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没有?”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明明还是那个人,语调却毫无波澜起伏,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向朋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池塘里。所幸陆舒阳扔的是近岸,水不深,他三两下就爬上岸。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向朋义恼怒道:“佩芸,你要做什么?咳咳咳……”话落,因为呛水,他还咳嗽了几声。
“向朋义,刚刚那杯麦乳精里的猫腻,你自己喝过,比我更清楚。”
向朋义顿时慌了神,来不及去想陆舒阳怎么会知道内情,满心想着先糊弄过去:“佩芸,我——”
陆舒阳径直打断他:“你不用说话。我不喜欢有人聒噪,也没兴趣听你的狡辩。之前你帮祝佩芸做农活,祝佩芸也回赠给你不少东西,再加上你这杯掺了料的麦乳精,算作两清。”
不得不说,祝佩芸回赠时的确怀揣着几分少女情怀,但同时也是不好意思平白受向朋义的恩惠。
只可惜,这回礼,不仅没有让向朋义满足,反而更盯上祝佩芸手里的各种好东西。
系统提醒道:【宿主,你现在就是祝佩芸。】
陆舒阳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准备参加高考回去,看来你和我的理念不合,我们分手吧。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不然,我能把你扔下水一次,就能扔下第二次、第三次。到那时候,我可不敢保证扔的还是近岸。”
向朋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祝佩芸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因为受到的冲击太过,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陆舒阳用的自称不是“我”,而是“祝佩芸”。
转念想到祝佩芸能带给他的,向朋义按捺住火气,好声好气地哄道:“佩芸,你听我说一句好吗?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想参加高考,村子里留不住人,这不怪你。我也不拦你。我只想让你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开心点,不要让我们留下什么遗憾。”
“向朋义,如果你没有听懂我前面说的话,或许后面的话你能听得更明白。”
陆舒阳顿了顿,朝向朋义晃了晃搪瓷杯:“你再来找我,我就报警说你企图迷昏我,侮辱妇女,犯了流氓罪。杯子里还有残渣,完全能够当做证据。”
向朋义的冷汗“唰”地掉下来。他没有迟疑,猛地扑过去,想要抢夺陆舒阳手里的搪瓷杯。
见向朋义不见棺材不掉泪,陆舒阳也不觉得失望。她按了按指关节。
一拳重重地打在向朋义的腹部,尖锐的疼痛迅速扩散,好像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翻滚。向朋义的话被迫戛然而止。紧随着而来的,是一道惨叫:
“啊——!”
这声音太过凄厉,惊飞了小树林枝头的鸟儿,一片翅膀拍打声也掩盖不住拳拳到肉的实感。向朋义一开始还有心咒骂陆舒阳,几拳下去,向朋义就学乖了,鬼哭狼嚎地连声求饶。陆舒阳抬脚,直接踹在向朋义腹部。“扑通”一声,向朋义吃痛,再次落入池塘中,彻底成了落汤鸡。
陆舒阳没管向朋义怎么在水里挣扎,转身走开。
系统在功德部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动手得这么干脆利落的宿主。它期期艾艾地问道:【宿、宿主,这……这就结束了?】
【还没有。】
陆舒阳握着搪瓷杯,一路直接朝着生产队的大队长家过去。
她也没废话,上来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大队长:“向朋义企图用药把我放倒,被我识破了。”
陆舒阳越是轻描淡写,大队长越是难以置信。可他很清楚,陆舒阳没必要骗他,这可涉及祝佩芸的名声!
大队长瞧瞧陆舒阳的脸色,对方容色平淡,没有半点儿惊慌或者愤怒,他只能绞尽脑汁安抚道:“那个,小祝啊,这事儿我晓得了,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但是吧,你也不要往外说啊。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你说是不是?朋义那小子可能就是一时想岔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你看看,以前朋义给你帮忙,他也是一片诚心,对不对?”
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沾亲带故,大队长的回答完全在陆舒阳的意料之中。
陆舒阳纠正道:“我以前给他回礼过,到底送了多少东西,知青点有人清楚。有来有往,祝佩芸并不欠向朋义。”
大队长头疼不已:“那你的意思是?”
“我跟向朋义说过,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会报警。就算我本人走不出去,我也有准备别的办法。”听到“报警”,大队长的眉头狠狠地跳动两下,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描补,就听陆舒阳话锋一转:“但毕竟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我来提前跟大队长你说一声。我在这个村子里,没少受大家的帮忙,不用闹得那么僵。”
“对对对,小祝啊,你能想明白,那真是太好了。”话说到这份上,大队长也咂摸出陆舒阳的意思,他保证道:“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朋义家一趟。”
“那就麻烦大队长了。”大队长主动提供便利,陆舒阳也不吝啬于反过来回报他。她说:“过两天要下暴雨,稻谷最好趁这两天功夫收割完。”
大队长下意识瞅向外边已经黑下来的天,犹疑不定:“小祝啊,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时空管理局的资料提过一嘴。放在剧情故事里,这暴雨是拿来烘托祝佩芸内心的绝望,放在陆舒阳这里,只有一个作用,影响稻谷的收割。
不过话不能这么跟大队长说,陆舒阳无所谓道:“如果出错,也只是忙这两天。如果没错,挽救的产量不知一点半点。”
大队长得承认,陆舒阳这话没毛病。村里人苦惯了,让他们加紧收割完稻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要是不抓紧时间,暴雨一来,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权衡过后,大队长痛快应道:“行,小祝,我信你一回。朋义那边,我好好说道说道他,以后肯定不会让他去找你麻烦。”
把陆舒阳送出门,大队长转头就去向朋义家。
与此同时,向朋义一身湿漉漉地回到家里。夜晚的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他还不敢走大路,生怕被村里人看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朋义?!你这是咋了?”
向家人知道向朋义今晚约了祝佩芸见面,怎么也没想到,向朋义回来会是这副狼狈模样。
向朋义骂骂咧咧:“还不是祝佩芸?”因为太过用力,扯到肚子,向朋义捂着腹部,痛得龇牙咧嘴:“不晓得她发什么疯,把我踹下了池塘。”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原本想给祝佩芸下药,这件事哪怕是告诉向家人也臊得慌。要是成功了也就罢,还能跟向母通个气,让她担责,可这失败了就丢脸死了。
“她敢!”向母勃然大怒。
向大伯母嗤笑:“哟,我还以为人家祝佩芸对你死心塌地呢。搞了半天,也就这样啊?”
向母不乐意地瞪她:“嫂子,你哪边的?”
向朋义打了个喷嚏,中断了向母和向大伯母的拌嘴。向母心疼儿子,忙不迭生火,准备给向朋义烧点水洗个热水澡。向大伯母嘀咕了句“浪费柴火”,向母毫不客气地反驳:“不烧水,难不成你还想让朋义冻着?”她瞟过向大伯母旁边的侄女儿:“咱们老向家可就朋义这么一根独苗苗!”
向老头就向大伯和向父两个儿子,向父好歹还有向朋义这么个儿子,向大伯却只有个女儿。向母这话,可谓是往她心头捅刀子。
向大伯母顿时拉长脸,向大伯拽了拽她:“你少说两句。”拉着向大伯母和自家女儿回屋。
好不容易等水烧开了,向朋义去冲澡,向母越想越气,跟向父抱怨道:“祝佩芸怎么回事?这还没嫁进来呢,就敢踹朋义,以后还得了?我就说不要那什么知青,你还偏不信。”
向父不耐烦道:“朋义喜欢,能有什么法子?何况,那祝佩芸手里的好东西不少,你不也挺喜欢她之前送的雪花膏?”
“好东西多有什么用?”向母愤愤不平:“一听说能回城,就巴巴地参加高考,一点儿也不安分。要是真让朋义娶了回来,还不得供个祖宗在家里?”
说着,向母越想越气,一拍桌子:“不行,不能这么算了!我得去找祝佩芸算账!”
她刚匆匆出门,向父就听到家门被敲响。向父起身去开门,还以为是向母:“忘了带什么?”
“——大队长?您怎么来了?”
“……”
陆舒阳踏着月色回到知青点。大部分人还没睡,正在挑灯夜读。那副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精气神。
丁盼秋担心了一晚上,总算等到陆舒阳露面。她立即凑过来,小声地问陆舒阳:“佩芸,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我高考,回家。”陆舒阳淡定道。
丁盼秋有点傻眼:“没了?他同意?”如果真是这样,丁盼秋还能敬向朋义是条汉子。
“没了。他不同意也没关系,这是我的选择。”
丁盼秋盯着陆舒阳的脸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只能犹犹豫豫地说道:“佩芸,你别太伤心啊。”
“我不伤心。”陆舒阳把祝佩芸整整齐齐的复习资料抽出来,翻开第一页,回答丁盼秋:“谈恋爱不如学习。”
丁盼秋被这话逗得“扑哧”一笑:“嗯,你能想明白就好。”
陆舒阳翻过书页,突然耳朵动了动,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动静,紧跟着是一把尖锐的大嗓门:“祝佩芸!你给我出来!”
安静的知青点变得嘈杂起来,屋内其他知青齐齐看过来,就连男知青那边都有人探出头看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人称问题,这里再贴一下:
前两本快穿文中,均有读者提到,女主在小世界内向其他人提及原主时多半采用第三人称而非第一人称,看着有点别扭。举例,女主在说某人对不起原主时,不说“你对不起我”,而是“你对不起xx(原主名)”。
其实潜在含义是想把我家女儿和小世界中的原主区分开,而且我家女儿们是正常任务,并不担心被发现异常。因此,本文也不会更改这一点,请介意的读者慎入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