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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衔月强撑着,胳膊酸痛到已经有些力竭,不得不大脑飞速转动寻找生路。
她攥着手机,双眼紧盯着怪物的动作,紧张到肾上腺素飙升造成整个人都有种轻飘飘的眩晕感,因此也没注意到手机突然被黑气缠绕从周身极淡的溢出。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折这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又在她苍白的腕间柔软地缠绕而过。
那是一股纯黑的烟雾,扩散地速度又快面积又大,一股股从听筒里钻出,像冷血无情的爬行动物一样残忍迅速地捆住离张衔月最近的怪物的脖子。
接着冰冷地收紧再收紧,直到咔擦一声两者彻底分离,让张衔月得以迅速抓住时机踹开怪物,回到自己的身体。
接着她坐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切身认识到了烟雾这种存在的强大碾压,对怪物来说简直是单方面的虐杀。
而刚刚由黑气凝结出的高大男人就这么被溅了一身的血,所幸他今天的衬衫是黑色,除了有一些顺着线条优美的惨白下颌脖颈往下滑,其余的就算溅在衬衫西裤上也看不太出来。
“别……怕。”嘶哑地艰难发出音节,男人的面孔被烟雾笼罩看不清分辨不出表情,他不敢去碰床上的张衔月,只是分出小小的一撮黑雾把她笼罩在其中,保护在安全的角落。
张衔月呆在黑雾保护中,也像是与血腥的现实完全割离,肢体碎肉飞溅,她只能看到一个宽肩窄腰的高挑背影。
男人有清高孤傲的资本在,黑雾触手一样伸出缠在了源源不断的怪物身上,接着就像撵肉泥一样,高高俯瞰着血肉横飞的景象。
张衔月皱起眉,黑雾却像是有自己的思想,悄悄地移动又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个小触手盖住她的眼睛,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触手尖尖在她侧脸安抚地蹭了蹭。
接着掌心一片凉意拂过,张衔月感到掌心也像是挤进了一片云朵,她下意识捏了捏,这是她的习惯,紧张时就会捏东西发泄多余的压力。
她意识到,这个人或许认识她。
“你越界了。”那声音有些不悦的开口,很明显是对男人来的。
男人像是丧失了发声的能力,一开始说出那句别怕就没了音,而他的确也不用说话,凌厉的黑雾已经攻击了过去,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
那声音怒极反笑,“不走也可以,我可以把你杀死再丢出去,你真的比那个残废还要碍眼。”
两个鬼打起来,周围的怪物都是炮灰,被直接碾碎在地上。
黑雾遮盖的并不严实,但张衔月也的确并不想去关注这些,她垂着眼,还可以看到自己床下的鞋,一点一点顺着捋一直以来发生的事。
忽然,她的目光被鞋子旁边被掀开的半块木板地面吸引了注意力,“松开。”
张衔月拍了拍眼前的黑雾。
黑雾听话的在她眼前恋恋不舍地散开,她跳下床,来到露出泥土地面的断面前,伸手使劲按了按,果然底下是硬邦邦的。
张衔月用手扫开上方的土,果不其然看到下方的暗红色结块,却不是蚯蚓,而是下笔像蚯蚓的符篆。
她忽然想起这种符篆在那个满是爬山虎的小洋楼上也画的哪都是,她对符咒研究不多,目前还没想到其中必然的联系。
就在她思考的区间,那边的战斗结束了,像是那个不认识的鬼忽然因为孤儿院出了什么事不得不离开了,两只鬼只能暂时歇战。
高大的男人慢慢走过来,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张衔月敏锐的感受到了他的不高兴,她正奇怪自己哪里惹到他的禁忌,再一转眼整个人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半跪,苍白优美的脖颈映入她视野中。
细密的缝合线,比上次的针脚好上不少,她还是认出这个就是上次在444门前见到的那位。
“怎么了?”张衔月知道对方奇奇怪怪的,好像还是挺自卑的一只鬼,她想了想,试探着摸了摸他缝合好的头颅,“缝的挺好的,很漂亮。”
高大的男人在她手下僵住了,像是因为好久好久没有收到礼物的大狗勾,被香喷喷的肉骨头怼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良久,他半抬起头,冰凉紧致的侧脸在她掌心轻轻磨蹭了下。
“还挺可爱。”张衔月正有些好笑,想摸一摸男人低垂的短发,却被人整个抱了起来。
男人比她高上一些,得有一米九左右,她有些惊吓地抓住对方,就感到掌下的肌肉慢慢的变得僵硬。
张衔月不再乱动,害怕对方会突然发难做一些什么,却见对方只是把她抱上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小块手帕,给她擦了擦蹭上灰的脚底板,然后再给她把鞋穿上。
真是奇奇怪怪的,要给她穿鞋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张衔月又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嗓子方面有些问题,不能和人类一样自如的讲话。
因为男人半跪在地,她这次总算如愿摸到了他冰凉的短发,“谢谢你呀,你是程郊吗?”
男性角色好像也就这几个。
对方不说话。
“那你是白术?”张衔月想了想,又问道。
对方还是不说话。
张衔月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这个小哑巴了,“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想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这样的符咒,如果只有特定的几个房间,应该会和能不能走出孤儿院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见男人点了点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牵着对方的手走了出去,回过神她赶忙松开,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抓陈青青抓习惯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她,然后小心翼翼伸出手,攀住她小巧的指尖。
“那就走吧。”张衔月没多说什么,他爱牵就让他牵好了,又不会掉两块肉。
……
找到陈青青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对方像是看不到张衔月身边的男人,看到她就扑过来哇哇大哭,“我看你那么久还没回来还以为你被抓走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
张衔月空出来一只手拍拍她,等安抚好陈青青的情绪,她这才来到食堂的角落,找出交界处翘起的地方把木板一把掀开。
用脚踢开上边的一层泥土。
下边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