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统领大可放心,这规矩,我还是省的的,绝不会让你为难。”
赵云寰并没有因为他话里的暗示表现出丝毫的不愉,反而十分配合的道,顿时让张纯把狂跳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我夫郎天真无邪,是个活泼的性子,待在这深宅大院里怕是会觉得闷,偶尔带他出去走走,还请张统领行个方便。”
张纯哪里敢当,自是无不应是。
“张统领不知家中还有何人。”赵云寰状似无意的提到,仿佛真的只是再跟她聊聊家长。
“属下家里有夫郎还有一女。”提到女儿,张纯的神色顿时暗淡了起来。这不孝女明知自己是守陵人之女,不能参与科举考试,不知哪里弄得旁门左道,竟是私办了一张户籍,去偷偷参加了乡试。
她若不过也就罢了,可偏偏过了,吵着嚷着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去。你说这不让去吧,私心里觉得因为自己的身份,对不起女儿。但要是去了,让人给查出来,岂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虽然女儿一再跟她强调,圣上乃明君,必会爱惜栋梁之材,就算拆穿了也不会真的治她的罪,可万一呢。
一时间愁上心头。
“哦,看张统领的年纪,你家姑娘应当与我差不多年岁才是。得闲了也可叫她过来,与我解解闷。”
张纯连连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那个讨债来得,还是别把她往贵人跟前凑碍贵人的眼了。
如此闲聊了几句,张纯便想起身告辞了。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还没等动,就听到门外有响动,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得是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看着尚不及弱冠之年。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脚下不着鞋履,一头乌黑的青丝及腰,披散在背后。眼角似有泪痕。
张纯看清了他的长相后,心中一跳,惊道,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尤为精致,就是肤色太白,白的有点显的病态,眼睛也灰蒙蒙的,没有少年人的灵动劲。张纯第二个反应就是,这莫不会是个傻子吧。
只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正座上的赵云寰,原本空白的表情慢慢显出一丝喜色来,僵着身体形同机械的往前走了两步,张开双手,口中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啊……啊……”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不要钱的往下落。
赵云寰看清他的一瞬间先是一愣,接着一阵风似的从张纯身边跑了过去。张纯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赵云寰心疼的把人抱着怀里,用身体挡住他后,不停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本来喝过药的身体就是僵直的,如今更是绷得跟石头似的硬。赵云寰知道他是醒了没见到自己害怕了,轻声细语的哄他:“乖,清绝不怕,我在”
好在这张纯不知道当朝国师的名讳,否则必会吓得半死。知道此时不合适再待,忙起身告辞。
赵云寰便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的让她走了。张纯临走的时候,总觉得那三皇女的态度待她不如之前热络了。
赵云寰轻轻给人拭了泪,见他光着脚,连忙抱起来坐到椅子上。哪怕知道他如今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忍不住冷了声道:“以后不许再自己往外跑知道么,你醒了就发出点声来给疏雨,疏雨自然会来为你寻我。”
萧清绝歪了歪头,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慢慢的瘪起了嘴,眼眶中瞬间又含了一大泡的泪。
赵云寰瞬间不敢吭声了,心道这小祖宗,哪怕变成这样,果然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
过的几日,就是寒食。
萧清绝向来是最喜欢热闹的,即使来了这里,赵云寰也不想将他日日圈在府中,索性派人跟张纯知会了一声,带着斜风疏雨二人,以及张纯派来保护的卫兵,一起出了门。
斜风疏雨是她身边的两大得力侍从,斜风武功高强,负责守门护院,而疏雨心细,一直贴身伺候。本来赵云寰是想带自己的亲卫,她是被贬来的这里,亲卫不多好在都是心腹,但怕张纯为难,还是用了他派来的人。
麓山脚下一里外就是一座繁华的小镇,名叫云归镇。萧清绝行动不便,便给他找了一辆马车,收拢了半截窗帘,让他趴在马车上往外看。
因着过节,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叫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不停的飘过来食物的香气,赵云寰特意让马车走的很慢,不一会儿就听到萧清绝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刚抬头起来想继续往窗外看的时候,又听得咕噜一声。
萧清绝慢慢拿手捂住了肚子,端端正正的坐好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
赵云寰乐不可支的看着他,吩咐疏雨下去买碗粥上来。接着将粥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喝。
萧清绝每喝一口粥,就要低头看一眼小肚子。直到把粥都喝完,一直没有响动才下放心。
又兴致勃勃的看起窗外的风景来。
看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他脑袋一磕一磕的打在窗沿上,竟是睡着了。赵云寰心中好笑,仍是揽过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萧清绝睡梦中从善如流的搂住了他的腰,以一个十分眷恋的姿势。砸吧了下嘴,继续睡了。
很快的马车就到了镇上出名的酒楼,引客居。赵云寰给人戴上帏笠从车上抱了下来,大踏步上了客房。
刚给他盖好被子,斜风过来身边轻声道:“主子,人在二楼等着了。”
“你在这看着他,若是醒了,带去二楼见我”
斜风脸上顿时写满了拒绝,摆手求饶道:“主子,你让我打打杀杀行,这活我可干不了。”
谁不知道这是主子的宝贝疙瘩,轻易得罪不得。这祖宗若是醒了看不见主子的人,也不说话,也不叫人,就死死地盯着你,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样子。主子一来,那眼泪就掉下来了,活像谁欺负了他似的,瘆的很。
她一向粗枝大叶惯了,也不会哄人,万一哪一下再做错了惹着了这祖宗,这不白白的惹祸上身么。
不成不成。
赵云寰气她无用,怒道:“换疏雨进来,你去门口守着。”
“哎!”斜风忙不迭的应了,转身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