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关易安发现灵和变了,不仅在清洗时主动配合,有时候还会喟叹出声,就是声音太过绵软,容易让人误会。
不想被其他人当做变/态,每次清洗时她都会提前关闭门窗,专挑大家修炼的时候进行。
自从灵和不再瞎指挥后,每次清洗都变得顺利且省心,关易安也慢慢找回精神,获得医修的首肯可以自由活动。
“闷了这么久,总算能出去透透气。”快速换上掌门特意送来的新衣,她揣着灵和大步迈向门外。
按照袁稚说的标志物,她很便快找到霓裳门的修炼广场,新弟子的早课还未结束,她远远朝着袁稚挥手,走向前方的山泉水池赏景。
“站住。”商筠筠追上她,亮出玄羽琴宣战,“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轻易离开,之前在紫琉山的比试还没结束。”
“如今我们都是霓裳门弟子,现在你就跟我去试炼场上继续比,让掌门和其他弟子都来评判,到底谁更厉害!”
关易安缓缓回头打量着她,想了想才道:“哦,原来是你啊。那日你的歌声婉转动听,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她俯身拱手又道:“还请道友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个大病初愈的同门。”
“那日你在紫琉山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到之前因为她受的气,商筠筠更加恼怒,摆正琴弦催动灵力:“今日你必须与我去试炼场,完成上次未尽之事,方能算作彻底了结。”
这人还挺执着,可不是所有的事都适合寻个结果,很多时候得过且过也是一种智慧。
关易安扯扯嘴角,跳转话题问:“这位道友,方才我见大家都在广场上修炼,为何你却能现身此处?就不怕被掌门责罚吗?”
“我早就修炼好了,不像有些人,待在屋子里养了大半个月,如今却不敢和我比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拜进霓裳门的。”
她举起手背挨个伸直手指:“钱,你没有;修为,你不如我,现在连胆子也这么小,之前你怎么就敢在幻境抢功劳呢?”
她确实不敢,都是怀里这破棍子干的。
关易安摸摸胸口的鏊尾,瞄了眼对面闪闪发光的手指,浅笑道:“道友说的极是,我就是走了狗屎运才如愿进了霓裳门。”
“或许我之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如道友高抬贵手放我一码,日后见面少些尴尬,大家也不会说你欺负人不是?”
商筠筠听完她的恭维,心里很是受用,点点头刚要继续,身后就跑来一女子截下她的话,愤愤不平:“你少看不起人,我们筠筠姐可是来自修仙世家。”
“不论是钱财还是修为,都是你这种人不可能达到的,真要论起运气来,你在这宗门内根本排不上号!”
商筠筠偏头看向这个小跟班,很快便琢磨出刚才那番话里的深意,她居然看不起自己!
想她商筠筠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是谦逊,更没人敢对她不敬,如今却三番五次栽在对面这种人手上,今日她非扳回一局不可。
“你说的不错,我这时候叫你去比试难免胜之不武。”
她收起玄羽琴,缓步走向她身前,含笑开口:“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你把怀里的法器给我瞧瞧。”
“你都有了高级乾坤戒还天天抱着它,我实在好奇这东西到底有多宝贝。不如让我开开眼,之前的比试我也不计较了,如何?”
好奇心害死猫,上一个这么好奇的人已经被关进洗髓堂了。
更何况这可是她在宗门躺赢的依仗,她好不容易才摸准这棍子的脾气,如今更没道理给出去。
关易安轻嗤:“这位道友莫要欺人太甚,己不所欲勿施于人,之前你也没让我碰你的玄羽琴不是?”
“嘁,不过是想看一眼,你也太小气了。”商筠筠追上她后退的步子,再次举起手指展示手里的戒指。
旁边的女修士扬起下巴附和:“就是,我们筠筠姐可是商氏的继承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才不会稀罕你的东西。”
“哦?”关易安被这个猪队友逗笑,环紧双臂反问,“既然不想要,那她还找我做什么,难道是眼红?”
“这位道友,你们筠筠姐要是真得了红眼病,那可得赶紧治,不然到时候看谁都眼红,那可就不好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女修士涨红了脸,转头看向商筠筠辩解,“筠筠姐,你别误会,我真……”
“我还要回去喝药,麻烦二位让让路。”关易安上前截断她的话,冷眼站在小路中间。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商筠筠黑脸大吼,抬头瞪向关易安,眼里恨不得能喷出火来把她烧焦。
看戏许久的灵和扫扫尾巴,心叹她这回总算是有点长进,同时催动玉身的暖光,随时等候她的指令进攻。
“二位,就快到我吃药的时辰了,要是医修在房内寻不到我,只怕到时候会上报掌门,至于之后的事嘛……我就说不准了。”
关易安觉察到怀里的温度,轻拍胸口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又抬出之前的剑修提醒:“也不知霓裳门的惩戒之所叫什么名字,里面的刑罚重不重。”
“要是被抓去里头思过,二位可别怪我没提前告知,这笔账我也不会认。”
商筠筠听她提起吴诤之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迅速侧身让出路来:“今日我便暂且放过你,下一次可没这么简单!”
“多谢道友体谅,告辞。”
抬脚刚走两步,旁边的女修士猛然蹿到她跟前,拿出法器仰头拦住去路:“筠筠姐让你走了,我不让。”
“你少拿掌门来压我,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过是你脱身的把戏,你这法器我也好奇,拿出来给我看看,这条路就让你过去。”
关易安徐徐抬头凝视着她,随即对着商筠筠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视线一直盯着她的双臂。
女修士见状,瞬间变得底气十足,高傲下令:“你把法器拿出来看两眼,兴许筠筠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动作快点,我可没筠筠姐那么好的耐心。”
呵,狗仗人势,还是条哈士奇。
关易安把灵和掖进怀中,抱紧他躬身直接冲开女修士,嘴里还不忘致歉:“对不起,我的法器真不能给你们看,他确实是我的宝贝。”
没想到她会用身体直接攻击,女修士被她撞了个踉跄,堪堪稳住身体后,眼前已空无一人。
“筠筠姐你等等我,下回我一定帮你把那法器弄出来,你相信我!”
走在前面的商筠筠见同门越来越多,急忙跺脚捏诀闪身消失。
留在原地的跟班跟望向她的住处,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没一会儿也闪身离开,徒留围观弟子们面面相觑。
另一边,埋头奔跑的关易安跨进小院,继续朝房间奔去。
紧贴她胸口的灵和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心跳,不屑笑道:“跑什么,又不是打不过,你这段日子吃的那些丹药足以应付她。”
“打起来只会更麻烦。”她站在门口喘着气回答,“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跑就对了。”
关易安合上房门,扶着墙缓了一阵才坐回圆桌旁,取出灵和放进脸盆仔细清洗。
想到鏊尾刚才好像碰到了那个修士,她放平玉身俯身垂头,一根一根给银丝擦上皂角,轻轻揉搓着。
奈何银丝太多,她搓着搓着就觉得有些累,果然这种劳心费力的差事不能天天做。
偷偷瞄了眼桌上的玉身,见他和之前一样泛着暖光,关易安悄悄放慢了清洗速度,思绪也飘得越来越远。
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自己这回确实因祸得福,靠那些丹药提升了不少修为,身体也没之前那么容易疲累。
不过,她心里始终没底。
商筠筠虽然没什么心眼,但她背后的势力肯定没那么简单,再加上还有个不知敌友的聂掌门盯着自己,低调才是保命法门。
万一出事,她的小命只能靠手里这根棍子拯救。
低头看向手里的棍子,关易安回神继续梳理银丝:“这会儿外面人多,你忍着点,不许叫出声。”
灵和正享受地眯眼,恍然间听到她的话,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做,今日也不是约定好的清洗日,她却异常认真的给自己清洗。
方才和那两个修士对峙时,她还制止了自己的攻击,反而跑得那么快,他睁眼望向脸盆上的侧脸,想了好久还是没明白缘由。
张口打算问个究竟,又见她额上渗出不少汗珠,体内的灵力不知怎地忽然凝固,脑内也响起她奔跑时的心跳声,一声声有如鼓点敲在他的灵台上。
“我知道了,今日那里简单洗洗就好。”温润轻柔的声音响起,房内两人都愣了下。
态度这么好?关易安偏头扫过玉身,发现它果然如先前那般暖光大盛,心道他这是高兴了,清洗的双手也跟着变快。
而此刻半躺在桌上的灵和,对于自己的发言也满是疑惑,刚才那是他的声音?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没等他思考明白,房门就被人敲响,紧接着传来熟悉的询问:“安安,我来陪你了。”
关易安转头看向来人,笑着指向桌边:“吱吱来了,你随便坐,我就不给你搬凳子了。”
“哎……你轻点。”灵和被她搓得难耐,实在没忍住叫了一声。
刚坐下的袁稚即刻冻住,盯着桌上的棍子撑圆了嘴道:“你……安安,刚才那声是他叫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