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霍鸣寒给明芽在幼儿园那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着团子一起坐上了去往江城的火车。
时隔几个月再次坐上绿皮火车,父女两都没了上次逃跑时的紧迫感。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霍鸣寒也给明芽置办了许多套冬季的衣服。
白色厚绒毛的小外套,明红色的毛线围巾,白白胖胖的团子坐在座位上,像冬天里最讨喜的吉祥物。
火车速度一如既往的慢,在经历了两天一夜的行程后,才抵达了江城。
霍鸣寒带着明芽先找好了暂住的旅馆,将团子安置好后,这才打算只身出门,找能谈合作的商铺。
可明芽却不肯一个人待在旅馆里,闹着要和霍鸣寒一起出门。
“爸爸,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会吵到你谈生意的。”团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对霍鸣寒做保证。
霍鸣寒好言劝她:“爸爸刚来江城,对这也不熟悉,等下可能得跑好多地方,待会儿把你累到了怎么办?”
明芽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说服霍鸣寒:“芽芽不怕累的!能跟着爸爸一起找店铺,真的!”
霍鸣寒轻叹口气,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拒绝明芽的的任何要求,团子都这样说了,那最后自然还是他认输。
他认命地在明芽面前蹲下,在她的鼻尖上轻刮了下,无奈地说:“待会儿可别跟我喊累。”
明芽笑嘻嘻地扑过来,在霍鸣寒侧脸上吧唧一口,“我就知道爸爸你最好了。”
霍鸣寒很受用地笑了下,心里也只想着,大不了待会儿就一直抱着明芽走路,这样团子也不会因为走太多路而难受了。
可出乎霍鸣寒的意料,明芽从出旅馆后,就闹着要自己下来走。
在跟着他一起逛遍了城东的商市街后,也没喊过一次累。
两人从城东逛到城西,始终也没找到霍鸣寒心目中的好商铺。
城西经济不如城东发达,一眼望去尽是破败的平房,紧促地挤在小街巷里。
霍鸣寒牵着明芽走在城西的商市中,心事重重地皱起眉。
城东那边有几家,其实他觉得还可以,但租金都太高,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可城西这边又太过落后,看来还是只能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可就在他愁眉不展之时,身边的团子却轻轻地拉了下他的手。
“爸爸,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她指着左前方一家待拆迁的铺子说。
霍鸣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间铺子已经许久未开张了,连木制的门匾都掉落在半空中悬着。
明芽有些紧张地看着霍鸣寒的反应,其实这间铺子,是系统让她特意指给霍鸣寒看的。
系统叔叔跟她说,这块城区其实已经列入了当地政府的新建计划中。
而眼前这条看似破败的街道,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成为江城新的商业中心。
霍鸣寒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明芽见状偷偷地松了口气。
恰巧铺子的主人正在里面收拾着一些杂物,见有人进来,就赶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这位客人,我这铺子已经不开啦,你们要是想买东西的,还是去前面那家零货店吧。”
可霍鸣寒却摇了下头,说:“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铺主疑惑:“那你们这是?”
霍鸣寒打量了下铺子内的情况,内部空间宽敞,构局也很合理,他心下有了几分决断。
“请问你这铺子对外出租吗?”
铺主愣了一下,思忖片刻后,迟疑着说:“实不相瞒,我老母病重,我本意是打算直接将这铺子给卖了,回老家专心照顾她的。”
明芽闻言,小耳朵都抖动了下。
她连忙用手指戳了下霍鸣寒的后背,示意他现在就把握住好时机。
霍鸣寒也没有看她,反手就将团子做乱的小手一把给抓住,完全包裹在手心中。
他沉下眉目,带着商量的语气跟铺主说:“如果将整间铺子直接售卖出去的话,您意下卖价大概开多少?”
铺主报了个在霍鸣寒承担能力之内的低价。
可霍鸣寒神色自若,没有急着开口。
铺主也做了多年的生意,自然知道眼前这少年是在用态度,无声地表明想要压价的倾向。
铺主拢了下布衣外套的袖口,心中实在是舍不得这难得找上门来的买家,又将售价往低降了些许。
最后两人一拍即合,赶在下午之前,将铺子所有权的转让手续给办好了。
因为这间铺子长久没开张,里面的地板上都积满了厚重的灰尘。
霍鸣寒买来一些新的打扫工具,打算将这铺子简单收拾一下。
他在前面用湿拖把拖地,明芽就趴在地板上,撅起小屁股,哼哧哼哧地拿着干棉布,顺着他拖地的路迹,将湿地板擦干。
干到最后,被白绒毛包裹着的团子,都瘫在地上,化成了一坨。
“爸爸,芽芽干…干不动了,干活真的好累哦。”团子气喘吁吁地说。
霍鸣寒看见明芽的动作,心里也只觉得她可爱,他开口说:“让你待在旅馆里休息也不肯,现在知道喊累了吧。”
明芽用小眼神控诉霍鸣寒,反驳道:“我也只是想帮爸爸的忙呀,爸爸怎么能这样子说我!”
“好啦好啦,爸爸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所以你现在可以乖乖地去一边休息了吗?”
生活不易,团子叹气。
“芽芽觉得不可以,因为芽芽好累,已经都不想动了。”
霍鸣寒笑着走过去,大手一用力,将团子从地上提溜起来。
他用废报纸在地上铺了一层,特意空出来个干净地方,让明芽躺在上面休息。
剩下的活儿则被他一个人快速地干完,在天色黑透之前,两人回到了旅馆休息。
新买来的铺子,霍鸣寒倒也没急着先装修,在给明芽请的假快要临近期限时,他带着明芽又返回了明港。
接下来的时间里,霍鸣寒都忙着出去跟工厂谈单子,还要忙着将运输的问题给解决好。
半个多月下来,人都累瘦了好几斤。
明芽默默地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
团子向来是自觉性地很乖,在日常生活中,从未让霍鸣寒多操过半点心。
这天霍鸣寒再次凌晨归家,还未进门,就注意到了从底下门缝投到外面走廊的微光。
他心里一软,用钥匙拧开门锁,将门推开。
玄关处铺着软垫,小孩此时正整个人都蜷缩在上面睡觉。
霍鸣寒伸手将明芽轻轻摇醒。
“芽芽,醒醒。”
明芽从睡梦中回过神,朦胧的眼睛湿润润的,看见霍鸣寒第一眼,就自觉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说:“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霍鸣寒自然地将她搂住,问她:“怎么在这里睡觉?等下着凉了怎么办?”
明芽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颈蹭了下,像是小猫在拿自己的脑袋怼人。
“因为我想等爸爸回家。”
霍鸣寒虽然猜到了原因,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很动容。
而怀里的团子似乎也将自己蹭清醒了,晃动着小短腿,要从霍鸣寒怀里下来。
霍鸣寒弯腰,将她放到地面上站稳。
明芽下来第一件事,便是从鞋架里,将霍鸣寒的拖鞋拿出来,整齐地摆在霍鸣寒的脚边。
“爸爸,快换鞋。”
霍鸣寒看着团子的举动,有些好笑地问:“芽芽在干什么?”
明芽蹲在他跟前,仰起小脑袋,很认真地说:“爸爸在外面跑了一天,肯定很辛苦。我作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需要照顾好爸爸。”
“顶梁柱”这个词,是明芽今天下午刚从幼儿园老师那学会的。
老师说,在一个家庭中承担起主要责任的家庭成员,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明芽当时就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她家里只有她和爸爸两个人,而爸爸总是都听她的话。
那这样子说来,她肯定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小顶梁柱深感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在霍鸣寒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时,她就又噔噔地跑进了浴室里。
边走还边向霍鸣寒嘱咐道:“爸爸你换好鞋之后就去拿衣服,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霍鸣寒哭笑不得地看着团子到处转悠,走到浴室门口看着她,想说自己来就好。
可当他看到,明芽小小的一个蹲在洗澡用的盆边,在热水管放水时,她就用小胶盆往里面掺着冷水。
用来掺冷水的胶盆,比她的小脑袋还要大上许多。
明芽的小手颤巍巍地端着装满冷水的盆沿,因为力气太小,水时不时就会泼溅出来,打湿她的袖口和裤脚。
可团子没有在意,只是在倒完一盆冷水之后,就会用小手指时不时往洗澡盆里探去,为霍鸣寒测量水的温度合适与否。
热雾氤氲的浴室里,穿着奶黄色睡衣的明芽,看上去比寒冬中的暖阳,还要更为灼人心扉。
霍鸣寒靠在浴室门边,静静地看了许久。
他不再出言推辞明芽的好意,只是转身回到房间,拿好了换洗衣服在门外候着。
等了一小会儿,里面的团子出声唤他:“爸爸,热水放好了。”
霍鸣寒走进去,揉着团子的脑袋夸她:“不愧是我们家的小顶梁柱,做事真棒!”
明芽闻言笑眯了眼,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爸爸你要快点洗哦,因为等会儿我还有一份惊喜,要跟你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现在逐渐有好多宝子在看我写的文,开心,撒fafa~
我会继续努力哒!!
也感谢在2022-09-10 17:49:18~2022-09-11 20: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维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