己的作为进行反省,他是大晋朝的二殿下,又如何会在宫中安放这许多来路不明之人。”

晋成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指着从进来就只低着头不说话的邵华池,“华池,你呢。”

“儿子附议九弟。”邵华池也行跪拜礼。

晋成帝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以大皇子为首的一群皇子,“很好!这才是朕的儿子!才叫做兄弟手足,而不是看老二出事了,一个个都想看着他早点入土为安!”

“父皇,儿臣不是……”邵慕戬一慌,跪地解释道。

晋成帝根本不想听,“老大,你是大皇子,多学学什么叫容人之量,看看老七老九,连你弟弟都比你懂事!还有你们一个个……”

邵慕戬脸上火辣辣的,在那么多人面前被父皇下面子,让他很是难堪。

邵子瑜两人被叫起,他看了眼邵华池。

两人心照不宣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