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可知道,当时在南诏时,我为何没有杀了司明宴吗?”
进入宫殿内,司明辰挥退了所有下人,转眸看向苏卿问道。
苏卿手支着脸,眼眸轻眨,如他所愿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知道害死我母妃的凶手是谁。”司明辰眸中闪烁着凶光,看得出来他母亲的去世对他的影响很大。
“是陛下。”
苏卿忽然说话,司明辰转过头去,“司明宴告诉你了?”
“不用他告诉我,在这赫赫皇权之下,死的何止你母妃一人。”封建社会,帝王□□,每个人都是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皇权之下,而司擎是那个掌握着最大皇权的人。
司明辰轻笑,没想到她看的还挺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愿意做这个皇后?选择我或者司明宴,你不是更有把握吗?”
即便是现在,司明辰也承认自己不是父皇的对手,哪怕是他与司明宴两个人加一起,也比不得父皇一个人心机深沉。
而父皇唯一的劣势便是年纪与身上的热毒,热毒不解他便没几年可活了,届时便是他与司明宴之间的斗争了。
“我现在也很有把握啊。”苏卿笑容舒适,“比如我说你一定赢不了,你信不信?”
司明辰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苏卿也没有兴趣去猜,偷偷跑出来费了些心神,又在马上狂奔了好一会儿,现在她想要休息,美美的睡上一觉。
“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说完不再理会司明辰的神色,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之后几日,苏卿一直都呆在宫殿内不曾出去过,伺候的宫人也都是谨言慎行,除非她问否则绝不多言。
而她也没有再见到司明辰,直到十三日之后,他这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不同于之前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显得疲惫凌乱。
“看来你是要打我这最后一张底牌了。”他一个人对上司擎和司明宴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败局定了。
司明辰紧紧握着苏卿的手臂,眼眸幽深。
他将苏卿带来这里,的确是将她当成最后一张底牌,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他不想出她这张牌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苏卿任由司明辰将她抱到马上,但前往的却是一条小路,身后跟着数百精兵,看样子真的能脱困也说不定。
司明辰一言不发,在南诏时是她先招惹上他的。
策马狂奔,苏卿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眼见她面色苍白了许多,司明辰策马速度慢了一些。
手臂紧紧勒在她腰间,也不问她是否愿意同他走,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是不愿的。
没心没肺,冷心冷情,偏偏还最爱招惹。
“殿下,前方有人。”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司明辰勒紧缰绳,马匹停了下来。
苏卿朝前看去,只见不远处司明宴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很显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放了她,我饶你一命。”
司明宴冰冷声音传过来,司明辰放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了,“你扰我一命,父皇也不会饶了我的。”
给天子和太子下毒,趁着监国期间发.动.政.变,成王败寇但他不后悔,只恨自己技不如人。
“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司明辰脑袋垂在苏卿肩头低声说道。
“你这是在和我做交易吗?”苏卿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悦耳,随即又满是遗憾道:“但是很可惜啊三殿下,当时在南诏时你是拒绝了我的交易。”
司明辰眸光微暗,心中不禁生出悔意,若那时他答应了,他们之间是否会有进一步的可能?
然往事不可追,低声轻笑。
“你要我做什么?”苏卿转眸问道。
因为骑在马上,司明辰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可却已经足够明媚动人,如同他们初次见面一般,她躲在他怀里,黑暗中只得见那双黑亮澄澈的双眸,便足以心中产生悸动。
“不要入皇族,不要重蹈我母妃的覆辙。”
他母妃与她一样,都是外族女子。
在生下他之后,未免外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司擎毅然决然的开战,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外族纳入渊朝版图。
这是一个帝王的政绩,却也是一个族的灭亡。
随后便是母妃给司擎下了毒,但到底因为心软而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她反而葬送了性命,最后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南诏现如今恰如当时的外族,苏卿很得司擎宠爱,可帝王的宠爱,又能有几分真心?
苏卿说的绝情,不在乎南诏如何,可真到了南诏有难那一日,她能束手旁观吗?届时历史重演,她如何敌得过帝王之心?
“司明辰,放了她。”
眼见司明辰不动,司明宴再次怒斥到,但因为苏卿在他手中,并没有让身后侍卫直接杀过去。
“我答应你。”
苏卿话音刚落,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司明辰好感度满了。
“好。”司明辰将苏卿放下马,目送她逐渐走向司明宴。
忽然,胸.前传来阵阵叮当声,司明辰瞥见衣襟上挂着一只银铃耳铛,恰如初见之时她落在他身上的。
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那这就是她故意留给他的,如此说来在南诏之时,她亦是如此。
他的确是她第一个想要合作的人,但是他错过了……
“卿卿。”
眼见苏卿走近了,司明宴迫不及待将她拉上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随即立即下令,伏诛司明辰与其余党。
司明辰看着冲着他来的刀剑,他才不要像他母妃一般,受尽凌.辱后被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
纵身一跃来到地上,撤下马上挂着的酒囊,通通倒在身上。
距离他近的人发现,那酒囊里根本不是酒,而是黑水。
深深看向她,将那只银铃耳铛吞入腹中。
在火折子打开的那一刹那,瞬间燃气熊熊烈火。
火势来的迅速猛烈,一时之间双方都停止了动作,司明宴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命人将火势扑灭后,只能看到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扔进水中喂鱼。”司明宴瞥了眼前面方寸大乱的众人,没了司明辰这个主心骨,他们武功再高都只是一盘散沙。
苏卿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司明辰自.焚。
剧情里他也是如此,在兵败入狱之前,用自.焚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可她现在又岂会让他这般容易的死去?
“他可有伤害到你?”回到驿馆后司明宴问道。
“没有。”苏卿眼眸轻眨,露出一抹笑容,“其实不是他将我掳去的,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司明宴缄默,他派人保护苏卿,自然知道司明辰的人从未来过。
“你可知道他最后对我说了什么?”苏卿问道。
“什么?”司明宴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要我远离皇族,我答应他了。”苏卿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她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他不好的感觉,“所以啊,我要离开了。”
离开吧,离开也好。
她不愿意他在一起,最起码也不是与父皇在一处。
司明宴知道,只要苏卿不愿意,便是帝王也无法强求她什么。
但是让司明宴没想到的是,次日他将苏卿离开之事告诉司擎时,他很是冷静,预料中的怒气并没有到来。
是因为身上热毒解了,所以性情也不似从前那般暴躁易怒了吗?
可当日午后,司擎竟然下了皇帝退位,太子登基为帝的诏书,从那之后朝臣再也没有见过他,就连太子的登基大典都没有见到人影儿。
而太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儿便是南诏来犯,这也让那些朝臣猜测司擎忽然退位,是否与南诏有关,毕竟司擎的皇后,可是南诏公主。
但随即便将这个想法否去,司擎从来不是个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人,征战四海从未怕过,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南诏了。
南诏来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刚刚登基的陛下并没有立即派将军前去应战,反而将派出使臣求和,并且直言只要对方愿意和平共处,渊朝可以尽最大可能退让。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他这都是为了你吧。”
城郊木屋外,司擎看向正在悠闲着荡秋千的苏卿说道。
“不知道。”司明宴的确说过,不会做伤害她,伤害南诏的事情,可那时他是太子,现在他是帝王,这份承诺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苏卿起身,朝着河边走去。
“你要去哪儿?”
“云游四海。”招惹美人儿。
司擎跟在她身后,苏卿脚步不停。
捡起河边的一根竹竿,扔入水中,踏步上去,顺流而下。
临走之前还不忘回眸,给对方一抹挑衅的目光。
司擎不再是帝王,远离皇宫但他依旧有着自己的权势,可面对漂流而下的苏卿,他却根本无法阻拦,只能让暗卫先在身后跟着,他再想办法追过去。
冬日的水还未结冰,但已经是冰凉彻骨的了。
司明辰只觉得从体内散发出来的一阵寒冷,他这是进入传说中的寒水地狱了吗?
“你醒了?”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司明辰刚刚睁开眼睛,只觉得光亮刺目,让他有些看不清面前之人,“你都昏迷好几日了,我还真怕你醒不过来呢。”
用力眨了几下眼眸,司明辰看清面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满脸皱纹身材瘦弱,眼眸无神的盯着某一处,好似是个盲人?
“我没死?”
他分明已经引火自.焚了?怎么会还活着?
司明辰挣扎着起身,周身传来阵阵痛意。
身上皮肤已经全部烧毁了,伸手摸了摸脸颊,全都是被火焚烧留下凹凸不平的痕迹,都已经烧了这样了,他怎么会还活着?
“年轻人不要轻易寻思,人生总还有值得做的事情。”老人摸索着,将一些衣物送到司明辰面前,“这些都是你随身带着,我也不知道对你还有没有用。”
说完也不等司明辰再说话,拄着盲杖摸索着出去,还很贴心的为他关上了房门。
衣服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可看着那一枚被火烧过的银铃耳铛,司明辰知道是苏卿救了他。
一对耳铛,他将一只吞之入腹,本是想着便是死了,也要留一些她的痕迹。
拂去银铃耳铛上面的灰烬,它竟然完好无损,可见定是用了其他工艺,这才能抵住大火焚烧。
还有那装着黑水的酒囊,苏卿在上马之后也是触碰过的,她随身带着许多药,定是因为她对黑水做了什么,才会造成他被烧死了的假象。
方才老人的话在耳边回想,的确还有好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他自.焚本就是成王败寇的下场,并非真心寻死,既然苏卿给了他一个再次活下去的机会,他又怎么轻易放弃?
在老人处将养了大半个月后,司明辰顶着已经毁了容的脸朝着南方而去,南诏主动发起进攻,他要毛遂自荐。
司明宴主动求和,南诏那边就势提起免除每年的岁供,还有要回曾经被渊朝抢去的五座城池,司明宴没有任何犹豫全都答应下来。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朝臣拼死反对,但司明宴依旧不为所动,他答应过苏卿,不会做任何伤害南诏的事情。
然而南诏却不是轻易满足的,半年之后再次发起进攻。
比起半年前的人弱马乏,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南诏军队以势不可挡之势朝着京城进攻。
这次司明宴没有继续求和,而是御驾亲征,前往与南诏的战场上。
在战场上,对方将军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容貌与苏卿有几分相似,那时她的母亲,南诏曾经的王后。
对方面容冷肃的冲锋陷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司明宴所率领的军队节节败退,但司明宴没有退,直到长木仓刺入他的胸口,身体这才缓缓倒下。
他没有伤害她的母亲,同时也在捍卫者作为帝王的领土。
如果苏卿知道司明宴的这些想法,只会吐槽他一句内心戏真多,自我感动要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