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令牌,不是他还有谁?”加上白日那一出,很容易让人联想加以肯定。
“那么大皇子,九皇子府可有相关消息?”
“并无。”见傅辰锁眉深思,“怎的,你觉得不是他?”
“奴才只是觉得奇怪,就是要派人袭击,也该是大皇子或是九皇子,他们的住处,怎么都比在养心殿的您要松散些,何必舍近求远,再者您对二皇子而言,并不是最大的敌人。”言下之意就是,那么多有用处的皇子,杀一个没继承可能性的皇子,二皇子他闲得慌?要知道在宫里干出这种事,要是被皇帝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皇帝肯定会严厉处置。而且谁来袭击你,还会带上自己主人家的令牌,太明显了。“另外就是奴才个人的感觉,二皇子实力大减,如今他的人想要轻松进入皇宫内假扮太监,并不容易。”
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的,只凭二皇子是不可能的,那可能需要长期而周密的伏蛰,说不定目标根本不是皇子,而是地位更高的,比如……皇上?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然后想要嫁祸给老二?”他气在心头,倒没有像傅辰这般分析,现在冷静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人都容易走入盲区,势力再大的领导者,身边也需要一个智囊。
傅辰点了点头,“这可能性占了六成。”
在这风口浪尖上,如果能除掉刚刚得宠的七皇子就如虎添翼了。当所有证据都指向二皇子,就是皇帝再偏袒,再觉得事情蹊跷,为了向文武百官、向天下交代,他也会处置二皇子,这是在圈禁后完全打死二皇子复位的可能性,这招借刀shā • rén的法子,用的着实让人心生胆寒。
而对皇帝来说,刚刚对七皇子的愧疚更加泛滥,加上七皇子又不能继承皇位,这样无用的皇子都要杀,说明二皇子是个多么可怕多么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人。一怒之下,怎么都会狠狠打压二皇子一派的人,如果从这点来看,那么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九皇子,甚至三皇子都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都是傅辰的推断,除了皇子们,那些朝臣也一样有嫌疑,谁都想渔翁得利。
嫌疑对象一旦扩大了,就不能猜到是谁。
“他们有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傅辰又问。
“诡亥诡巳已经将其牙齿里的毒药取出,身上的兵器也去掉了,他们也极为擅长逼供,只是工具不足,再说重华宫闹出动静,我也不好交代,这群刺客嘴巴太硬了,到底是虎贲的人,大部分刑罚都能熬过去。”邵华池如实相告,他并不打算将这几人交出去,这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也没好处。
他要怎么说自己躲过这次截杀,因为身边有一群安慰,他是嫌自己还不够引人瞩目吗,还是让他的亲亲父皇现在就开始忌惮他?
虽然不能闹大,但这笔账不能不记,他要知道这次袭击的原因。
“殿下想要引出主谋?”
“自然,你可有好办法?”
“奴才勉力一试。”
“好,若不行也不必勉强。”这种话,邵华池也就对傅辰才说得出口,他手下的人,哪个不是必须尽全力,做不到也不必留下来,他身边向来不留废物。
傅辰这样干脆的答应,并且还是半主动的揽活,让邵华池觉得自己的服软是奏效的。
傅辰这人,很少真心帮他,这点不是靠强迫就能得到的。
那颗聪明的脑袋,因着之前逼迫的事,从不肯为他所用,即使表面上用了也发挥到不了其中百分百的用处。
他觉得,现在这是不是傅辰的妥协,这个小太监正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至少此时此刻,傅辰看上去,让邵华池觉得自己已经一点点将他软化了。
“殿下,可否派人去西北边境的州县?”西北边防,与羌芜接壤,而羌芜邻国就是暨桑国,定然有走私者销售过阿芙蓉。
“何事?”他记得傅辰的家乡皋州就在西北。
“请殿下请来一些服用过阿芙蓉的人,将之安置在京城。“
“这是你的个人要求?”
“是,与任何人无关,只是奴才的个人请求。待人到了,奴才自会向殿下和盘托出,只盼殿下能信奴才一二。”
“好。”邵华池回得很快,很认真。
快得让傅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答应了,也不问为什么?
“看什么,我说过我是尊重你的,将你比之嵘宪先生。你鲜少对我提要求,这么件小事我自然会为你办妥,可需要去一趟你的家乡?”其实按照邵华池的意思,就是将傅辰的家人接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动作定然会被其他人察觉,那么这些家人将成为傅辰的负累,而傅辰是他的人,他可不希望别人握有拿捏傅辰的办法。
前半句话傅辰当做没听到,后半句,却是真正钻进心坎里了,离家那么久,他的确想知道家中情况。
邵华池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傅辰感激的目光,一颗心都有些飘了,甚至想着要不要在傅辰的家人面前刷点印象分,至少可以让那群山村野人给自己说两句好话,让傅辰能对自己效忠得死心塌地,“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待会去看那群贼人吧。”
“诺。”
傅辰为邵华池打理好床铺,正要喊宫女来伺候,却见邵华池宽了衣,被烛光照的影子投在傅辰身上,“傅辰,记住你是我的谋士,不是普通太监。像是找对食这样的事,会分了心,无论是找太监还是宫女,那方面的事都缓缓,等我成就大业,自会为你选择最好的,可明白?”
“奴才明白,谢殿下。”怎么今日姑姑提到这个,邵华池也会莫名其妙地提。
他的年纪,想这些未免太早了些?
邵华池见傅辰答应,绕了过去,挡住傅辰的反击,解开他腰带上系的绳子,将那只绣着青竹的荷包抽了出来,“这荷包,我便先保管了。”
邵华池到底是练过武的,那动作行云流水,比傅辰可要快了好几倍。
“……”说了那么久,话题怎的又回到了荷包上,这是小央送给他的纪念,在看到邵华池有将它放火上的意图,傅辰闭上了眼,“那就麻烦殿下了。”
皇家的人,向来都不是讲道理的。
自己不找女子,连手下也不准,自私自利、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和皇子能讲什么公平、明主?
所以那句当之国士,也不过是听过便罢,当真才是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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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内,三个刺客已经被五花大绑,短短时间里,他们身上几乎没完好的肉,十二人中最擅长行刑的诡亥诡巳已经使出了诸多看家绝活,甚至能让他们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人却死不了。
这是重华宫的后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在前院,他们也做的非常小心,不让人发觉半点端倪。
这时候要是有自己dú • lì的皇子府,就能方便多了。
他们看到傅辰,打了个招呼,“傅公公,是殿下让您来的?”
“两位辛苦了。”傅辰像是没看到满屋子的血腥,把自己从养心殿打包的御膳食盒带过来,打开后满屋飘着香味,他非常贴心地没准备肉食,其实无论是上过战场的,还是动刑的人,大多不想看到肉,这会让他们产生联想。
就是暗卫,现在成了太监,那也是人,虽然欲望不像一般人那么多,但还是有基本需求,比如吃饭,睡觉。
所以当看到傅辰带来的饭菜时就快喜极而涕了,惊觉他们一晚上没用过饭菜,不可能让重华宫的人送过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感激地看了眼傅辰,如此贴心人,怎么能不招人喜欢。
最难得是,这人做得很顺其自然,从不邀功,从不特意说什么。
他们本来还想留一个人,傅辰却说,“无事,殿下命我试试,两位这几日可能要辛苦些。”
傅辰知道这十二人各司其职,让这两人审讯,那么这几天就别指望别人能来替换了。
那三个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刺客,就没想着能活着。
他们隐约听到傅辰的话,嗤之以鼻。
无论用什么刑,他们都不可能说出来。
再痛,那都能熬过,这些训练,早就做过的。
就是诡亥诡巳也以为傅辰又想到什么残忍的刑法,需要让他们两个很辛苦,边吃饭边打包票说一定做到。
傅辰却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三人睡着,可用木签撑住他们的上下眼皮。这几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不让他们睡。”
两暗卫面面相觑,这么简单?
傅辰在现代的时候,对犯人就这么做过。
人身体最原始的需求,有时候是非常致命的,有些人能忍过痛,却忍不了生理需求。有时候痛得不行了,还能昏过去,但如果不让他们睡,那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们,困到了极致,能逼疯任何人,即使他们是意志力坚定的刺客。
只要这些刺客一日不回去,就会有人露出马脚。
与其主动找破绽,大海捞针,傅辰还是喜欢不劳而获,总有人会坐不住的。
处理好探子,傅辰刚进熙和宫就感到气氛有点不太对,熙和宫比起福熙宫来说,从任何一方面都差了一两筹,之前奉了命照顾七皇子,他只是稍微收拾了下东西就搬了过来,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这里。
不过对他来说,无论住哪里,都只是住处,并没什么区别。
唯一要交代的就是王富贵和小央,还好有泰平在,这人也是个机灵鬼,很快就把他们安顿好了。
今天泰平当守卫,看到了傅辰,使了个古怪的眼色。
傅辰觉得有些奇怪,又碰到墨画,她头上戴的还是傅辰上次送的那支,显然是爱不释手的,所以看到傅辰,也露不出什么嘲讽的表情,只说了句:“别太难过。”
要知道人总是同情弱者的,当一个原本嫉妒羡慕的人被碾落尘埃,无论出于什么心理,都会安慰几句。但墨画能忍住,其他原本就看傅辰不顺眼、只不过一直憋着的人,那眼神就精彩了。
这是怎么了?
结合之前就觉得德妃、现在应该称瑾妃奇怪的地方,傅辰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他去主殿,却被告知瑾妃刚从佛堂回来,极为劳累,现已歇下,有什么也要到明日再召见他。
待回了自己的屋子,泰平找了个空挡过来。
“怎么回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您……哎。”泰平摇了摇头,“这种事小的也不好说,您要是降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不是。”
泰平说的当然不仅仅是傅辰从三品的职位,而是指傅辰在七皇子那儿的地位。
“其实,明日您就会知道了,只是我希望您做好心里准备,其实这也没啥,谁能没个大起大落呢,这些贵主子,每天一个新鲜头,咱们做下人的又能怎么办?”
泰平这安慰的话,让傅辰大约听出了端倪。
第二天早上,傅辰来到宫门口。
他有七皇子的令牌,并没有人拦着他。
遇到了昨日碰到的侍卫良策,他看到傅辰也没说什么就通过了。
这群原本风吟阁的人,一朝从天堂掉落地狱,都是哭哭啼啼,满眼绝望的,他们要被押完衙门,等待发配到鄣鲁郡。
祺贵嫔看了眼傅辰的方向,回头慢慢跟随官兵走出城门。
没想到,她嚣张恣意那么多年,最后只落得一个小太监来送她。
多么可笑的人生啊!
她紧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着希望的光。武定坡啊!你一个小太监,要怎么救我?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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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宫。
傅辰从东玄门回来,在德妃屋子里看到那些模样一等一好的太监伺候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没想象中的惊讶。
穆君凝没看傅辰,她正被身后人伺候着按摩。
“若无事汇报,就下去吧。”德妃看着自己手上嫣红的蔻丹,随意一笑,好似根本没看到傅辰。
“奴才有事,需娘娘屏退左右。”傅辰也平静回道。
“不必,有什么就说,没什么是大家不能听的。”德妃说道。
其中有个太监发出一声嗤笑,那是以前监栏院里别个院的,叫茂才。
他们似乎在等着穆君凝降罪于傅辰,没见过那么胆大的奴才,德妃就是被降了级,那也位居妃位,作为奴才就是爬到正一品,说到底还是奴才,怎么都大不过主子去。
“请娘娘,屏退左右。”傅辰直视穆君凝,又重复说了一句。那眼中深不见底的暗色,激得德妃手一抖。
除了一开始请傅辰做自己的禁脔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大胆,这里岂是你个从三品太监可放肆……”茂才越过众人,直指傅辰斥责。
“闭嘴,滚出去!”穆君凝脸上没了闲适,低声冷喝。
“对,滚出……”茂才听了穆君凝的话,更来劲了。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让你们滚!”
那群原本还笑着的太监们,顿时面色一白,请罪如捣蒜,一个个惊恐地离开,再也不敢看傅辰。
这些太监,都是从内务府调来的,李祥英现在后台倒了一个,哪里还硬气的起来,就是面对降级的德妃,之前有些矛盾,还是照样恭恭敬敬的,一听她说自己院里太多年没进人了,想要几个长相清秀又能干的小太监来伺候,这就是小事,李祥英特意选了好看的一批过来。
要说没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和别人想的一样,德妃面前傅辰是唯一受她特别对待的太监,是个特例。看看,这不就破例了,主子的心就是这八月的天,一会晴,一会暴雨,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