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小狗，交给陈东帮忙养，到底是你的宠物还是陈东的宠物？”
叶柠抱着三郎，掂了掂，长大了不少，原本圆滚滚得小脑袋变尖了一点：“学校宿舍不让养嘛。”
两人说着，鲜汤锅底端了上来，下面点上火，白色的汤里翻滚着羊肉片、白萝卜片和葱花。
“现在这么高的温度吃羊肉真的很奇怪。”叶柠嘀咕着去舀汤。
一般来说，进了十一月，宛平温度最高只有十几度，可今年温度一直维持在二十度以上。眼看着就到供暖的时间，可这温度开冷气还差不多。
李书瑶拿着筷子敲了上来：“才抱了三郎，去洗手。”
叶柠洗手回来，李书瑶从锅底舀了块羊蝎子放在蹲地上的三郎面前。
吃了饭，李书瑶带着叶柠和三郎沿着接到慢慢溜达了两三百米后转进一个老小区：“我在这买了套房，周末回家住。”
这个小区十几栋房子都只有六层，一看就有几十年历史了。不过小区路面和绿化带看着还算干净整齐，也没什么乱搭乱建的情况。
走到中间一栋楼，进一单元上四楼，一个挺老旧的黑色铁门。打开门，是个只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套二，明显才装修过，不过家具很简单。
三郎一进门就跑到餐厅角落的大笼子里，扒拉着笼门关上，趴在厚实的狗窝里伸了个拦腰。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不回坤城了？”叶柠狐疑扫视一圈，进门右边是餐厅和面积不大的厨房卫生间，左边是只十三四平方米的客厅，对面是两间小卧室，一眼就能看到底。
李书瑶指了下餐厅那一头的卧室：“你的房间，床铺好了，随时可以过来住。其他缺什么以后慢慢补。”
叶柠推开门看了眼，八/九平方米的房间，进门处一个大衣柜，靠墙一个一米二的床，窗子前书桌和办公椅，除了床上有床单枕头被子外，其他都空荡荡的。
李书瑶把包丢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露出一丝疲惫。
“老妈？”叶柠坐到她身边，狐疑看向她。
李书瑶随意按着遥控器有点烦躁：虽然迟早叶柠会知道，可真要说到这个问题，她那作为要强母亲的自尊心又有点过不去。
按了下几乎痊愈的左肩，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看着电视：“坤城的洪水到现在都没能退去，你不是一直担心我，希望我离开那吗？”
“那你的工作？”叶柠记得老妈是坤城分公司的，如果长居宛平，那工作……
“辞职了，否则哪儿来时间来宛平。”李书瑶貌似随意说道，瞥了她一眼，“放心，老妈存款还是不少的，能养活你。”
大型医药公司的销售人员很挣钱，别说她还算高管了。但现在要在宛平找份满意的工作却不容易，毕竟她的人脉大都在坤城，而她年岁也四十多了。
辞职了？叶柠有点惊讶：“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再看吧。”
叶柠打量着李书瑶，虽然她装得挺平静，但叶柠还是感觉到隐藏的一丝失落和苦恼。
“休息一下也挺好。你在坤城时，我整天提心吊胆的。而且你要是回坤城，我就只有把三郎偷渡回宿舍养了。” 她是不指望忙起来的李书瑶能照看好三郎的。
不过叶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坤城怎么样了？网上一点真切消息都没有。”
“还淹着，其他我也不清楚。”说起这个李书瑶也觉得头痛。
虽然她从坤城出来是感觉到情况不对，可从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坤城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秩序的。工作什么都不说，她在坤城滨江花园的房子就值不少钱，可现在水这么一淹，国家如果真的放弃了坤城，那房子就一文不值了。
“我以为国家会全力保坤城。”毕竟是经济排名前三的特大城市，真舍得放弃？
李书瑶看着电视上正在大雨中痛哭的情侣，迟疑了一下没说什么。
保肯定想保，可现在情况是保不保得了。
虽然离开坤城后，她几乎无法再获取坤城内的信息，但从网上有限的信息还是可以看出一点东西。
比如，全球海平面一直在上升中。
现在北半球进入深秋，以前这时候该出现的锡伯利亚寒流一直没出现。导致北方很多地区温度还有二三十度。往年这时候北方极地温度早降到零下十几度，现在也一直在零度徘徊。
而进入春季的南半球，实际温度却早早升到盛夏的高温，导致南方极地的冰川快速大量融化。前段时间说国土被大量淹没的图卢岛国、巴代岛国等岛国，现在除了一些高山区域，几乎全国被淹。就连东南亚地区的星岛国，也有三分之一的国土被淹。
有科学家预计，以现在冰川的融化速度，最多十年，两极冰川就会消失。
如果两级冰川全部融化，海平面会上升七十米。以坤城平均海拔只有两米多的地势来说，难道真要建七八十米高的防潮堤来保城里？
又比如，坤城出现的致命性传染病现在是否控制住还真不好说。别的不说，那致命性传染病哪儿来的，现在都没个公开的说法。
“妈，欣姨你有联系吗？”叶柠想起严封泽好像好久不提及冯佳欣的情况了。
李书瑶皱着眉头摇头。她给冯佳欣打过电话，手机和办公室座机都打过，可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状态。给附二院其他座机打电话也一样。
“那老爸他们呢，以后就一直在益城了？”
李书瑶瞥她一眼。
叶柠突然意识到两人离婚了，但转念一想有点不对：“老妈，你到益城去找老爸了？”否则三郎怎么来的？
“没见他，陈东把三郎带给我的。”
叶柠摸了下鼻子，靠到沙发背上。
这天她没住在家里，还是回了宿舍。第二天晚上，她和严封泽约在帝都医院外面的一家炒菜馆见。
看到严封泽她吃了一惊：一个多月没见，他瘦了很多，原本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现在却连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看起来成熟不少。人看着挺正常，但叶柠坐在他身边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
“怎么瘦成这样？”
“先吃饭，吃了再聊。”严封泽一脸平静把菜单递给她让她点菜。
叶柠看他一眼，没再追问。
两人默默吃了饭，朝着农大走去。
“我不说，你真就不问？”远远看到农大侧门，严封泽低声说道。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叶柠瞟他一眼，感觉他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两人走到农大侧门口，严封泽率先转弯朝着农大后门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点段，他轻声说道：“我妈……没了。”
叶柠停住脚步，震惊看向他。
“感染没了。坤城死了很多人。”他脚步没停向前走着，脸上没一点表情，似乎在自言自语。
叶柠想追问情况，可看严封泽的样子，有些不忍。她快走几步追上，安静跟在他身后。
“没法说，樱国灾后的消息现在几乎没了，坤城则自始自终就没怎么发声……”他面无表情小声念叨着。
“是同一种病毒？”
“同源。别问了。”他沉默着走到后门处停下脚步：“进去吧，呆在学校，别乱跑。”
叶柠皱起了眉头，上前踮脚抱住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这样，欣姨看你这样得多难过。”
“没事，人都会死，早一点晚一点而已。”严封泽迟疑了一下，回抱住她。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但温度还有二十六七度。两人吃了饭又走了两公里，都出了点汗。
体温有点热，但温热的皮肤贴着让人感觉踏实。鼻尖是熟悉得气息，让人心渐渐安定下来。严封泽环抱得双臂渐渐的用了点力。
叶柠感觉到他脸颊贴在耳边，慢慢的湿润起来。她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感觉到来来往往看过来会意的人群，严封泽把脸埋下，咬牙忍住泪水。
叶柠抚这他的背。
“没事。最近实验室事情还是有点多，难得的学习机会。有事微讯留言，急事打电话。”他胡乱擦了下泪，稳住情绪，轻轻把叶柠推开。
“阿泽……照顾好自己。”叶柠担忧看着他。
“没事，进去吧。”严封泽勉强笑了下，揉了下叶柠头发，看着两缕头发翘起来，又帮她顺了下。
叶柠被他推进校门，转身看他打的回去，咬起下唇。
“依依不舍啊。瞒得可真紧，挺帅的。”卫吉菲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伸头看了看严封泽坐上的出租车离去方向。
叶柠看她一眼，瞬间猜到她脑补些什么：“发小。”说着转身往校园内走。
“等一下昕琪，她去买奶茶了。”卫吉菲拉住她，一个没拉好，向着她踉跄了一步。
“站好。”叶柠一把接住她。
“不，什么跘了我一……”她感觉人有点晃。
叶柠看到学校后门打开的栅栏门突然滑动起来。
“轰”一声闷声从地上传来，像是地下在爆破。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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