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向朋义三人醒过来逃跑,陆舒阳留在原地看着,丁盼秋跑去警局找人。
丁盼秋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包括书店老板透露她黑市的事情,以及她动了心思去黑市买书。好在她什么也没来得及买,甚至还反过来遇到这种倒霉事,警察们仅仅是口头上批评了她,然后跟着丁盼秋去抓向朋义三人。
看到陆舒阳和倒在地上的三人,为首的警察还很是吃了一惊,冲陆舒阳比拇指道:“小姑娘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还挺能打啊。”
陆舒阳还没有说话,丁盼秋倒挺骄傲:“那是,我当时快吓坏了,一回头就看见佩芸唰唰唰把他们打趴下,可厉害了!”
警察们也乐了:“哟,这么厉害?”
陆舒阳捏捏眉心,头一回发现丁盼秋这么心大。她拎着丁盼秋的领子:“见笑。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我们都在向家村,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去向家村找我们。”
“……”
向朋义进警局的消息,用不了一天就在向家村里传得到处都是,就连隔壁的村子都略有耳闻。向大伯母回娘家时,还听家里人问她:“向家那个朋义啊,真进局子了?”
向大伯母的笑容一僵。进局子?她再怎么讨厌向朋义一家子,也不想听到向朋义进局子的消息啊!这可是会连累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的!
向大伯母顾不得再说些什么,匆匆忙忙赶回向家。
还没进门,向大伯母就听见向父的吼声:“你养的好儿子!去镇上一趟,还把自己送进局子里了!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向母早就被向朋义被抓的消息冲得六神无主,哪怕被向父这么吼,也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说不出什么话来。
向大伯母腿一软,靠在门框上,眼睛发直。他们家算是完蛋了,这要被村子里的人说道多久啊!她忽然生出无限的懊悔。早知道,早知道在向朋义那混账东西起歪心思的时候,她真应该提醒提醒人家姑娘啊!
向家死气沉沉,知青点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丁盼秋眉飞色舞地跟众人描述当时的场景。她说得绘声绘色,女知青们的目光不住地往陆舒阳身上飘。陆舒阳头也不抬:“书都看完了?”
所有的视线“唰”地都消失不见。
陆舒阳拿笔敲敲丁盼秋的脑袋:“好好准备考试。”
丁盼秋嘿嘿一笑,嘟囔道:“就是看书看累了,所以聊聊天放松一下呗。”
“就是说啊,佩芸,你也别太严厉嘛。”
“说起来,站在佩芸跟前,我真的以为碰见老师了。”
“哈哈哈哈原来大家都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管晓慧若有所思:“主要是因为佩芸这阵子一直在教咱们吧?就跟知青点的老师们似的。就连隔壁男知青都要找佩芸问问题。”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是隔壁的杜景辉:“那个,佩芸在不在啊?”
有姑娘嚷嚷着开玩笑道:“不在不在,我们问佩芸问题都问不完呢,没你们的份儿!”
杜景辉也不恼,看向陆舒阳,说:“佩芸,大队长找你。对了,还有丁盼秋。”
大队长来找陆舒阳和丁盼秋,自然是为了向朋义。自家生产队里出了这么个犯罪分子,大队长的脸色称不上多好看。
大队长边上还站着位年纪不轻的老警察,他没有寒暄客套,一上来就问陆舒阳:“听向大队长说,之前向朋义就对你企图下药过?”
“什么?”丁盼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乍然听到,立即扭头问陆舒阳:“佩芸,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没事。”陆舒阳安慰她:“已经过去了,而且他也没得逞。我不是说了吗?我把他踹进池塘里去了。”
说完,陆舒阳回答老警察的问题:“是的,就在前些天。我那里还有当时他下了药的搪瓷杯。”
老警察忍不住训斥道:“胡闹!前些天的事,为什么不报警?到这会儿,证据估计都没了。何况,那种畜生想对你下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该为你的父母想想,要是他们的女儿在外面出了事,你让他们怎么办?”
大队长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皱成一张苦瓜脸,生怕陆舒阳把他供出来。出乎意料的是,陆舒阳没有,她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们以前谈过一场,当时虽然比较恼火,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重新做人机会。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陆舒阳的认错态度很好,老警察也就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转而继续道:“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想请你们再重新好好回想那天见到向朋义和申哥的对话。”
他怕两个姑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又说:“那个申哥,是局子里挂着照片的,干的违法的事情一大堆,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丁盼秋仔仔细细地想了好久,陡然想起来:“对了!那个申哥说过,说过什么他跟向朋义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老警察精神一振:“就在向家村?那范围能缩小好多。谢了,姑娘!”
老警察风风火火地走出去,准备搜查。大队长却眼前一黑,这、这叫什么事啊!他们村子里出一个向朋义还不够,竟然冒出来一个在警局挂名的“申哥”?!
丁盼秋瞅着大队长,小声跟陆舒阳说:“佩芸,你看大队长这副表情,就跟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似的。”
陆舒阳扫了一眼,发现丁盼秋的描述非常准确。她扬了扬唇,没有再刺激大队长脆弱的心,礼貌地温和询问:“大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大队长欲言又止,说到底,这事是他们村子里自己人惹出来的麻烦,他又怪不到两个姑娘头上去。最终大队长叹了口气,说:“对不住啊,小祝,小丁,是我没管好村子里头的人。”早知道,还不如让小祝直接报警呢。
陆舒阳摇摇头:“不关大队长的事。”
大队长又不是向朋义的爸妈,还能二十四小时看着他,哪里能预料到这么多事呢?
大队长没再说什么,苦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耽误你们学习了。你们俩赶紧回去吧。我也走了,出了这么两个家伙,还得去开会。”
之后陆舒阳再听到向朋义的下场,是在丁盼秋嘴里。丁盼秋对这件事格外关注,一听到消息就跑来告诉她,那个申哥家被找到了,证据齐全,和他的手下柱子一起被判死刑。向朋义稍微好一点,被判了十五年。向大伯母死活拉着向大伯分了家,向家乱成一锅粥。
丁盼秋还有点不太满意,哼哼道:“竟然才十五年,要我看,他就该跟那另外两个人一样,判死刑才对。”
陆舒阳不以为意:“十五年能改变的事情很多。别想了,”她点了点丁盼秋面前的题目:“把这道题做出来吧。”
丁盼秋拖长声音:“知道了——祝老师——”
管晓慧坐过来,凑热闹般笑道:“祝老师,来教教我这道题?我也有不会的,你不能偏心只教盼秋啊。”
“还有我!还有我!”
知青宿舍里一片笑声。
“……”
一场秋雨一场寒,那场大暴雨过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次小雨,秋老虎也早已不见踪影。天气慢慢凉快下来,早晚如果出去,不多穿点,都要打个哆嗦。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陆舒阳。她清晨照旧绕着向家村跑步。
系统有些好奇:【不是已经解决了向朋义和他的同伙吗?宿主为什么还要锻炼?】
【同伙?】陆舒阳留意到系统的用词。
系统说:【那个申哥,前期卖给向朋义药物,后期帮向朋义处理掉怀疑他大学生身份的人。等向朋义事业有成后,就反过来帮申哥洗白了。从血缘关系来算,他们还是堂叔侄。】
陆舒阳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向朋义能借着祝佩芸的成绩做到那种地步,原来是后头还有人给他收拾。
她又回答系统:【我锻炼不是为了解决向朋义他们。你没有注意到吗?】
系统:【注意到什么?】
【祝佩芸的父亲是军人。】陆舒阳说:【她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系统大为惊奇,连忙翻了翻剧情资料,果然在短短几行剧情背景中找到了有关祝父的部分。祝父确实是一名军人,按理说这样的家境应该还算不错,奈何祝父有个不成器的弟弟,总要祝父拉扯。
可惜在原本的剧情资料中,祝佩芸嫁给向朋义后没多久,祝父在战场上丧命。祝母疲于应付上门闹腾的小叔子,一时无暇顾及女儿,也因此不知道祝佩芸考取了好成绩,只以为是怀孕使祝佩芸状态欠佳,没能成功考上大学。她写信安慰女儿,却没想到再次接到女儿的回信时,是女儿的死讯。丧夫丧女的悲痛堆积在一起,祝母在不久之后选择了自杀。
【但宿主是怎么确知祝佩芸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陆舒阳微哂:【看来,我看书的时候,你都在挂机?】
系统:【……】
明明这不是它的职责,系统却无端感到一种心虚。
陆舒阳也只是随口跟系统开个玩笑,继续说道:【祝佩芸的每一本书扉页上都写着一句诗。】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注1]
而恰好,比起握笔,她的手更习惯执剑。
作者有话要说:[注1]:“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李白《塞下曲六首·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