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司韶这话自然只是说说。
若是让人知道齐韫背地里建议他抄家，怕是明天她就得被列上那些世家买凶杀人的名单上。
慕容家有诅咒，最多活不过三十岁。
他父皇是活得最久的一个皇帝，努力求长生，努力破诅咒，但最终还是三十岁那年殡天。
他年幼的皇兄十三岁就登基了，在位十一年，才二十四就撒手人寰。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皇兄虽然与皇嫂感情甚笃，但却没要孩子。
他也是不会要的，甚至没有齐韫这个意外的话，他连妃子都不会有。
原本他把她弄到身边来，只是见不得她傻狍子似的被人耍的团团转。作为镇国公唯一的血脉，他勉强庇护她一番。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能牵动他的心神了。
见慕容司韶说着说着话突然走神，齐韫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陛下？你不会真的要宣告天下我建议抄家有功要封我为后吧？”
慕容司韶收回思绪，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这辈子所有的怜悯之心都给了眼前之人。
他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爱慕朕？爱到甚至为了朕去死？”
齐韫一愣，想到他以前说的那番皇后要殉葬的话，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并没有当真，以为慕容司韶说那番话，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陛下就是哄我，你身体虽然有些许的弱，但看上去也很是健康，哪里就到早亡的地步，这天下怕是只有你一个皇帝这般说话没有顾忌，自己咒自己。”
慕容司韶看着她，一侧嘴角微勾，“你觉得朕在哄你？”
没等齐韫说话，他便继续道：“你猜，历来的皇后都去哪里了？”
齐韫一僵。
一直被她忽略的疑点，经他疑问，纷纷显露了出来。
她面露错愕，呆呆地看着他，“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慕容司韶未曾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齐韫忽然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
她的思绪从来没这么快过，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说不通吧？既然慕容氏有诅咒，那慕容暇呢？”
慕容司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齐韫蹙眉。
小说里男主可是和女主生了一串孩子，还活到了老死。
所以这什么诅咒要么就是讹传，要么就是可以解开。
……
齐韫为了慕容司韶突然爆料出来的所谓诅咒殚精竭虑的时候，慕容暇已经偷渡出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几次崩剧情，他的男主光环弱了一些。
他虽然小心敬慎，但因为没有发现身后尾随的人，成功把慕容司韶安排的人带到了他的大本营。
赵老已经带着他的心腹等在那里。
见他有些狼狈的模样，眼底浮现了一抹不悦。
“我们送信的人，已经将信伪装好送到了镇北军，但王爷，现在镇北军这条线可能不那么保准了，若是不能收用，王爷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慕容暇冷着脸，“我已经让人按照刘先生的计划吩咐了下去，着手分裂镇北军，先让他们乱起来，到时候，我再趁乱起势。”
赵老看着他，眼皮忍不住狂跳。
原本十拿九稳的谋划，此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他莫名有种急切感。
好似若是不马上行动起来，便没有机会了。
这种迫切的感觉来的莫名。
但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于是，立刻建议慕容暇马上行动起来，不能再等了。
慕容暇自然也知道时间紧急，不管是闯入宫里，还是越狱，他这些行为无一不是再挑衅慕容司韶的皇权。
慕容司韶虽然是他的皇兄，但也是皇帝，自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
甚至于，他觉得这一处据点，也不能用了，“明日，我们就立刻收拾东西启程，先前往妫水，那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个天然屯粮的好地方，而且位置也好，退可前往江南，近可包抄京都。”
赵老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才刚一入夜，他们就被包围了。
美梦在这一晚彻底破碎。
什么清君侧，什么机会都没有。
若不是赵老当机立断，让人护送慕容暇离开，怕是他们直接就被朝廷包圆了。
但哪怕他成功逃脱，但却也损失惨重。
一整个囤兵之地，最终，他像丧家之犬似的狼狈的只带走了几十人。
其余人除了当场射杀的，剩下全部被俘。
还缴获了西域宝马一千五百匹。
兵器铠甲五百箱。
一处还没开采完的金矿。
慕容司韶听到这消息之后，若有所思了一会，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后面齐韫听到的消息就都是——
慕容暇跑了。
慕容暇又跑了。
慕容暇又双叒叕跑了。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再抓捕他的过程中缴获了xxxx。
齐韫：“……”
莫名觉得慕容司韶像是在打地鼠。
打一次，挖一次地鼠的家，把他的囤货都挖出来充盈国库。
镇北军那边先后收到了齐韫和慕容暇伪造的信。
大老粗是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个是真的。
但当他们发现那十一封信的内容全都一模一样的时候，瞬间就确认了下来。
这么懒，还坑了陛下那么多银钱买粮草给他们送过来，必然是大小姐无疑了。
另外一封除了卖惨说慕容司韶坏话挑拨他们关系，还分文不送的，肯定就是旁人伪造的了。
几位将军都猜到了背后之人是谁。
哪怕齐韫并未说慕容暇来杀她的事，几位将军还是气到捶桌。
这门婚事，以前他们就都不看好，但大小姐自己愿意，他们也没办法。
现在大小姐终于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了，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但一想到她扭头又看上了阴晴不定疯癫的陛下，他们纷纷又哀叹自家大小姐怎么越来越瞎。
“以前的静安王虽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至少还是个能看的样子货。如今换成陛下……”
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顿住了。
因为他们突然意识到，陛下是个更好看的样子货。
众将军：“……”
大小姐糊涂啊！
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次次都能被一张脸给轻松骗走呢！
齐韫还不知道几位将军在背地里是怎么蛐蛐她的。
她只知道最近慕容暇这个移动钱庄，有点提不出钱了。
她叹了口气。
慕容司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想什么？”
齐韫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下意识的回道：“想慕容暇不行。”
慕容司韶：？？？
慕容司韶：“他不行你怎么知道？”
齐韫诧异地看他一眼，“就是最近抄他，都抄不出东西来了啊。”
慕容司韶表情一顿，淡淡的哦了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
随手从身后小太监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个橘子剥开，他撕下一瓣喂到齐韫的嘴边，“刚进贡的蜜桔，你尝尝。”
齐韫张嘴含住，也没想那么多，齿尖轻轻一咬，橘子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她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才状似无事地拿过慕容司韶手里的橘子，大方地掰下来一半，送到了他的嘴边，“挺甜的，陛下也尝尝。”
然后……
慕容司韶瞳孔猛地一缩，一双桃花眼瞬间就泛起了波澜。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