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小命,两腿一软坐到了石阶上,心道,这哪里是仙人主君啊,分明就是个不讲理的活阎罗。
就在这时,斜风蹑手蹑脚的从一旁的柱子边走了出来,关切道:“小月芽,你没事吧。”
“斜风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在这里。”月芽突然质问道。
斜风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小月芽。”
“你刚才为什么不来帮我,你知道仙人主君有多凶吗。”
“知道知道。但是,他哪是我能惹得起的啊。别说你了,就是我,就是主子的命,他要是真想要,估计主子都要洗洗干净脖子递上去。”斜风也是一脸无奈,毕竟跟在赵云寰身边多年,这两人之间从头到尾的牵绊,也都清楚,哪里敢出这个头。
“主子那么喜欢他的话,怎么还会不要他”月芽一脸的不服气,明明每次看着,都是仙人主君在讨好主子嘛。
斜风大急,想去捂他的嘴。“可不兴说这话啊小祖宗。这要是让那位听见了,你小命准难保。”
“哼!”月芽撇了撇嘴,还待再说,就听得屋里有人传唤。
斜风忙道:“主人喊我,我去看看。”
说着推门进去了。
赵云寰正在看她的手上的铜钱,她的手上还残留着萧清绝发间的香气,是金桂的味道。见斜风进来,示意她坐在旁边。
“你跟疏雨准备一下,过几天准备回京。”
斜风早有准备,连连称是,就见主子突然缓缓的道:“月芽留下。”
斜风一惊,不解道“为什么,他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他本就没有身契,送他回家去。”赵云寰淡淡道。
斜风神经大条,不能理解,再加上一向把月芽当做弟弟一般,想为他求求情,“主子,月芽犯什么错了吗”
赵云寰摩挲着那枚铜钱,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性格跳脱,不适合跟我们走。”
斜风还欲再说,被赵云寰用眼神阻止了。“你若有疑问,去问疏雨便是。”说着,继续闭上了眼睛。
斜风只得应是,给她拢了拢被角。出去了。
赵云寰手心里的铜钱慢慢捏紧了,烙的皮肉发疼。然而她知道,只怕那小祖宗如今的一颗心,更疼更难过。刚才她自然是知道是他,哪怕是伤的太重,也不至于连他的气息都分不出来。
可是……
也正因如此,他俯身过来的时候,没有忍住。一时冲动加深了那个吻。
冲动以后恢复了理智,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明明说好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眼下的状况可要怎么解释,结果,脑子一抽,就顺口喊了句月芽。无他,这么久以来,她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公的能用的上。
喊完就后悔了。他那么小心眼的一个人,这么一遭不得把自己给醋死。回去以后,只怕还不知道要怎么委屈……
唉,恼了自己也好。夺嫡之争,本就生死难料。他若愿意放下,也省的有一日自己败了,重蹈前世的覆辙。
再说斜风出了门,看到月芽还在门口等着,不由的有些愧疚。也不敢多说什么,找了个理由去找疏雨去了。
疏雨听说主子要把月芽留下的时候,却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呀,感情就我自己傻?主子不是跟小月芽处的挺好的吗?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唉!”疏雨长叹一口气,说实话,月芽天真可爱,她也很喜欢。但是,“月芽是个天真开朗的性子,他话多,又没有什么防备心。真要跟着主人去了京城,难保不被什么人哄了,说出些秘密去。你没发现,每次张姑娘过来的时候,主子都会把月芽支出去么。到了京城,主子需要联系的人脉越来越多,到时候避无可避只会徒增些麻烦……”
“原来如此,还是你想的多。”斜风听了只觉得心里有些可惜,其实她私心里觉得主子跟月芽处的还不错,与其为了国师大人掏心掏肺的没有什么结果,还不如收个月芽放在身边呢。
看来主子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了。
“而且,”疏雨微微迟疑了一下:“你不觉得,月芽最近,把太多心思放在主子身上了吗?”
这斜风倒没有发现,她神经一向比较粗。
“总之他看主子的眼神,跟看你我不同。这不是个好兆头,想来主子也察觉了,趁着没弄出什么事来,就赶紧的断了吧。”
斜风点点头。毕竟以月芽的身份,最多也就做个小侍了。但主子要是忘不了那位,那位……别说小侍,院子里有只公蚂蚁他都得伸脚碾死了。
斜风打了个哆嗦,心道,还是算了吧。
……
回京城之前,是疏雨去送月芽回的家。
“疏雨姐姐,我……我舍不得你跟主子……”月芽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毕竟在别院这么久了,跟里面的人就跟亲人一样,突然间说要离开了,心里难受也是有的。
疏雨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乖月芽,以后就跟你娘亲爹爹好好过日子,等你以后嫁人了,主子说会给你添妆。”
“主子为什么打发我回家……是不是仙人主君说我什么了。”月芽还是不能理解。
“他?你惹到他身上了?”疏雨不知内情,听他突然提起萧清绝,不由有些诧异。
“我……”月芽不好意思说他偷抹赵云寰的事,只道:“我觉得仙人主君不喜欢我。”
疏雨心道,别说是你了,但凡是个男的,哪怕跟主子对上那么一眼,他都恨不得给人家剜了眼珠子去,你在主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能喜欢你才怪。
“没有的事,快回去吧。”眼看到了月芽的家门口。疏雨也不打算进去了,省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嘱咐了月芽:“不过有一件你要记住,月芽,出了麓山别院的门,以后院里的任何事,一旦有人问起,一概不知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好。”
月芽看她神情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好。我,我知道了。”
“跟你的家人也嘱托一声。好在你在麓山别苑伺候过的事,也没有别人知道。放心。只要你们不说。不会有人打听的。”
“好,那我走了”月芽依依不舍的转了身,转过头眼泪就流出来了。他看着自家的茅草屋,回想麓山别苑的红砖绿瓦,深墙大院,心底不由地划过了一丝阴郁。
疏雨也转头回了麓山别苑,最近主子身子见好,已经能够下床了。宫里就来了信,让他们赶快收拾收拾回京城去。本来是要跟着女皇君后一起走的,奈何那时候主子身体还不能动,就迟了一步。
想起能够回京城这件事,疏雨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悲。主子从刚来麓山别苑以后,明显跟以前不同了。哪怕她没有直说,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要参与到那场腥风血雨的暗斗中去了。
离开麓山别苑以后,这种轻松的日子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了。
疏雨抬头看了看,碧空万里如洗,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也好,身为女子岂能空活一世。主子要斗,她疏雨也愿意陪主子,一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