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
楚峦青笑眯眯地向女子打招呼。
姑姑？令汐瞥了一眼他，又看向走来的女子。她虽然穿的是最简单的衣服，依然不减风姿，真是位飒爽美人。
“你怎么来了？不会又惹了什么事吧？”何柳烟一出来就注意到他身旁的令汐，眼神一亮，径直走到她面前，欣喜道：
“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剑圣弟子令汐？”
“正是。”她见何柳烟似乎很高兴，也绽开笑容。
“这位是我姑姑。”楚峦青介绍说。
“哎呀，有失远迎了。我能喊你小汐吗？你也不用客气，叫我烟姐就好。”何柳烟的反应跟楚楷差不多，那眼神早在她身上转了十八回，颇有种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好，烟姐。”
“真乖。”令汐从善如流的态度让她更加满意，还上手掐了一把令汐的脸颊。何柳烟也是个自来熟，拉起她的手笑得格外甜蜜：
“峦青啊就是性格冲动了些，做事太没危机感了些，其余还是不错的。”
楚峦青一脸黑线地打断她：“不要一上来就说这些啊，我们还有正事。”
她这才放开令汐的手，诧异道：“正事？你不是带小汐来见我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令汐收起了微笑，正色道：“烟姐，我想加入五行司。”
“什么？”何柳烟露出比刚才还诧异的表情，“小汐，你考虑过了吗？”
她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是师父的要求。”师父不会让她去做无意义的事情，她正是如此确信。
“剑圣他......”那位名扬江湖的剑圣，何柳烟因兄长楚楷的关系，也曾打过照面。
她也看出了令汐的修为，如此年纪达到化灵六重，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并且剑圣去世，令汐无门无派，对五行司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剑圣此前曾是寅虎司使，既然是他的要求，应当不会有错。
“先来测试资质吧。”不管怎么说，程序还是要走的。她正领着令汐往里走，却见楚峦青也跟了上来，于是皱眉道：
“你进来干嘛？”
“我也要加入啊，老爹的意思。”他摊手道，还特意强调是楚楷的意思。
何柳烟陷入短暂的沉思，她也知道自己这侄子异于常人，实力逆天，单从人员补充的角度考虑，五行司若能揽进一位如此异人，倒不是坏事。可他这性子她还是不太放心，况且还要保护他的体质之密......
仿佛猜到了她的内心想法，楚峦青开口道：“您不必担心我，雷行的事我会留意。”
“我能信你吗？”何柳烟神色复杂地盯着他，雷行的法术可太招摇了，嗯？等等......
“前日，麻誉被发现死在上凌城，这件事你们听说过吗？”她一手叉腰问道。
“其实......”楚峦青略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人是我杀的。”
自己怎么会没想到这茬呢，何柳烟扶额，麻誉可是半步天地境，想想那时看见的现场痕迹，能杀掉他的雷行者又有多少？是他的话就完全不意外了。
“前夜我们借宿上凌城，麻誉忽然发动袭击，我与楚峦青才杀了他。”令汐在一旁解释道。
“他怎么会突然袭击你们？”何柳烟疑惑道：“是早有冤仇？还是……为了定山剑法？”
“是何缘由无法定论。”她垂眸思考，或许那晚不该让他死得如此轻松，拷问一番也许能有所收获。
这时楚峦青一拍手，很是懊恼的样子：
“早知道不杀那么干脆了。”
令汐看向他，有时真觉得自己和他挺合得来。
“死都死了。”何柳烟道：“不过，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有姑缅派标志的布袋。”
姑缅派？他们俩同时皱起眉头，这可是以行事狠辣诡谲闻名江湖的门派，如果麻誉与姑缅有勾结，甚至说他就是听命于姑缅派，那事情将变得有些棘手。
“所以，你加入五行司，也算多一重保障。”何柳烟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几分怜爱，大概在想她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许多虎视眈眈的视线吧。
这就是师父的心思？知道自己无法孤身守护定山剑法，于是让她投奔五行司？为何是五行司呢，仅仅因为他曾在此任职？
可她觉得，师父的交代并没有这么简单。
师父是寒毒侵心逝世的。那是他年轻时落下的病根，据师父说，他二十五年前在极雪冰川寻找啼寒晶时被雪地吼斛咬伤，未能及时解毒以致寒毒入体。这么多年来修炼定山剑法，也是为了抑制此毒。
可寒毒已入心脉，药石无医，这件事除她与师父之外无人知晓，也曾有人听到风声想来试探，厉峰一柄定山剑镇海移山，寸土定山河，千钧不破功。从此堵上了所有人的嘴，更得了剑圣的称号。
“小汐，看见了吗？”
厉峰指着不远处倾泄而下的瀑布对她笑道：“去那瀑布下，不沾湿一寸，该如何做？”
“用剑气裹住全身？”小女孩仰起脸，认真地回答：“可瀑布落下的水势太大，水量太多，还是很难保证滴水不沾。”
“哈哈哈！”男子大笑起来，俊朗的脸上是恣意张扬。这却使女孩十分不解：
“师父为何要笑？我说错了么？”
“不，你没错。”厉峰抬手，定山剑朝前方挥出，明明没有多少力道，然而剑势如虹，瀑布生生一分两股，任凭水流汹涌却无法再从中间落下一滴。
“其实世间很多事情都不难，如果觉得难，那便是因为你还不够强。”他眼中似有万丈波澜，身姿挺拔如松，在令汐眼中就像谁也无法撼动的高山。
师父临终前的那晚并无异样，只将她叫到身边说了两句话：
“此后追寻你所求之天道，切记勿忘本心。还有......若是下山,去五行司吧。”
“师父，为何是五行司？”
她当时隐约觉得师父神色松弛，仿佛卸下重担般轻松，又似行舟万里，终达彼岸。但她的疑惑只换来师父无声的笑意。那晚她彻夜未眠。
师父体内的寒毒真的只是多年前一个意外吗，那时他究竟放下了什么，令汐很想知道。
“将手放上来吧。”
何柳烟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眼前是一面镜子，其上从小到大画着九个圆圈。这镜子由一种稀有灵石打磨而成，能够把人体内的五行之力映照出不同的颜色。
她伸手贴在镜面上，很快镜面开始发亮，由黄至绿，由绿至青，到蓝光时停了下来。这是化灵境的颜色，而蓝中泛紫，紫色面积盖过了镜面第六圈，表示她目前的境界是化灵六重。
“好了。”
令汐见何柳烟一副完事的表情，看了看楚峦青问：“他不用试么？”
“呵呵，这玩意贵重得很，咱们司可不想再买一个。”她想起那次带他来测境界的场景，嘴角抽了抽。
“什么意思？”
一旁的楚峦青摸了摸鼻子，不去看何柳烟的视线：“我哪儿知道它那么脆啊，我什么也没干。”
他真的只是普普通通地把手放在上面，结果那镜子一会紫一会红，接着一阵乱闪，最后竟然裂了。
“那烟姐，我们现在是可以加入了吗？”令汐看着她问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你们只是具备了进入五行司的条件。”何柳烟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凌厉了些：
“按规矩，你们还要先完成一项任务。这也是对你们能力的考验，我身为副使，将与司使大人共同进行考察，视任务完成情况及表现决定你们是否有加入五行司的资格。”
楚峦青闻言有些期待地问道：“什么任务？”
何柳烟像是早有准备般说出了一个地名：
“天门书院。”
二人面面相觑，天门书院是中土四大书院之首，历史最为悠久的书院。寻常人若不想加入那些闻名的大门派也可选择进入书院修行，而天门书院是所有书院中招收门槛最低的，只要进入萃气期便可入院。
但同时它的考核制度也是最严格的，每两年一次境界大考，合格即升入下一学级，不合格则离开书院。因此虽有几万学子，却不似其他书院般人数一多便懒散闲慢，反而个个争先，努力修行。
如今天门书院在江湖中已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教学先生在天地境的也有不少，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解决不了需要求助五行司的麻烦？
“放心，不会让你们去淌什么刀山火海。不过......这次的事比较奇怪。”何柳烟思及此处，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