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月去完卫生间回来正好赶上联谊第一轮游戏。
第一轮游戏叫“我的眼里只有你”,要求在场男女嘉宾自由选择自己的搭档,彼此面对面坐下对视,一方移开目光即为失败,对视最久者可获得礼品奖励——空气炸锅。
陈见月对空气炸锅没兴趣,对在场的男嘉宾更没兴趣,一连拒了几个朝她发出邀请的男老师,如坐针毡般在原地踱步,瞟向易本正。
“你有想选的人吗?”
没有女老师主动来找易本正,他也没有去向别人发出邀请,陈见月干脆问他。
“没有。”他答。
“那咱俩一组?”秉承着搭班混子的精神,陈见月提议。
易本正正要答应,一个声音插进来。
“陈老师,我能跟你一组吗?”
循声望去,远远的,傅云归一身灰色冲锋衣和工装裤走过来,径直停在陈见月面前。
在这群联谊的男老师里,傅云归无论是身材还是外貌都是next level,放在一起简直是欺负人的程度。
他一出现,立刻有女老师露出惊艳的目光,问他是谁。
陈见月很不喜欢这种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别过脸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陈老师,你认识?”易本正问她。
陈见月很想说不认识,但傅云归都当众喊她了,说不认识实在有点假,只好说:“云想药业京南分公司的CEO,傅总。”
易本正听完她的介绍,表情微变了变,“原来是傅总,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单位组织的联谊活动,外人恐怕不方便参加。”
傅云归也不恼,礼貌地扯了扯唇角,“既然是联谊,便是联络情谊,云想药业和京南大学是理念契合的合作伙伴,我也期待能够借这个机会和京南大学的老师们彼此熟悉……”
他说完,转向负责组织本次联谊活动的京南大学工会主席,问:“康老师,我能加入吗?”
康济萍是个五十出头的优雅女性,她看傅云归势在必得的样子,忍俊不禁,“傅总这么好的条件,我要说不行岂不是很扫兴?”
“谢谢康老师。”傅云归回头,扫一眼易本正,目光停在陈见月身上。
“所以陈老师,我能跟你一组吗?”
陈见月真是服了他了,只好认命地点头。
在长桌对面坐下后,陈见月用手挡脸以阻隔别人探究的目光,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附近钓鱼。”他靠到椅背上,似乎并不在乎这种关注。
陈见月偷偷瞄一眼康主席的方向,“你认识康主席?”
“康老师是我爸大学同学,当初我到京南大学的交换生手续就是请她帮忙办的。”他并不避讳。
听他提到十年前的事,陈见月的表情一下子不爽起来,翻了个白眼。
“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办手续,你倒好,读一个星期就跑了。”她揶揄。
傅云归正欲说什么,负责策划游戏的工会老师拍手提醒大家准备。
“各位老师,请举起你们的双手放到桌子上,十指交握,眼神看着彼此……”
十指交握?这不是对视游戏吗?怎么还要牵手?
陈见月正后悔答应他,傅云归已经把手放好,在空中抓抓让她快点。
陈见月瞥一眼隔壁,其他老师才刚认识都已经握上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扭捏,不情不愿地扣上他的手。
“挺软的。”
他平静着一张脸,像是点评似的用拇指摩梭她的掌心。
陈见月的耳根“唰”一下热起来,羞恼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你有病吧?”
傅云归喜欢看她害羞炸毛的样子,细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游戏开始,陈见月压根没想认真玩,准备看个几秒钟就移开视线认输。
傅云归似乎猜出了她的意图,哨声一响就威胁她:“我要拿空气炸锅,你如果害我输了我就亲你。”
“你……”
陈见月一口气梗上来,有点害怕,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至于真不要脸,咬牙:“你敢!”
傅云归故意凑近,拉住她的手往他身前拽,鼻息喷薄在她脸上,“你看我敢不敢?”
“你不要脸!”陈见月骂他。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桌子下面勾她的小腿,表情却一本正经,“我还可以更不要脸,你要不要试试?”
陈见月真是奇了怪了,他以前多么腼腆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
迫于威胁,陈见月只好配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过有一说一,看他的脸并不算是一种酷刑,反而是一种享受。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无论是拆开还是单看都很绝,脸型也好,皮贴骨,完美得像是CG建模。
陈见月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视线描摹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和唇线……
傅云归被她这突然认真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起中秋节那天她在怀里仰头看向自己的情状,轻咽了咽喉头,终究还是招架不住,红着耳根偏开了脸。
“又一组出局!”裁判老师举旗示意他们离开桌子。
陈见月边走边吐槽:“切,真没用,还说我。”
傅云归:“……”
联谊的第二个游戏是“心动定格”。
男女双方依旧可以自选搭档,选定后背对背在五分钟内根据记忆画出彼此的模样,由对方打分,得分高者经裁判判定,无误可获得第二个奖品——加湿器。
陈见月第一轮被傅云归当众锁定,所以第二轮的时候没有男老师自不量力来撬他的墙角,便只好又跟他一组。
哨声响后,陈见月背过身去,在画纸上三两笔画成型。
很快,时间截止,大家都把自己的画翻过来公开。
傅云归是有美术基础的,短短五分钟便画出了一副陈见月的速写,线条虽潦草,但型与神都勾勒出来了,甚至还有一些细节,比如她耳朵上的一颗小痣。
反观陈见月的,是一张猪头。
不是比喻,不是夸张,就是猪头,肥头大耳的猪头。
傅云归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
“你不就长这样吗?我已经很写实了。”陈见月摊手,一副摆烂的态度。
最终,因陈见月的猪头致使他们组的均分下降,没能拿到空气净化器。
“只剩最后一个游戏了。”傅云归走到她身边说。
“最后一个奖品是床上四件套,你缺四件套吗?” 陈见月满不在乎。
“你说呢?”他故意反问。
陈见月立马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狠掐了他一下,他吃痛,弯下身子咧嘴露出几颗白牙。
要不是工会的老师吹哨让准备,陈见月真想掐死他。
最后一个游戏是两人三足踩气球,仍旧是自选队友,两人一对,每人腿上绑三个气球,需要在踩灭其他队伍气球的同时保护自己的气球,将自身队伍的气球保留到最后的即为胜者。
如果说前两个游戏还只是彼此了解、加深印象的环节,最后这个项目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吊桥效应催化感情。
经过前两轮的筛选,很多老师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固定队友,陈见月也不出意外地再次跟傅云归一个队。
她不喜欢这种对抗性活动,本想消极怠工的,可真到了场上,看见自己的气球被接连踩爆,陈见月急了。
“你笨死了,跟着我的拍子动!”
两人三足,两个人分别有一只脚被绑在一起,如果不确定一个统一的行动频率,不用等别人来踩你的气球,自己就会摔倒。
傅云归的手揽在陈见月的肩膀上,一边躲避着旁边的攻势,一边控制着不让她摔倒。
因为各踩各的,力没往一出去,他们很快就被别人踩爆了两颗气球。
傅云归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搂上陈见月的腰将她提溜起来面朝自己。
“你干什么?”骤然脚离地,陈见月惊道。
“抱紧我。”他提醒。
接着,像是跳华尔兹一样,他们统一了步调,行动开始变得默契,很容易便能躲开周围的攻势,还能顺带踩爆几个别人的气球。
陈见月高兴起来,抱着他的腰指挥,“左!右!后面!”
就这样,凭借着默契的配合,陈见月和傅云归成功站到了最后,拿到了最后一件奖品——蚕丝四件套。
四件套颁到他俩手里时,陈见月心里五味杂陈,很尴尬,很后悔,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该死的胜负欲!
“给你了。”从台上下来以后,陈见月把四件套丢给他。
傅云归捧着四件套,噙着笑,“真不要?”
“不要不要!”陈见月摆手,避如蛇蝎。
“那我拿回去了?”他再三确认。
“拿走拿走!”她不忍直视,快步走开。
傅云归跟上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不拍照庆祝一下?”
陈见月立马掉头回来捂他的嘴,咬牙切齿:“你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傅云归笑得合不拢嘴,拆穿她:“待会儿还有烧烤环节,你是不是想不想参加?”
反正她已经露过脸了,活动也参加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还留在这里干嘛,跟他一起丢人现眼吗?
陈见月怕他声音太大引起注意,手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警告他:“别跟着我!”
傅云归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她走,抬步跟上去。
陈见月回头见他追上来,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跑。
湖风阵阵的绿茵草坪上,他追,她逃,不说是在追击还以为是在赛跑。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和肢体动作太自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关系不一般,易本正自然也清楚。
不过陈见月亲口说过她没有男朋友,也就是说他还不是她男朋友,既然不是,那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