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78

现在很后悔跟着公子出来,原本的春风一度是肯定没影了,不但没影还碰到个与鸟对杀的小怪物,简直不可理喻,这个小姑娘哪里冒出来的?

“你的伤需要治一治吗,鄙人府上有大夫,姑娘不介意的话随鄙人一起?”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但小姑娘的韧劲让他肃然起敬,对她很好奇。

傅辰头晕目眩,他已出现耳鸣,听不听外界的声音,只是执着地望着。直到确定这些鸟已经成了灰烬,才心底松了一口气。早在暗杀蒋臣被推到了墙上后,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痛,后来经历了一系列追捕和反追捕,精神高度集中,失血过多,按照常理来说他这样必须接受治疗了。

他软倒在地上,想站起来,全身肌肉不同程度地紧绷,颤抖地双手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喂,你……”白面公子看着她发狠的模样,那么脆弱的肩膀居然有这样的意志力。

白面公子弯身,青染忙拉住他的衣袖,“公子,这姑娘来历不明,恐怕是惹到仇家了,这事您不能管。”

无妄之灾,何必自己揽事,大家非亲非故,这个少女显然不是他们以为的村姑,那打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而且那些像麻雀的鸟……为何物?

“青儿,今晚看到的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青儿省得。”青染平日接待的达官贵人不少,这点素养自是有的。

“晚上的节目先保留着,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让车夫这就先带你去挑选些首饰如何?”白面公子勾起桃花眼,剑眉也荡起柔和的涟漪,面上含笑宛若皎月,他轻轻摩挲着青染的下颚,“你想要买什么就买什么,不是喜欢翠脂斋新出的玫瑰香水和玲珑阁的簪子,今日所买之物全都记在我的账下。”

“真的?”青染面上含笑,她也猜出这公子怕是瞧上地上的小姑娘了。

对她而言自是没面儿的事,特别若是将她这样送回潇湘馆,被人嫌弃若斯她的名声降了,那么以花魁的更新速度,她的名声和潇湘馆地位将受到很大影响。

公子令人满意的地方就是他总能在细微处为人考虑,就是拒绝了那也是妥妥帖帖的,平日油嘴滑舌惯会哄女儿家,但也正是这点吸引人,

青染随着车夫离开。

白面公子考虑着是否要再喊一辆马车来,将人给抬回去医治。

将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少女轻轻从地上抬起,就是昏迷过去少女的手还紧紧攥着,似在忍耐着什么。

将人搂在自己怀里,看清了她的容貌。

并不算顶顶漂亮,只能说清秀耐看,五官精致,过个几年想来也是个妙人。

正将人从地上抱起,两人贴得极近。

倏地,被一双手打断,啪!

来人来得太快,让白面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被人拉了过去。

抬头就对上一个半边面具的男子,穿着一身便服,男子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一条吐着粘液的毒蛇,即使只是刹那,如同错觉而后就恢复了冷淡阴沉。

而他是见过这位的,在曾经的宴会上,对这位容貌尽毁的殿下多有讨论,加上近来他风头正劲,想不知道都难。“七殿下?”

邵华池像是没听到,在看到怀中人的容貌时,心咯噔一声。

这是他众多设想中最糟糕的一个。

他是在湖边醒来的,灌木丛中,蚊虫的叮咬让他惊醒,再回头哪里还有宫女的身影。

一时情急就看到了那几个行为诡异的太监。那些太监已经被他的人都拿下,收了后交给父皇。

傅辰找不到,而那个容貌好似傅辰的宫女也没了影子,他想到那群鸟的样子,就站在湖边等它们。

果然没一会,它们就忽然朝着上空飞去。

他跟随它们飞的方向,就带着人出了宫。

国宴期间,皇子想要在结束后到外边集市上玩耍一番,就是皇帝也不会阻止的。

跟着鸟就找到了这里。

一路上心跳剧烈,期待和彷徨,将他的心劈成两半。

当真正看到他的容貌,他是震惊的。

不,不可能是傅辰,他为何扮成女子?

他甚至还想欺骗自己,她也许只是一个长得相像的女子,或是傅辰有什么孪生妹妹。

这般安慰自己后,邵华池才略作镇定,看向那个他来时就见到的男子。

蹙了蹙眉,认出了来人,大家都是京城里的,权臣的子女有自己的圈子,那圈子里有什么人大多是知道的,对方纨绔之名京城闻名,常年流连花丛,“哦,是薛三公子。”

薛三公子,薛睿,这字,在邵华池看来这人实在愧对薛相对他的期许。其父为薛雍,门下省首脑,曾是二皇子一派,如今二皇子势微,权利被皇帝收去了大半,这段日子以来非常低调。薛睿是京城纨绔,有名的败家子,对女子来者不拒,身边红颜知己多如繁星,向来是长辈们的反面教材,是个有名的废物,这辈子撑死了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子。

想到刚才他的手碰了她,邵华池心中腾起一道不知名的怒。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邵华池有些错愕和难以置信。

“这位是……”

“我宫里逃出来的宫女,怎么,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今日恰巧路过。”七殿下就是对皇上也敢呛声,何况他一个小小臣下子。

曾经父亲在分析几位皇子时,就说过这位殿下是最不足为惧的一位。

不过……今日亲身接触了,薛睿对父亲的评价并不认同,有那种目光的人物,怎会简单。

“那就好好记着。”不敢,要的就是你不敢,“若是让我听到今日的事有任何传出去的,薛雍也保不了你。”

“是是,小生今日没来过护城河!”

邵华池带着怀里人一同走入的马车中,马夫立马就起程了。

马车相当低调,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完全不像皇子的座驾,但只是外部,内里早已存放着软榻,设有茶座棋桌等,很能掩人耳目。

也许是太痛了,当邵华池将傅辰放下时,他痛哼了一声。

很轻,但邵华池却抖了下。

这个声音!?

不……

他痛苦得捂着脸,他曾想过若是不排斥,可将她纳做通房,也可完成父皇的期许。

定然是哪里出错了,他们还在水下渡气……

邵华池出神地摸着自己的唇。

才一会功夫,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薛睿静静地看着。

宫女,还是在逃的?

需要皇子亲自来追捕吗,他可不知道现在皇子连这种小事都管。

而且没记错的话今日是国宴,七皇子是近些日子最受宠爱的皇子,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这般为了个逃跑的宫女追出来,也不怕被言官见着。

想到七皇子刚才毫不起眼的马车和前后出现的时间,薛睿摇了摇头,想来七皇子早就有所打算,哪里需要他提醒。

而且,与他有何关系。

只是当他回到薛府的时候,却发现官兵把守,当看到他,不管不顾地将他扣住。

出什么事了?

马车上,邵华池将手伸向傅辰的衣襟处,撩开一片衣角。

他只是想为之宽衣上药止血,并非要看他的身体,对,绝不是怀疑她是傅辰,他会对她负责的。

夜色朦胧定然是看岔了,她是个宫女,大千世界,长相相似之人并不少。

他缓缓退去傅辰的衣服……

第68章

邵华池大口呼吸,吞咽了几次,只觉喉咙冒烟,热滚滚的,捏着领口的手始终滑不下去。

脑中划过父皇一次次送来的女子,看到那一张张娇艳如花的脸,对着他笑得讨好谄媚,分明眼底藏着深深的惧怕和厌恶,那是对他的名声和容貌的畏惧。想到傅辰得知自己不愿与女子共赴云雨时,犹如看怪物般的眼神,那虽不明说却昭示着他与众不同的眼神,比什么都刺痛。

青筋从太阳穴上浮出,就是上战场他也没有如此害怕过,害怕自己的与众不同。

随着那衣服被一点点拉开,他越发紧张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傅辰的肌肤像是剥壳的鸡蛋从半红半百的衣服中显露,白皙的肌肤上有几处啄伤,触目惊心。

邵华池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平坦的胸口,在重华宫的汤池边他曾惊鸿一见,至今难忘,再回首,那画面,那景,那人原早已深烙于脑海中。

“为何是你……”你若是女子,该多好。

邵华池眼睛眨了几下,将一丝水光给逼了回去,把傅辰的脑袋搂入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像是在向自己证明,“我是正常的,只对女子有兴趣。你只是属下,是我的国士,我不会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如果这是一场意外,一个错误,那么在还来得及补救时,我必将斩断。

“若你知晓了恐怕要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给任何人难堪,但也少有人能走进你的心,若是让你逃避了我,恐怕我再如何威胁都无用。

邵华池拿起一旁的药瓶,给傅辰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药。这时候的傅辰没了平时的低眉顺目,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会痛会难受,不再那么平静。

每听到傅辰低低的抽气声,邵华池不自觉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当发现傅辰咬着自己的唇,当在水下时他就发觉他的口中血腥味极重,一掰开傅辰的口腔,果然被咬得一塌糊涂。

“你何时愿意对自己好一些?该的!”

别以为我会心软。

邵华池狠狠啐了口,过了会,在傅辰又要咬牙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腕搁在傅辰口中,放在两排牙齿中间,另一只空闲的手才继续上药。

这只是止血的药粉,想要彻底痊愈只有到医师那儿,梁成文已经被他派出去找药,逼出体内毒素的解药,因此身边再无可用的医师。

若不是为了让其他皇子对他掉以轻心,他早已恢复容貌。

他曾经无所谓这张脸,美与丑与他而言已经习惯了,反而因为这副容貌,让他更能看清身边的牛鬼蛇神。

在颠簸的马车上,邵华池的心思也随之跌宕。

“你说你这般品貌,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丑很恶心?”邵华池抬起那被傅辰咬了几口牙印的手腕,又看傅辰无知无觉的模样,面色苍白,呼吸清浅,“你原来也会有这种脆弱的时候。”

他觉得,与傅辰的距离,好像也不是那么远。

逼仄的空间中,只有他的自言自语回荡,无人应答。

来到东榆巷一处宅院前,极有节奏地敲了长音三下,短音两下,很快里头的老妇人就开了门。

曾经为了让安忠海帮自己为丽妃平反,邵华池利用在宫外的布置,找到了安忠海的对食,是个服侍过先皇的老宫女,年轻时颇有姿色,曾在太医院待过,做过医女。

因为颠沛流离,女子的容貌和身材已经大有改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了许多,就像个老妪,但面相却是极为平和的。

她看到马车掀开的一角帘子,是邵华池亲自过来,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如月华般幽静的目光看来,让她觉得面前的七皇子与曾经见过的小男孩已天壤之别了。

越发丰神俊朗,一身皇家气度,非常人所能及也。

“您来了,也不着人先知会奴婢一声,好早些准备。”她不好在外说七殿下的身份,只能略过。

她受到丽妃娘娘的人照顾才得以保命,如今能活着见到安忠海已是一大幸事,平日安忠海作为总管公公,需要伺候皇帝,轮休的日子才能出来,她便一个人待在小院里,过得与世无争。

能见到有人来看自己,对一个孤寡老人来说,是件非常高兴的事。

见七殿下拿了件斗篷,小心将人团团裹住,不露丝毫缝隙给外人瞧见,七殿下是个相当没耐心的人,能这般对待一个人,令她格外惊讶。

邵华池抱着人掀开了帘子,走出马车要下来。

下方的诡子已经准备着要接住傅辰。

却见邵华池淡声道:“不必,你去开路。”

将人轻轻抱下马车,不受丝毫颠簸进了院子。

“李嫂,帮我看看他。”老宫女本来姓李,出了宫就换了原本的姓。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李嫂对七殿下并不熟,但对皇家的人极为了解,少有见到如此呵护人的。

“这位是……?”她是曾经宫里的老资格,加上伺候过先帝,每每邵华池过来也没将他当做皇子,反而像是普通的老人般,倒是让邵华池挺舒坦,也能理解为什么安忠海非要这位老宫女了。

就是帮丽妃平反的事儿,也是李嫂从中说了不少话,才说动了安忠海冒险一试。

听到李嫂如此询问,邵华池一僵。

“重要的……”停顿些许,才道:“属下。”

第69章

一路将人带入室内,不假他人之手。

傅辰被放到床榻上,李嫂已将药箱一同带来,“劳烦殿下避嫌,奴婢这就为她更衣检查伤势。”

并非她眼拙,傅辰还是雌雄莫辩的年纪,又将自己所有特征都去除,几乎毫无破绽,如蒋臣之流都未将他识破。

李嫂听到那句“重要的属下”,以为此女是七殿下身旁的贴身侍女,属于房内很是得宠的。

这种事在以前宫中并不少见,这女子将来被宠幸少不得的,八成会成为殿下的房中人。

让人都退下,邵华池才道:“他并非女子。”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