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幼儿园,老师把他们三个领到一个教室,向小朋友们介绍了他们的来历,就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老师话音刚落,他们三个就被小朋友们团团围住了。
杜嘉一其实不太喜欢小孩子,但架不住有个脸颊圆滚滚,扎两条小辫的小女孩太招人喜爱了,惹得她都忍不住捏了几下她的脸。
他们这次要做的是立体卡纸小汽车,流程并不复杂,但是对幼儿园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还没开始多久,小朋友们层出不穷稀奇古怪的问题就快把他们淹没了。
“姐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姐姐,你有没有看过汪汪队,你喜欢里面的谁?”
“姐姐,你年纪这么大了,有男朋友了吗?”
杜嘉一被吵得受不了了,一把拉过正弯着腰耐心回答小朋友的男生往前一推,道:“姐姐是手工白痴,但是这个大哥哥特别会做小汽车,而且比我有耐心,所以你们有问题都问他就好啦。”
男生懵逼:“啊?”
把烂摊子丢给别人,杜嘉一心安理得地跑到一边摆烂去了。
幼儿园的课桌十分矮小,她盘腿坐在地板上,支着脑袋刷手机,模样懒散。
但她悠闲的摸鱼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过了一会儿,沈熙走到她对面,学着她的模样盘腿坐下。
杜嘉一余光瞥见他,刷手机的动作就是一顿。
他又想干什么?
也许是能够感觉到她的排斥,沈熙并没有和她搭话,低头捡起桌子上散落的卡纸和工具,认真做了起来。
锋利的美工刀在硬卡纸上划开,发出类似于指甲抓挠黑板的声音。
杜嘉一望着他安静的侧脸,却是眼皮一跳,浑身都刺挠似的不对劲起来——靠,他要做手工就不能换个地方,非得跑到她眼皮子底下来?
她认定沈熙对她心怀不轨,一秒钟都坐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准备起身时,她忽然打住了——
等一下,凭什么走的人是她,而不是沈熙?
她才不要给这个小绿茶让座!
杜嘉一身体坐回去,屁股重新接触地面,双手抱胸,正脸对着沈熙,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熙听到了她的轻哼,手下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温声询问:“学姐也想用美工刀吗?”
为了防止小朋友拿到误伤自己,桌子上只提供了一把美工刀,现在这把唯一的美工刀就在沈熙手里。
杜嘉一望着他指间伸出来的透亮刀片,这幅场景仿佛与那天沈熙拿着刀片的景象重叠,她心头重重一跳,后脑像是被击中似的,眼前一阵眩晕。
她向后仰去,手扶住课桌,话音抑制不住地上扬:“你离我远点!”
她的声音太大了,吸引了小朋友们连同被包围的男生的注目,教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沈熙的手悬停在半空。
流动的空气似乎僵住了。
半晌,他轻声说:“对不起,学姐,是我理解错了,你不要生气。”
沈熙收回了手,刀片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是这样而已,杜嘉一却忽然感觉能够呼吸了,眩晕感也消失不见。
她望着沈熙,他似乎真的对吓到她感到十分愧疚,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一副知错的乖巧模样。
可杜嘉一却能从他的脸上读出趾高气扬的得意与自若来。
这个混蛋……
她放在桌面下的手暗中攥紧了。
她要教训他一顿。
*****
幼儿园的志愿活动到点结束,车子把他们放到学校门口就开走了,男生和他们道别,转身进了学校,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杜嘉一在回来的路上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别人和她道别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兴致不高的样子。沈熙怀疑是刚才自己的无心之举触碰到了她的雷区,犹豫了一下,尽管很不情愿,还是打算和她说声再见。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抓住肩膀往下扯,脖子被胳膊勒住,拽着他往远离学校的方向扯去。
如果是平时的沈熙,他会立刻反应过来并制住身后人的行为,但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他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根本发挥不出来就被死死按住,只能脚下踉跄着跟着对方走。
杜嘉一一路把人扯到一条阴暗无人的小巷里,把他往水泥墙上重重一推。
后背隔着衣物摩擦过粗粝的墙面,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沈熙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她想干什么?!
他刚要张口说话就被打断了,杜嘉一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墙上,道:“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做那些事的原因,也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
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是杜嘉一隔着衣服掐住了他那天自己划开的伤口。虽然他割的并不深,但到底是用磨得锋利的刀片割开的,还流了很多血,要养很久才能完全愈合不留痕迹。
然而现在,杜嘉一掐住了他昨天用了一大卷纱布才勉强止住血的伤疤。她用的手劲很大,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做了甲片的长长指甲刺的很深,算不上柔软的牛仔布料磨着伤口处脆弱的血肉,更是犹如火上浇油。
没有了系统帮助屏蔽痛觉,沈熙痛得浑身发抖,唇色惨白,眼前阵阵发黑。
他快站不稳了,身后的墙面是他唯一的凭倚,他把全身的重心放在上面,拼尽最后的力气仰起脸,看着面前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的少女。
杜嘉一却毫无所觉似的,把脸凑到他耳朵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亲密的如同爱侣间的耳语,朦胧间,只听她说:“奇了怪了,原来你是知道痛的。”
凝固的伤口崩裂了,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外套袖子,又沿着那块被浸润的湿漉漉的布料,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掉到他们相抵在一起的脚边。
眼前的少女仿佛转眼间变了个人,变得陌生、强势,甚至于可怕。
沈熙怔然望着地面,神情恍惚,胸膛像鼓面一样振动起伏,喘息越来越粗重。
看着他茫然的脸,之前积郁在心的郁闷和憋屈一扫而空,找回场子的杜嘉一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笑了笑,声音甜美极了,却释放出了全然的攻击性:“下次我会把你弄得更痛,痛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跟个废物似的绝望地蜷缩成一团,崩溃流泪的力气。”
“所以,不要来惹我。”
“听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沈正常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就在崩坏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了,让我们为他祈祷(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