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媒体记者蜂拥而至,挤得水泄不通。就连警局也严阵以待、真枪荷弹,成立监控小组,并派出造价千万的SNG(卫星新闻采访车),通过卫星同步监控灵堂的实时画面,以防发生局势失控,或者其他黑帮暗中串联。
公奠之后接着是出殡。
傅子瀚捧着傅公的遗照,身后护灵的人选有傅公的好友,也有皇冠荣耀的元老。送葬队伍一边前行,一边沿途散着银纸,后面跟着两排身穿黄色僧衣的喇叭诵经祈福。
杜云修看着傅子瀚披麻戴孝,眼睛红肿,强忍悲伤。
对方不再是以往英俊的形象。
无论是发型,还是其他,都没有打理过。即使明知道,自己还是艺人,明知道会有无数记者摄影师拍摄。
杜云修第一次觉得傅子瀚这么真实。
也许只有傅公才能让傅子瀚流露出这么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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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落西山。
傅子瀚才从安葬的纳骨塔回来,灵堂的人已经全部散了,只剩下惨白的菊花在风中瑟瑟发抖。风吹起一阵一阵的凉意,偌大的灵堂空寂无声,唯有杜云修在一旁的角落等着傅子瀚。
然而傅子瀚脸上的表情除了悲伤,更有着一种浓浓的焦急。
柳章跟在他身后,也是神色焦急!
杜云修觉得气氛不对,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询问。
两人犹豫了之后,才告之,原来当初跟傅公打拼的有个叫洪三的,先前傅公资金不够找对方借了一笔大款子,现在傅公去世,对方带着弟兄前来要账。
加上这十几年来的利滚利,结果变成了巨额,对方嚣张的要以皇冠荣耀50%的股权抵偿!
傅子瀚气得不轻。
这笔款子的确存在,但是傅公已经还清,当初也是有见证人的。只不过那人如今移居美国,洪三以为对方死了,傅公去世,无人对账,便来欺负小的。
那人其实没死,傅子瀚好不容联系到对方,对方也答应前来吊丧兼对质。
如今洪三步步紧逼,今晚又要闹场,那人却在前来的途中失去了联系,眼见时间临近,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子瀚和见过无数世面的柳章也不禁焦躁了。
杜云修听完之后,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件事,试探着问:“那人……是不是叫唐齐石?”
很多年以前,林萱似乎就是被那个叫洪三欺负的。
而最后让他住手的那个人,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因为对方的衣着气质,那种犹如深海坚冰的感觉,并非一般人可比!
杜云修话一出口。
傅子瀚和柳章齐齐愣一下,这种黑帮事情基本上属于绝密了,唐齐石这个名字根本不是杜云修这种年轻人会知道的?
“也许……有一个办法。”看着两人急得快要跳脚的样子,杜云修沉吟着开口。
虽然要冒很大的风险。
第49章葬礼与奇招(中)
(第四十九章)
洪三带着兄弟来到傅公的灵堂。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帮中的兄弟有的尸骨无存,有的进了监狱,到死也未必能出来,还有的成就大业,各奔东西,唯独他,混了这么多年,越混越差,到头来仍然守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靠收收保护费,聚赌,让手下拉一些女的去夜店做小姐,勉强过日子。
突然听闻傅哥去世的消息,洪三也很惊讶。
想起当年傅哥手起刀落的那股狠劲和戾气,他跟在后面当小弟,见识得一清二楚,心生感叹,这样的人也会死于脑溢血。
但是感叹过后,这么些年专走歪门邪道的洪三便打起了其它的主意……
灵堂里空空荡荡。
只剩下白色的照明灯高悬,四周摆满了洁净肃穆的菊花,两根圆柱之间挂着黑白色的遗照,里面的人慈眉善目,看不出一点煞气。
傅子瀚和柳章换了一身黑色西装,伫立在灵堂前方一点的位置。
洪三眼睛一转,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小傅呀,节哀顺变……傅哥在天之灵也会看着的。”
洪三年过五十,身体发福,挺着个啤酒肚。
脖子上和手指上都是很粗的金链子,金戒指,看上去气大财粗,市井般粗鲁,但是一言一语之间,却端着长辈的架子。
傅子瀚冷声:“多谢关心。这里的一切,我爷爷都会在天上看!”
言语之间也在暗示洪三不要太放肆!
洪三搓着手:“那是那是!你是傅哥最疼爱的孙子,我们这些叔叔说什么也要帮衬的。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洪叔!毕竟皇冠荣耀我也有一份嘛,啊?”
洪三脸上带笑,说得是亲切无比。
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兄,那些人见惯了洪三的脸色,一个眼神就明白该做什么,立刻点头哈腰,跟着附和道。
“我们洪爷一向为人公正,傅少你就放心吧!”
“是啊是啊,有了洪爷在,傅少就安安心心的演戏做明星吧!公司里的事情,交给洪爷就好了!”
这些人就没洪三那么客气了,语气轻佻,嬉皮笑脸。
尤其是说到“明星”那两个字,有种在讽刺傅子瀚这种大少爷只会当戏子,对公司管理一窍不通的意思。
傅子瀚脸色铁青。
倒是洪三见好就收,轻轻训了那些人几句,然后转过头:“小傅呀,虽然傅哥不在了,但是他之前借得那笔款子……不收回来,我没法向兄弟们交代啊。”
傅子瀚冷声:“笑话!我爷爷那笔钱早就还给你了!”
虽然是扯不清的乱账,但是该扯得还是要扯。
洪三“哧”的一笑:“现在的小娃娃就是这样不懂规矩!小李,把借条拿过来!”旁边的小李连忙递过借条。
洪三拿在手里,在傅子瀚面前晃了晃:“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本来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让几分利也没有关系!但是……拒不认账,不要说是丢你傅爷爷的脸,就是道上知道了这件事,也是占在‘理’这一方的!”
“当初的借条爷爷是来不及收回,不过那笔款子,可是当着唐叔的面还给你的!”
“唐……唐齐石?”
“正是。”
“呵呵,好笑!难道我一个长辈还会诳你?!借条就是借条,真凭实据。”洪三也不是不害怕,但是转念之间,马上恢复了老奸巨猾的模样。
唐齐石当年的确一直压了他一头。
除了傅哥,他最怕的也是唐齐石,那人太冷静,太阴沉,让人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过自从傅子瀚的爸爸结婚后,那人就离开了这里,出国了,再也没有听到音信。他就不信,真的这么巧,傅子瀚能在这短短几天内把唐齐石请过来。
“是吗?”傅子瀚冷笑一声。
“大家别争了。把唐先生请过来,不就一清二楚了!”柳章打着圆场。
“……也好!”洪三脸上一僵,随即应道。就算,就算唐齐石真的来了,事隔这么多年,难道他还会怕他?!
傅子瀚和柳章对视了一样。
灵堂上方搭台上的照明灯突然兹兹闪了好几下,忽明忽暗,忽亮忽熄,大家都没防范,一时之间在这种气氛里瞥到惨白的菊花和遗照,阴煞煞的,心跳加速了几分!
“啪——”两盏大的照明灯突然灭了。
只余下另外的两盏,刚刚还是敞亮敞亮的大厅一下子暗了很多,光线不再那些清晰。
“唐齐石在哪?”
洪三也是惊了一惊。不过身在黑道,shā • rén越货,他什么事没见过,岂会被这种场景吓倒。定了定心神后,便开口问道。
“唐叔……不就在那里吗?”傅子瀚往旁边的角落指了指,语气恭恭敬敬。
洪三顺着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座位上,的确有一个位置,跟其他都不相同。
有个人坐在那。
更准确的说,那人裹着一件灰色长款水貂狐狸领皮草大衣,坐在那里。皮草大衣上面的毛柔软顺滑犹如天鹅绒,微微闪着贵气神秘的银光。
在绒毛领间,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小半张脸,脸色苍白,带着墨镜。
那人脸色苍白,似乎常年都带着病,所以即使现在这个季节,也要裹着皮草大衣。对方只是安静的坐着,手里托着一个汝瓷天青色茶盏。
但是仅仅因为那个人的缘故。
那一排的座位,不,应该是那块地方,整个空气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洪三心中一紧。
唐齐石。
只有唐齐石才会带来那样的感觉。
第50章葬礼与奇招(下)
(第五十章)
当年的唐齐石身体一直不好,畏寒。
整个人也阴阴沉沉的,尤其喜欢那套仿古的做派,看上去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洪三不是跟他没有杠过架,偏偏没有一次能占上风。
因为那人残酷起来,就连他也胆战心惊。但是,眼前的这人真的是唐齐石吗?毕竟……他们快十多年没见了。
“唐哥……没想到傅哥的葬礼你也来了。”洪三立刻换了脸色,朝唐齐石走去,想过去看个究竟。
洪三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想拍拍对方肩。
那人缓缓的抬起头。
皮草大衣的领子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领上的细毛又滑又顺。虽然依旧看得清轮廓,但是比当年的感觉要沧桑许多。只是气势没有丝毫改变。
在他伸出手想要拍唐齐石肩膀的同时,墨镜后面透过的眼神,又利又锐,一瞬间像尖利的冰锥一样射过来,洪三的手当场就悬在空中,顿了一顿。
那一刹那的感觉就像在千里冰封上的一抹寒冰,在阳光的炙烤下,突然反了一下剔透逼人的光。
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耀眼刺目。
等洪三反映过来,再望向唐齐石时。
那人已收回了刚才那种眼神,墨镜之下阴沉沉的,不再尖锐如匕。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洪三收回手,缓了缓神,“嘿嘿”笑了两下,一边给自己找个台阶,一边暗中打量着唐齐石。
气质还是当年的那个气质。
只是墨镜遮着眼睛,看不清容貌,虽然有八成像……
洪三眼珠转了转,从上打量到下,视线又落在对方捧着茶盏的手。唐齐石的手指极细,极长,捧着一盏云破一方的天青色茶盏。
洪三看了看唐齐石的手,再看了看傅子瀚。
不说容貌,那双手的确是只有自己这个年龄才有的。没有年轻人的修长用力,多了些松老的褶皱。
“唐哥,那笔款子是我和傅哥……”洪三一边观察,一边开腔。
唐齐石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茶盏,轻轻品了一口。一时之间,洪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动作上。
茶盏一看就是精工。
一盏、一盖、一碟,雨过天青色,描金。茶托呈莲瓣纹。盏与托的莲瓣相辅相成,温沁如初开之莲,静谧中透着些低调与神秘。
洪三的目光转移到唐齐石托茶的动作上。
他以前觉得唐齐石端着茶盏只是做做样子,自己年轻时也故意装模作样的弄个这种杯子,拿着喝了过。
几日后,傅子瀚的爷爷才笑着说:“小三,你看小唐是怎么端的,你是怎么拿的?”
他自己一直都是大拇指弯曲起来,从上方扣住茶托边缘,下面以食指的侧面顶住。
但是直到傅哥提点。
洪三才注意到,唐齐石跟他的端法完全不一样——对方是手掌持平,以食指、中指的指腹托住,茶托的边缘以大拇指夹住。这才是最正式的茶盏端法。
记忆仿佛被打通,一下子回忆起很多年前的小细节。
洪三眼皮一跳,目光凝聚在眼前这人端茶盏的动作上——完全一模一样!就算人因为过了这些年老了,但是动作没有丝毫差别!
就在这当下。
就在“唐哥,那笔款子是我和傅哥之间的事情”这句话还没说完。
对方“哼”了一声。
声音冷冷的,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目光所及的,是唐齐石极细极白的手指,在这阴冷黯淡的光线下,仿佛死人般的苍白,阴瑟瑟的渗人,好像一股冰水的凉意滴进了骨头里……
洪三心一惊。
多年来对对方形成的惧怕已经让他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当年那笔款子是还了一些……但是兄弟们也要吃饭……”洪三连忙补充,气场顿时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