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饮食

【让我们抓住他的胃!】

系统高呼。

白天一天的木雕营生赚了不少钱,系统一边咣咣帮忙数钱,一边摇头感叹:【果然,人类的本质是赌狗。】

今晚应当回到捉妖的主线任务,守株待兔等妖怪来,但是系统不在意。

妖怪?什么妖怪我宿主都不怕!

系统摩拳擦掌,认定首要关键事是提高龙傲天气运值,完成任务保住宿主生命值。

夕阳已经落下,商铺陆续收摊,厨房炊烟缭绕。祝今宵回到客房,算完钱财总账,在桌子上清理自己的锉刀。

清梨趴在窗台,边看师兄侧影,边和系统商量加快进度的方法。

她其实也很着急,寿元不回归到曾经修炼的仙体程度,对她打怪练功都有桎梏。

【你送他吃的会不会涨幸运度?】

系统循循善诱。

【你看,你亲手做的食物,进了他的肚子,这何尝不是一种亲密接触呢!】

清梨认可了系统的想法,又忧愁:“可是我会做的东西很有限,他不一定喜欢耶。”

【什么话。】系统豪迈挥手,【重点是让他吃下去,不要在意口味】

清梨是个行动派,当晚便践行。

她叮嘱过掌柜今天不用管晚饭,她来进厨房承包师兄的晚饭。

“今天不吃晚饭吗?”

饭点早已经过了,已经月上中天。

祝今宵茫然看向厨房。

这几天,客栈妖怪的活动再次活跃起来,掌柜的有些担惊受怕。

祝今宵寻思,难道是掌柜的觉得我们除妖太慢了,所以克扣掉了饭菜?

不包房钱就算了,吃的现在怎么也计较起来,做生意可不能当小气鬼。

他正站起身,准备和店家理论两句。

却见门瞬间被打开,清梨端着个盘子兴冲冲进来。

“小祝师兄,这是我为你做的饭菜!”

身后是满脸烟灰的掌柜,掌柜满面悲悯,遥遥朝祝今宵合掌鞠了三次躬,而后愁眉苦脸一脸哀痛离开。

掌柜已经亲眼看完应清梨做菜过程,并且试图阻拦未果。

现在在他眼里,祝今宵已经是个注定要躺下的存在了。

有的人现在活着,可是已经死了。

掌柜的边往回走,边叮嘱小二把清梨用过的餐具全部封存起来,假如有人来调查,这就不是餐具,是凶器。

“师兄师兄,”清梨催促,“你快尝尝呀。”

祝今宵的视线下移。

餐盘是清梨亲自挑选的,客栈里最华丽的盘子。

是掌柜私家珍藏的古董级别大师孤品。

盘子釉色藕粉,边缘曲线起伏如花瓣,左侧阴刻大师印章,釉面均匀开片,整个盘子精美如盛开的莲花。

然而花瓣中央,躺着块方方正正黄色土豆,散发焦糊气味,表皮斑驳,布满不均匀的圆形麻点,粗糙的盐粒就在旁边大大咧咧摆着,居然还没有融化。

“盐烤土豆。”清梨得意,把盘子往他跟前递得更近,“我做了将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系统欢呼重复,【时间越长,加的气运值一定越高。】

反正不是它吃。

祝今宵拿筷子戳戳那东西。

两个时辰的土豆,居然还能维持住土豆的外观,而不是一块炭。单从这点来看,祝今宵就很佩服清梨。

他试图夹起一筷子,然而烤的太硬太焦,筷子戳不动夹不碎。

祝今宵很有耐心,把筷子尖对准土豆,直接用力插l进去,举起来吃。

虽然烤了两个时辰的土豆外表没有碳化,但是内里其实和炭没有什么区别了。

更有粗糙的盐粒,齁咸伴着干硬口感。

“夸我。”

清梨双眼盯着他。她不问好不好吃,只简单明了让他夸赞。

祝今宵慢慢把东西吃完,修长的手放回筷子,等最后一口咽下去,他立刻点点头。

“很好吃。”他夸赞,“清梨你辛苦了,做得超好吃。”

清梨便仰起头,金红面帘在烛火下闪烁,洋洋得意。

他又夸了一句:“我以前知道这道菜,只是不是烤这么久,或者加粗盐,清梨你很有创新想法呢。”

别人光是看就觉得难吃到无法下咽的东西,祝今宵不仅认真吃完,还能夸赞。

他的夸赞并非假话。

他在贫穷时经常这么吃,烤土豆撒点盐,对付完一餐又一餐。

只是他心中有点好奇,为什么少门主会这种凡间穷人家的做法。

此前他见清梨帮他烧火,以及陪清梨读书时,他就疑惑,为什么少门主对凡间的粗活杂事如此了解。

“吃,吃完了?”

掌柜惊得站起来,目瞪口呆,连带着他请来的站成一排的镇里最好大夫们也目瞪口呆。

清梨下楼送盘子,还奇怪怎么楼下多了这么多人。

“那位小哥还活……活……”掌柜的咬舌,硬让喉咙里的话拐个弯。

“还真是活该有漂亮小姐为他做饭啊!”

他笑容满面,震撼之余还不忘改口讲出奉承话。

“他可真是有福气。”

他可真是做大孽。

“好吃是应当的。”清梨笑吟吟把盘子还给掌柜。

“我又没有故意做难吃。”

掌柜的把孤品揣进怀里,心想,好家伙,这还是您收着力做的?

那要是全力做,得是什么样。

清梨往回走,绣鞋踏过楼梯往上,她回想起自己年少时。

小的时候,她会故意把东西做的特别难吃。

她的凡时家里,养父是酒鬼加赌鬼,养母懦弱没有主见。

养父时不时回家,饭菜常由清梨负责。

她就故意加很多盐,烧特别糊,难吃到挨骂,酒鬼父亲一筷子伸过去,立刻吐出来。

家里饭菜太难吃,养父就不再留家里吃,而是出去花天酒地,大大减少了他在家的时间。

当然,她也会挨打,养父会掀翻桌子,拿筷子扔她。但不要紧,她达成让养父少回来的目的就行。

她挨一顿打后,就爬到家里的歪脖子枣树上躲着。

等到夜里,昙花开时,萤火虫飞舞时,她再回去。

月色已经躲在云后。

祝今宵在客栈院子里散步消食。有几只萤火虫绕在他的指尖莹莹闪烁。

清梨不在,墨妖就赶忙又钻出来交换消息。

此前清梨送抹额的事情已经让墨妖倒吸一口凉气,伴身印记都能注意到,她还能不怀疑?

墨妖谨慎提醒:这少门主是不是察觉到异常?

墨妖时刻提防:少君,应清梨是不是来试探你啊?不然为何一反常态要做饭?

墨妖再次督促:少君,你得加快速度去偷仙草!早偷早回去,别被应清梨抓住回不来!

墨妖一番三连操作,让祝今宵也低下头,眸子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应该不会吧?”

祝今宵迟疑,他展示手上的糕点。

“她还给我送了亲手做的小点心。”

搓得不圆不方的点心,糕点水面比例没和好,烤制火候也不到位,只是拿着便直直往下掉碎渣。

恰巧客栈养的小狗迈着小短腿过来,嗅嗅鼻子摇摇尾巴,高高兴兴把地上的糕点碎渣吃了。

小狗吃完,走了两步半,突然僵住,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起。

墨妖:……快跑吧,她就是来杀你的啊。

这几天客栈又恢复安静。

清梨夜夜在祝今宵身边,睡得很好。她在外面睡时,总做噩梦,而今难得品出一夜好眠的益处,只觉得神清气爽。

更加不能让小祝师兄逃出手掌心了。

只是,这客栈太安静也不好,这妖邪总不出来,找不到漏洞去抓捕,任务便停滞不前。

清梨二人思来想去,决定做一出戏。

师兄观察仔细,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一旦有人出店,就会有异动。

第二,妖邪可能畏惧清梨,应清梨在时,妖邪不敢乱来。

故而这出戏很简单,做一出离开的戏,清梨离开,祝今宵留守。假意送清梨出客栈,放松妖邪警惕。

今天下雨天。

清梨站在客栈门口,却迟迟不撑开油纸伞。

“郎君,”清梨依依不舍,“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郎君。”

祝今宵:……只是演戏,不用这么夸张。

清梨故意做出擦眼泪的动作,回想昨日系统复述的戏本子里的台词:

“郎君,我走后,你就要回去应了家中的婚约吧,呜呜,可怜我十年寒窗红袖添香,可眼下你就要为前程抛下我了呜呜呜。”

祝今宵:……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

清梨只口头上调戏师兄当然是不满足的,还得上手。

她已经深得占师兄便宜的精髓,一是脸皮厚,二是得装。

雨丝连成线,清梨今日穿了身白裙子,风吹过来,雨落在裙摆旁,砸出朵小水花。

她清清嗓子,又压下声线,似哭泣似埋怨:“郎君,以前每次离别都要抱人家不放手,这次怎么还不抱我?”

祝今宵:?昨晚没有这一出!

清梨不动,只睁大那双秋水眸,在细雨中盯着他,竟然真的楚楚可怜。

客栈周围还有别人,有躲雨的过路人,有在屋里吃花生米的客人。

下雨天都闲,有戏不看白不看,已经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对这边指指点点。

“是不是负心汉啊?”“我听着像有新人忘了旧人。”“现在连给那姑娘个拥抱都不给了,真可恶。”

祝今宵耳尖红起,轻叹一声,上前半步,主动将清梨拥入怀中。

清梨瞬间就双手搂抱上去。

师兄身上的橘子香就在她身侧,雨天也掩盖不住,清新好闻的橘香围绕她身边,占领她的鼻息。

隔着衣料感受到师兄温热的体温,还有加快的心跳声。

她一手缠在师兄腰间,一手在他背上乱摸。从左肩摸到右腰,不动声色隔着衣服捏一下。

摸完心满意足:不愧是练弓箭的,这背部线条确实好摸。

果然,当天黄昏便出了异常。

当时,祝今宵正在哄店家的小狗,那狗自从吃了清梨做的糕点碎渣后,便萎靡不振好久。

祝今宵妖族之力读出小狗心声。

“哪有什么坏人啊,哪有什么好狗啊汪汪。”

“漂亮姐姐做饭,人好。”

“狗狗吃,狗好。”

“但是漂亮姐姐做的饭真的是狗都不承受不住啊汪汪汪。”

祝今宵揉着狗头,寻思清梨做的倒也还好吧。

他顺毛撸了把小狗长毛尾巴,顺便用心声传给小狗:“没事,我今晚给你留点骨头汤。”

“下次你要记得对漂亮姐姐摇尾巴问好。”

小狗又高兴起来,尾巴摇成螺旋桨。

祝今宵便撑着伞,准备出门。

芙蓉镇的店都很会做生意,套路一套接一套,南边有一家铺子,只在单日子傍晚限时限量卖枣泥糕。

他之前和清梨逛街时,清梨顺口说了一句:那是谁家的糕点,好香,比起白雪山的也不差呢。

他便留意了,只是几次寻过去时店家都已经售完打烊。

他今天提前去买,要赶早买到最新鲜的。

然而他刚出门,伞就折了。木制伞柄被风吹折,那斜朝上的断面锋利,险些划到祝今宵的喉咙。

祝今宵以为是倒霉气运发作,习惯性问店家有没有多余的伞。

他又拿了一把伞,白底牡丹纹,气定神闲,再次冒雨出门。

而他刚踏出客栈一步,一阵肃杀的风再次袭来。

祝今宵即刻收伞,保住第二把伞,免得赔钱。

狂风不减,带着雨水斜飞。

天色暗沉,雨水遮眼,迷惑一瞬视线。

只是眨眼之间,从平地里突然冒出无数藤条,连带着屋檐上也同时冒出无数木刃,角度刁钻,接连飞击而下。

事发突然,祝今宵下腰往后仰去,躲过藤鞭一击,又侧身翻滚,那藤条木刃擦着他的侧脸闪过。

他意识到不对劲,这场袭击是对着他来的。

而那分裂开的藤条已经犹如爪子般,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