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见到江家人的真面目终于被戳穿,黎父黎母也满身狼狈,鞠茹红着眼眶朝苗凝安鞠了一躬,留下一句:“等鹿鹿醒了我就回来。”转身飘走了。
苗凝安:……
账不是都已经还了吗?你还回来干嘛?!
之后,小簿说要变成一个她贴身的东西,这样方便随时随地跟她用意念沟通,而且这样东西得离脑袋近,免得传输过程中信号不好,还有个前提,得是毛茸茸的它才能变。
苗凝安很想拒绝,她干嘛要随时随地跟小簿沟通?除了给她增加还债工作量,能有什么好处?而且,什么时候意念也需要信号了?你干脆报发圈的身份证号得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让小簿照着她新买的发圈变了个一模一样的。
眼见赵盼盼手就要摸到小簿,苗凝安赶紧阻止,瞥见语文老师抱着教案走了进来,她灵机一动,“李老师来了。”
赵盼盼应声转头,苗凝安飞快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米色发圈,等她回过头来时递了过去,“喏,这是给你的,我们一人一个。”
刚刚因为苗凝安阻止她摸发圈而瘪嘴的赵盼盼顿时笑弯了眼,原来是因为老师来了,还好她们俩不是塑料姐妹情!
赵盼盼嘴里嘟囔着:“跨年那天你不是送我礼物了嘛。”手却很诚实地接过发圈就往头上戴去。
“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是看到了觉得喜欢,刚好只剩两个,我就买了。”苗凝安举起课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被说不值钱的小簿:哼,好气哦。
发圈暗暗收缩。
苗凝安:头皮怎么崩得有点疼?她早上头发扎得不紧啊。
午餐的时候,苗凝安接到爸爸的电话。
“安安啊,爸爸上周买的彩票今晚要开奖了,你周末回家的时候记得拍个照发给我,我看看有没有中奖。”
苗凝安很无语,自己老爸那个非酋的手气,热爱什么不好,偏偏热衷于买彩票,数十年如一日的买却从来没中过,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哦,不对,如果花五百块钱买一堆彩票中了一张五块的也能算的话,那老爸也算是中过一次奖的人。
心里虽然在腹诽,苗凝安嘴上却应得很快,“不用等周末,我待会儿就回去。”她刚好有本题册落在家里了,吃完午饭就打算回去取的,正好顺便。
打车回到家,苗凝安先到房间把题册放进书包,转身出来时到门口的柜子边拉开第二个抽屉,抽屉里好几个透明的收纳盒,放的都是过期的彩票,这可都是她老爸屡战屡败的战绩。
拿起唯一散放在表面的那张彩票,苗凝安对着拍了张照发给了爸爸,又把彩票放回了原位。没留意到,刚刚她拿起彩票的那一瞬,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她的指尖一闪而过,落到彩票上,很快便消失了。
天上月朗星稀,和杨实高的教学楼却是灯火辉煌,晚上九点二十,下课铃声响起,晚自习可算是结束了。
苗凝安和赵盼盼手挽手下楼,道别后打着哈欠独自往宿舍走,刚开机的手机就在这时掐着点响了起来。
“安安,爸爸中奖了!”电话那头的声调高亢无比。
苗凝安把手机拿开了一点,揉了揉耳朵,不太在意地应道:“嗯,又中了五块?”
“不,不是五块,是五万!”
“什么?!”手机差点摔飞出去,幸亏苗凝安一把抓住了吊坠。
多年的非酋居然变欧皇了?!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能中奖自然开心,苗凝安卖力的夸赞了爸爸一番,随后拉长了尾音道:“爸爸,上次我看中的那套盲盒娃娃……”
“买,爸爸给你买,现在就转钱给你。”不等苗凝安说完,苗爸爸十分豪爽的应下。
几乎是刚挂上电话,苗凝安就听到了微信到账的提示音,打开一看,爸爸居然给她转了两千块!
“发财了发财了。”苗凝安美滋滋的打开购物软件,购物车里的小宝贝们,姐姐来带你们回家啦。
【才两千块,有这么高兴吗?】脑海里突然响起小簿不以为然的声音。
苗凝安扯了扯嘴角:【你怕不是跟着鞠茹看她花冥币看习惯了,对人民币和冥币的汇率一无所知。我看中的那套盲盒只要七百多块,买完我还能剩下一千多呢,两千块已经足够了。】
【才不是。】小簿傲娇的哼了一声:【如果那张彩票不是你爸来兑,中的金额只会更多。】
苗凝安正在下单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中午回家拍照的时候拿了那张彩票,你还了债的功德金光落到了彩票上,让它成为了一张必中奖的彩票,但是因为你爸非酋,直接给功德金光的加持打了个骨折价。】
还债还有这样的好事?苗凝安咂舌,【如果不是我爸兑奖,能中多少钱?】
小簿掰着手指不以为意道:【起码二十万吧。】
!!!
苗凝安欲哭无泪:【我现在去重新买一张彩票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一笔债务最多只能兑换一次功德金光的加持,而且你还是未成年人呢,不能买彩票。】
你个账簿精,人类的法律法规学这么清楚干嘛。
既然这样,后悔也没用了,好在她还有其他债务,还有机会,这么一想苗凝安没那么肉疼了:【下次,下次还完债我第一时间就让我妈去买彩票。】
小簿幸灾乐祸:【功德金光可不是每次都有的哦,而且,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给你加持,每次加持的气运也不一样,这次是财运,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运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二十万啊,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苗凝安双手捂脸,到手的两千块顿时不香了。
“小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翌日,傍晚。
天色一直阴沉沉的,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的雨,苗凝安脑子里还在复盘最后一节课老师讲的那道难题,跟在赵盼盼身后机械式的打好饭,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赵盼盼塞了一满口饭菜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戳她,“旁边那桌的人刚刚说昨晚女生宿舍楼下有个神经病鬼哭狼嚎,你回宿舍的时候没遇到吧?”
神经病?鬼哭狼嚎?苗凝安的思绪被拉回来,仔细回忆,最后毫无所觉的摇头:“没遇到。”
刚回答完,旁边那桌又说话了:“宿舍前面不是一片小树林么,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听到反复喊着什么‘二十万,我的二十万,怎么不早说’嚎得跟见鬼了似的。”
啊这……苗凝安大囧。
她昨晚的确是经过小树林的时候接到爸爸电话的,可她不是用意念跟小簿交流的吗?怎么会被人听到呢?难道是因为错失二十万,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意念,脱口而出了?
听着隔壁桌左一个神经病右一个疯婆子,苗凝安气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又觉得这无异于自爆。正纠结着,一抬眼,她看见从外面走进食堂的两个人,手上的筷子啪叽一下掉了。
确切的说,她看见的是两个鬼。
鞠茹身边跟着个白衣白发白胡子的老头,二鬼站在食堂门口东张西望,看见苗凝安后鞠茹面露喜色,跟白胡子老头说了句什么,两鬼快步朝着她飘过来。
经过苗凝安隔壁桌时,带起一阵阴风,正在吐槽的两人突然一顿,齐齐打了个激灵,明明身上穿的厚厚的羽绒服,怎么还是这么冷?
鞠茹兴奋道:“安安,鹿鹿今天早上醒了!”
苗凝安半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话,她要是现在对着空气说话,是能直接被校医带走的程度吧?到那时,传闻中未知的神经病就有名字了。
她朝鞠茹使了个眼色,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思考着要找什么借口撇下盼盼先溜走,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苗凝安手上没空,按了免提。
“你好,我是黎鹿。”
“黎鹿!黎鹿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赵盼盼惊讶的盯着屏幕,这一声惊呼引得旁边的几桌纷纷看了过来,不为别的,黎家的新闻这两天传遍了整个学校,现在黎鹿的名字已经比尹辰杨更知名了。
苗凝安一口饭噎在喉咙里,飞快把免提关了,抓起手机站起来,缓了缓吞下那口饭,快速道:“盼盼我出去接电话,餐盘帮我收一下,晚自习教室见。”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直到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苗凝安才气喘吁吁的举起电话喂了一声,原本以为黎鹿会挂断电话,没想到她却还一直等着。
电话那头,黎鹿的声音还很虚弱,“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呵呵,你谢我什么呀,我又没帮你,你昏迷了我都没去医院看过你呢。”苗凝安打着哈哈想搪塞过去,毕竟上人家身这种事说出去挺吓人的。
黎鹿低笑一声:“你没去看我怎么知道我昏迷了。”
苗凝安刚想说我是听八卦听到的,黎鹿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你进来的时候我虽然没法跟你对话,但还是有意识的,你和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安安,谢谢你。还有,拜托你告诉外婆,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我会一直记得她,是外婆让我知道,原来我不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我也是被爱的。谢谢你,谢谢外婆为我做的一切,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不会再任人欺负了。”
挂上电话,苗凝安眼眶微红,不仅是苗凝安,黎鹿的话更是让一旁的鞠茹红了鬼眼,一滴晶莹的鬼泪落下,小簿嗖的飞过去,在鬼泪落地之前变回兽皮,稳稳接住了那滴泪。
苗凝安第一次见到鞠茹时她还只有脚是半透明的,此刻她的整个身影都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兽皮中。
前一刻还在感动抹眼泪的苗凝安瞬间呆愣住。
这怎么跟我听过的鬼故事不一样啊,心愿完成了不应该是进鬼门关去地府喝孟婆汤排队投胎吗?怎么会化成烟进了兽皮里呢?魂都没了,这确定不是灰飞烟灭了嘛?
苗凝安一脸上当的表情:“小簿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妖精,你吸了鞠茹是不是为了壮大你的修为?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帮凶?!”
刚变回小女孩模样悬浮在半空的小簿怒视苗凝安:“安安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才不要,除非你说清楚鞠茹去哪里了?”
“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而且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哼,我看你是根本没想好怎么编吧。”
一人一精眼看就要吵得不可开交,一旁的白胡子老头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们能先管管我吗?我是来委托的。”
苗凝安不可思议地看向老头:“大爷,你刚刚没看见这个妖怪把鞠茹吸进去了吗?还敢提委托,你就不怕?”
小簿双手叉腰:“你才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老头看了一眼小簿,又看向苗凝安,点了点头:“我怕。”
苗凝安转头朝小簿扬眉:看吧,鬼都怕你了。
哪知道下一秒老头又补充道:“我怕你。”
苗凝安:!!!
大爷,你耳背还是我耳背啊,你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