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霓觉得似乎更尴尬了。
书生看着她,虚握拳抵唇干咳了几声,病恹恹的淡然道:“无妨。”
说罢阖上门。
……
沈青霓吐出一口气,三人互相看对方,摇头失笑。
往前几步,敲响第二户的院门。
如月说这户租客叫云浅。
不多时门开了,云浅站外院内,认出前些日子来收租的如月,以及她身旁的美貌女子,是她摊子的熟客。
和上次见面一样,梳着坠云髻,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
云浅笑了笑,“如月姑娘,还有这位姑娘,不知你们来访是何事?”
她不知熟客姓名,不知怎么称呼。
沈青霓:“云姑娘,冒昧打扰,见谅。出门好几日没吃你家麻辣洋芋,馋得慌,恰好如月知晓你家住这儿,便想上门买些你秘制的辣椒油,回去自个儿做了吃。”
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云浅应下,“成,我给你舀一陶罐。进来吧。”
沈青霓三人跨入院内。
云浅进了左手侧搭了茅草棚,四周垂下竹帘,正对着的竹帘卷起,供人出入。
茅草棚内一张长桌,两个架子,食材、调料罐摆放仅仅有条,旁边还放着她出摊的推车。
云浅取出小陶罐子舀油辣椒,“我叫云浅,如月姑娘应当告诉你了,姑娘贵姓?”
沈青霓嗅着辣椒香,“免贵姓沈,沈青霓。”
云浅夸赞,“真好听。”
沈青霓:“你的也是。”
云浅笑了笑,麻利的将舀好油辣椒的陶罐封口,递给沈青霓。
沈青霓:“谢谢,多少银子?”
云浅:“一小罐辣椒罢了,看在你这么支持我小摊的份上,不收你钱。不过……日后你得多惠顾我小摊。”
沈青霓:“这是自然,你不说我也天天买。”
院里飘着香甜的味道,还有清淡的茶香,沈青霓问:“什么好吃的,还挺好闻。”
云浅:“奶茶。”
沈青霓眸光微闪,盯着云浅,云浅神色如常接着道:“西域那边儿的吃法,奶和茶煮在一起,我也只听来往客商提过,想着琢磨出来,也是小摊的一个特色,更好赚钱。奶太腥臊了,茶叶也没挑到合适的,煮出来味道总是很奇怪,等何时成功了,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沈青霓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天色渐晚,沈青霓余光瞥见耳房窗户那烛光亮起来,看了过去,一个小男孩端正坐着,在认真做功课读书。
云浅:“那是我弟弟,云深,八岁了。”
沈青霓:“真用功,读书怎样?”
云浅欣慰,“尚可,夫子常夸他,今年童生试时间错过了,夫子叫他明年去考。”
童生试在二月,现已是四月中旬,八岁考童生,怎么看也是个小天才。
沈青霓:“你谦虚了,这哪是尚可,是非常不错啊。”
云浅笑了笑,“低调。”
“时候不早了,我且先回了。”沈青霓告辞离开。
云浅送她到门口,“慢走。”
关上门,云浅去厨房看奶茶熬煮如何,舀一勺尝味,奶腥味去了,茶味适中,她觉着味道还不错。
舀小半碗端给云深,“小深,你尝尝。”
云深捧着碗喝了一口,“好喝!”
她前面做得难喝,云深也说好喝,云浅不太信任他,有些怀疑奶茶味道,沈青霓应当没走远,可以送些去让她尝尝。
那厢,沈青霓三人回临江庭院。
如星:“小姐,往哪边走?”
两条路,正街稍远,但热闹,后街近,更清幽些。
她们三个女子,沈青霓:“走正街。”
三人边走边聊。
如星:“小姐,你和云姑娘聊得真投机。”
沈青霓:“她性子不错,还算合得来。”
如月处理租客事宜,了解多一点,“她一人经营着小摊,还能供弟弟读书,能力也不错。”
沈青霓:“她家就她和弟弟两人?”
如月:“是啊,是何因由没听说过,但她家确实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听人说有个舅舅,舅舅一家对他们还算照顾。”
沈青霓颔首,别人的家事,没再多问。
如星感慨,“她好厉害啊——!”
最后一个音,蓦地转调化作尖叫。
如月跨步挡在沈青霓身前,皱眉瞪着眼前突然窜出来拦路的三个健壮男人,怒斥:“你们什么人!”
如星也张开手拦在沈青霓身前。
突然冒出来拦路,不安好心。
其中一男人道:“沈小姐,我家老爷想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家老爷,是谁?”沈青霓还算镇定,心里盘算自己可得罪了什么人。
男人道:“去了便知。”
老爷吩咐,务必将沈姑娘带去见他,但沈姑娘对他有误解,沈姑娘不定会答应见他,自己只能使些手段,刘天知道,自己若能帮老爷解决这桩事,奖赏必定不会少。
沈青霓蹙眉,“不去又如何?!”
刘天对另外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上前,刘天道:“沈姑娘,得罪了。”
沈青霓心念急转,将如星如月拨到自己身后,站到前面,厉声道:“我大伯是文轩郡郡守,沈敬文,我是他侄女,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刘天顿了下,那两人也停住了步伐,看向他。
沈敬文在文轩郡任职十年,文轩郡人人皆知他的大名,他家中有几口人,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却不是人人都知的。
沈青霓趁他们犹豫,手在身后打了手势,指向两旁租户大门。
如月捏她手做为回应,表示自己明白。
刘天嗤笑:“你大伯是沈敬文,我爹还是宣州刺史呢。”
见势不对,沈青霓三人扭头就跑,大声喊救命,如月记得租户名字,王大婶林大娘周大伯的叫,文筑坊收租事宜是如月负责,租户认识她,自然也记得她声音。
果不其然,有租户听见声音开门查看,瞧见如月求救,三个女子被高大男人凶恶的追着,赶紧拎起扫把、铲子、火钳出来,拦人的拦人,救人的救人,乱做一团。
这里动静大,周边租客基本都被惊动,推门出来。
楚奚元亦不例外。
刘天趁乱突破重围抓住沈青霓手腕,“沈姑娘,我们不想伤你,只想你同我们走一趟。”
他手劲大,这么抓着,沈青霓手腕似要断了,疼痛至极,脸色顿时就白了,痛呼出声:“放手!”
“沈姑娘……”
人多,楚奚元站在外围,他身量高,能看清沈青霓情况。
沈青霓眉头蹙着,显然疼极了。
楚奚元脚尖挑起一块碎石子,踢了出去,石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咻的穿过人群,射向刘天腿弯。
“叫你放手,你耳朵聋了听不见?!”云浅的呵斥声从旁传来,一拳砸向男人抓住沈青霓的手的小臂。
刘天见来人是娇小的女子,并不放在心上,欲将她推开,不料腿弯猛的一痛,险些直接跪地,刘天忘记手上动作,让那女子砸了个正着,那一拳砸下来刺痛难忍,刘天痛骂一声松开手,踉跄后退。
云浅趁机拉着沈青霓躲后面去。
火光照耀,沈青霓看见男人小臂扎着几根绣花针,针鼻子映着火光闪烁。
沈青霓:“!!!”
云浅担忧问:“你没事儿吧?”
沈青霓揉了揉手腕,“没事儿,谢谢你。”
刘天拔掉绣花针,小臂上星星点点血迹,环顾指着云浅鼻子叫骂,大步向前,还想打人。
如月:“小姐!”
租户赶紧拦住刘天,邻里邻居的,好些个大娘婶子认识云浅,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指着男人骂,火钳铁铲子直往他身上招呼。
如星红着眼眶,心疼的看着沈青霓手腕,小姐娇生惯养,磕着碰着都没有,哪受过这种疼。
如月拜托一名年轻租客,去沈府传信,将此事原本告知沈郡守及其夫人。
沈青霓本想阻止,别这么晚了还去打扰大伯大伯母,转念一想,现在不说,明日知道了,或许更生气她瞒着,不允许她独居了。
谢过帮忙的租户,道打扰他们了,又请人去报官,除了押着刘天三人的租客,让他们回去歇息,改日定当重谢。
“沈姑娘!沈姑娘!都是误会!”
何大掌柜喘着粗气跑来,“沈姑娘……”
沈青霓猜就是他,目光扫过他身后衣裳和被抓三人一样的家丁,静静看着何大掌柜,一言不发。
何大掌柜解释:“沈姑娘,您见过内子后,我再递拜帖,您不愿见我,沈大人那儿发话,以您的意思为准,听闻您今日回城,我别无他法,才想了这么个堵人的下策,惊吓到您,还请您谅解。”
沈青霓:“……”
是堵人吗?分明是绑人!绑架!
“堵人?”沈青霓指向刘天,“他绑人在先,文筑坊的租户都是证人,我已报官,我们在公堂上解决。”
绑人……何大掌柜脸色一变,猛地瞪向男人。
刘天没想到沈青霓真是沈郡守侄女,老爷只吩咐带人去见他,莫伤了对方,他还以为沈青霓是老爷新看上的小姑娘,想纳入房中……刘天惨白着脸,“老爷,您、您不是说无论用什么方法,定要请沈姑娘去见您吗……”
何大掌柜身形晃动,指着刘天说不出话来。
他得了沈青霓进城后往文筑坊去的消息后,便派人分别守在正街和后街的路口。
沈青霓要回临江庭院,必定经过这两处,后街是近路,沈青霓等人大概率走那边,何大掌柜特意带人去那边等着,正街交给办事向来信得过的刘天,怎想他将事办成这样。
何大掌柜气血上脸,气得胸口疼。
何大掌柜:“沈姑娘,您大人……”
云浅捧着沈青霓手腕,“啊,你手腕肿了,去我家擦点药酒吧。”
何大掌柜后头的话卡在喉咙口。
沈青霓瞥他一眼,同云浅道:“好,多谢。”
沈青霓跟着云浅走,如星赶紧跟上,如月留下处理一切事宜。
何大掌柜想追上,如月错身挡在他前面,“何掌柜留步,且先在这儿等沈郡守沈夫人前来。”
转角处,沈青霓又看见了那书生,不久前的尴尬场面还历历在目,沈青霓同他微微颔首,错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给你们表演个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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