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廷,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念念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而我们寻泽山恰恰最适合。”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师父待我便如亲生父亲,我若是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儿子,难免会在寻泽山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轰动,到时候影响了师尊他老人家的闭关修炼可不好。”
娄挽意再度发言,她极度坦诚,“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我的些许私心。”
她的目光碰触到那双血色斑驳的眼,低头拿出一张画有青松翠柏的帕子,徒手擦拭了去,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又再度安抚道,“你要相信,做‘伙夫’一事只是暂时的,我们做父母的,为了孩子的成长,总归会要做出一些牺牲。”
“伙夫!?”
屠廷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娄挽意口中的安排,几乎可以认定这就是一种天大的侮辱。
“你做饭什么的,尤其是手艺过人。”娄挽意想尽法子,尽一切之言,夸赞着屠廷。
而不为所动的屠廷觉得甚是可笑,“你凭什么认为区区一个伙夫之位就能让我屠廷对你言听计从?”
“我没有。”
屠廷对这件事本身就有着天大的反感,他不可能陪同娄挽意回寻泽山去,他根本就不想见到原本就在他生命中缺失的人。
但他对娄挽意的建议有关扮演“伙夫”的条款最为恼怒。
前者是她不知情,他兴许还能理解,在这一点上,屠廷几乎可以看见所有引以为傲的正牌弟子最为虚假的一面,她却毫无顾忌地袒露在他的眼前。
他无法想象这个女人是如何冷静思量,才最终得出让自己去当一个伙夫结论的。
而掂量起自己在这女人心中的分量,他总算明白……原来可以说是没有分量。
“抱歉,我没办法配合娄小姐的设想,去兢兢业业扮作一个可笑的伙夫,”屠廷目光淡漠,“慢走,不送。”
赶客的意味俨然十分明显,是个明眼人几乎都能看穿屠廷眼中的不耐,可今日的娄挽意却统统视而不见,为此据理力争道,“我不以为你继续和魔头保持密切关系是一件好事。”
“娄挽意,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魔头本质上就是同一种人?”
屠廷眸光黯淡深邃,语气却稍显平缓,似乎难得地想要为女人揭露另一个真相。
“我们生性残暴,天生作恶多端,不爱和平。”
“你不是。”
娄挽意不想要屠廷说任何气话,她了解的屠廷从来就不是这种人……但从另一个时刻开始,她又不断猜测起屠廷的真实身份来。
“总而言之,我就是希望你再认真思忖片刻。”
“不必了。”
屠廷虚掩上了那扇门,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看女人是否有回头,而一如既往的是,娄挽意并没有回头。
寻泽山。
郁闷的娄挽意依旧在练剑。
远观,地上霜花无数,保持着美丽却趋于内敛的花纹,又都整齐划一,几乎不必特意去观察,这必然就只会大师姐的手笔。
秦文文火急火燎地赶来,她来当然不是为了让师姐赐教的,而是寻泽山临时发生了大事,恰逢师尊正在闭关,想来真正能做主的也就只有娄挽意一人。
而这事,本身就与娄挽意息息相关。
来者不是别人,而正是娄挽意的未婚夫谢景行。秦文文平常对待男修都很随意,戏弄几个也都无妨,可对于如高山流水般的潮幻山首徒她顿时规矩许多。
谢景行气质温润如玉,一袭竹青色的袍子衬得他整个人十分脱俗,一副世家修炼子弟的模样。
秦文文先是端茶倒水,后又令曲为易四处找大师姐的行踪,好让谢景行不必这么漫长地等待,以免自己面对一尊大佛的时候无话可说。
这方才感知大师姐回来的动静,却没想过,万分着急时刻,不知情的大师姐竟然还练着剑。
“师姐,谢公子那边等着呢。”
“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么?”娄挽意因为一大清早的计划落空,向来还算顺畅的她难免会觉得挫败,不过,她习以为常地面不改色,迎接着其他的人与事。
秦文文摇头,一概不知,但凡接触那张高冷如冰山的脸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让她套话去的话,那她还活不活。
娄挽意屏退了二师妹,独自走向谢景行。
她和谢景行的关系也很微妙。
两人同样作为师尊的首徒,同样肩负各自门派的期待,而平时师门之间总有一些来往,因而两人相互之间有几分薄面与交情。
至于婚约,比起两人正式难解的关系,更像是一场师尊与友人之间的打趣的玩笑话。
娄挽意并没有挂心。
只不过在这一个特殊的时候,尤其是在经历了和屠廷的画卷之事以后,她便更加认定了这场婚约更似无稽之谈。
在她看来,谢景行是一个品行端庄的谦谦公子,断不可为了双修提升法力故而断送各自的姻缘。
而她更没有理由,在自己经历了一场情爱过后,偏偏还要嫁入潮幻山。
“挽意。”
“谢兄久等了。”
“挽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本想早些来看你的,不过是因为门派内事务繁多,难以抽身……”
谢景行掏出一整个精致的芥子袋,外面是华彩的色泽,四周封口之处似也被金丝线层层包裹,他赔罪道,“上次是我几个新入门的师弟不懂事,这才冲撞了你们师姐弟。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秦文文顿时两眼放光,不过按照大师姐一贯的做派,怕是立马要推辞了。
大师姐反常地接过,从华丽复杂的芥子袋中取出两枚灵石。
“我收下其中一部分,也就代表我接受你们的心意了,新弟子不懂事是常有的事,日后谢兄能够好好教导便是。”
谢景行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他几乎立马就可以从娄挽意淡淡的口气中读出一丝疏远的意味。
“挽意,你是不是还没消气?”谢景行侧身靠近,顿时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件事你希望如何处置,我便如何处置好不好?”
可能就是从和屠廷有了那个孩子以后吧,娄挽意突然意识到她很不习惯屠廷以外的人突然这种贴近,鼻息交融。
“我收下这些,便是没有再计较的意思了。”
谢景行却言行无不真挚地说,“其实,今日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和挽意探讨商量,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行程了?”
而另一边,口口声声宣称对“伙夫”之位厌恶至极的屠廷来到寻泽山观望一二,好巧不巧,正瞧见娄挽意的未婚夫正目光灼灼地望向他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屠廷:你们哪只眼看见我吃醋了,评论区切莫胡说。
岱旦:今天评论区抽几个有趣的塞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