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修同时拿出自己的法器,相互配合着向司吉月攻过来,一开始帮她说话的少年见情形不妙,也欲拔剑帮司吉月一把。
司吉月娇小的身体灵活地穿梭在刀光剑影中,在他们三人逐渐慌乱的攻击下用剑扯下了他们三个腰间的通行证。
她向后翻了几个跟头,停在飞舟上的栏杆边,做出要把他们三个的通行证扔下去的动作。
“你……!!”三名男修立马慌张停住——要是没了通行证,他们就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进入仙域了。
司吉月看了看三块灵石,上面分别刻着“捌”“玖”“拾”三个字,怪不得有胆子在舟上肆意妄为,这三人的排名在所有人中算是比较靠前,而且关系看上去不错,团伙作案,自然有底气。
不过放在司吉月面前就不够看了,她猛地把三块灵石抛向天空,三个修士连忙用力蹬地向空中一跃,试图接下自己的通行证。
司吉月趁着这个空隙,再次挥剑指向三人。她口中低低念决,身体周围的灵气全向示君上面灌去。
剑光未到,三人就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凉意。司吉月手上快速掐决,属于金系的灵气就飞快敛聚起来,她身法利落地挥剑,剑气中似有风雪之势,磅礴锋利犹如腊冬寒雪。
那名拔出剑的少年甚至来不及插手,三名男修就败于司吉月剑下。
司吉月把他们的法器踢远,看着三个人倒伏在船板上,她指尖吊儿郎当地转着自己的通行证,一个修士费力抬头,看见她手上那块灵石上赫然刻着一个“贰”字。
他骇然地瞪大眼睛——这个月族就是试炼中排名第二的那个修士!
司吉月抬了抬单薄的下巴,嚣张道:“刚刚不是说修仙界弱肉强食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的剑意虽然来得凶猛,但是却留了一手,三名男修伤势不重,也并未流血,恰如冬雪冰凉下藏着的那份和煦。
“捌”“玖”“拾”面如土色,畏惧地低下了头,在修仙界,境界修为差之分毫,表现在实力上就是千里之差。
司吉月脾气骄纵,看着他们这副表面忍气吞声,暗地里不停交换眼神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的顺服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她冷哼一声,看看辟谷丹,也来了火气,本欲再次拔剑,犹豫了下,把示君别回腰间,抢过一旁少年的剑。
“砰砰砰”三声,司吉月用剑柄把“捌”“玖”“拾”的门牙挨个敲了下来。
“牙安回去之前,就好好想想‘谨言慎行’这几个字怎么写吧!”她用剑抵着中间一名修士的喉咙,“还有,把你们的乾坤袋交出来。”
搜刮了三人身上所有财产以后,司吉月满意地颠了颠手里的三个袋子,对三个人说:“你们的好意我就收下了,友好切磋,你们也是自愿的对不对?”
三个修士一边捂嘴流泪,一边躲开她的视线,疯狂点头。
司吉月于是把剑扔回一旁的青年怀里,见他七手八脚地接住剑,想了下,伸出葱白的手指一指,说:“你,在下去之前,来给当我随从。”
她说完,也没给那个青年拒绝的机会,又从桌子上揣了一颗辟谷丹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青年在后面追上她的脚步,挠挠头边走边说:“姑娘姑娘,忘了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曾天,是图南洲的修士,我的排名是第六,家住……”
司吉月脚步没停,侧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眼神明亮、看着瘦,但其实名次比“捌”“玖”“拾”三人还靠前一些,笑容略带羞涩而清朗。在他的絮絮叨叨声中,司吉月不死心地又尝了一口辟谷丹,然后巴掌大的脸蛋皱起来——还是很难吃!
她垮着一张闷闷不乐的小脸,颠了颠刚刚抢来的乾坤袋,从里面挑了两个稍微轻点的扔给曾天,然后把最沉的那个留给了自己。
曾天手忙脚乱地接住两袋子灵石,愣了愣,然后语无伦次地拒绝:“姑娘,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灵石。”
一块品质尚可的灵石在四大陆可以换十块同质量的黄金,曾天拿着这么多灵石,有种穷人乍富的不真实感。
司吉月横了他一眼,“啰嗦死了,刚刚的话是骗他们的,这是封口费……拿了赶紧走!”
她皱着鼻子赶人,不过身高配上那副孩子气的脸蛋,确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还有,要是他们找你麻烦,你就再来找我。”她扔下一句话就御剑飞走了。
曾天看着她娇小的身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前方,愣愣地想,这位姑娘还真是别扭啊——明明这么细心地考虑了自己的处境,却一句谢都不想听,曾天忽然一拍脑袋,忘了问问这位姑娘姓甚名何了!
……罢了,他看向手中的两袋灵石,白发红痣的人应该很好找,到时候去了仙域再感谢也不迟,说不定还能是同门。
司吉月御剑绕着整个飞舟溜达了两圈以后,就提剑回了自己房间,继续打坐修炼去了。
日下西山,原本停留在中转站的飞舟很快就动了起来,它每边各六十支大桨咔地一声,开始划动,同时金属材质的螺旋桨也转起来。负责驾驶这艘飞舟的是一名表情严肃庄严的中年修士,他旁边有一名小男孩负责打鼓,那个孩子身上没有灵力波动,目前还是一个凡人——他是在仙域里出生的孩子,父母都是修士,不出意外的话,他成年以后也会顺利筑基。
鼓声响了整整十下,依靠灵力运转的飞舟在鼓声中划开气浪,宛如海鸥展翅欲要飞翔于天际中央。
飞舟被解缆,两条小舟分别在斜前方牵引着它离开船坞,就在这时,一名成年男子突然闯了上来,他金冠束发,一拢绛红劲装带着点染血的意味,腰佩黑金长刀,立体的五官上写满了桀骜不驯的神情。
不少人眼睁睁看着他闯进飞舟,但整个舟上却没有任何一个舟员主动过去跟他要路票。那人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对于舟上众人的举动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他看见周围修士躲闪和厌恶的目光以后,反而咧嘴笑起来。
就算不看他那身标志性的着装,周围的修士也能从他腰间配的长刀上判断出这个男人的身份——青云派监察门的李星火。
剑修常有,但是用刀代替剑的还真是少见,大多数剑修的剑都是不见血的,修仙界平静太久了,现在的求道者修剑,更多的是修一个“宁在直中取,不向曲里求”的意念。而刀不一样,刀生来就是要见血的。
青云派的李星火称得上是少年天才,盛名在外,但是这个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传言李星火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殒命于他那把黑金长刀的修士数不胜数。
李星火示意舟长不用管自己,稍一用力踩地,接着就跃上三四层高的舟上楼阁,他随便挑了个空房间走进去,巧的是不偏不倚选在了司吉月隔壁。
李星火推开窗户时正好对上司吉月疑惑的视线,他眯了下眼,冲眼前的小孩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不过令李星火惊讶的是,这个小孩居然没被吓得啪地关上窗户,反而大大咧咧地招呼回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都在等对方说话。
“今年的新人?”李星火瞧着司吉月,看她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摸摸下巴问。
“是。”司吉月认真感受了下他身上的修为等级,确定他修为在自己之上以后慢慢把头缩了回去,好像打不过,不确定,再看看。
李星火哼笑了一下,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实司吉月只是真的不认识他而已,要是一年前没出退婚的事,以裴家的情报网,肯定会有人给她详细介绍仙域流传在四大陆的各种小道消息,可是自从跟裴倨的婚约结束以后,司吉月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过了。
李星火瞧着这小孩慢吞吞缩回去,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沈灼洲说了让自己替他收个徒弟回去,但是李星火早就留意到她腰间通行证上的“贰”字,在李星火看来,能收第一的话,何必选择第二呢?
两人第一次见面,算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他们所乘的这艘飞舟建造精良,已经在沧溟界往返过几十载了,它载重量极大、体积也有凡间一座皇宫大小,可是被空中的气浪一推一送,依旧稍微颤晃。
司吉月刚缩回去的脑袋又好奇地伸出来,因为飞舟要上路了。
司吉月扭头清点了下她随身带着的东西:一把低调至极、没什么特别之处的长剑,是从六岁那年就陪着她的;两个乾坤袋,用来装那可怜的十块灵石(刚刚抢的不算);一枚戒指,看上去是块普通石头,不知道有什么用,是裴倨那个王八蛋给的。
这三样东西,以及她的生命,是碎叶城给予司吉月的一切,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就要离开这片……故土了。
回头再望一眼之后,司吉月已经看不见任何街道和熟悉的景色。
那天晚上,她躺在客屋中柔软干燥的绒被上,从那间小小的窗户中仰望飞舟上方的夏夜星空,因为和天空挨得太近,几乎有种并肩星辰的错觉。司吉月时醒时睡,偶尔伸出手掌,看看自己手上那个石头戒指。
黎明时分,太阳渐渐露头,飞舟轻缓地划破云层。日出染红了后方若隐若现的碎叶城影子,舟上的人升起主帆,让飞舟经过东大陆,向整个沧溟界最中心的一座岛——仙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