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抚摸他的眼睛。——奈奈的日记
亮白却阴森的灯光下,冰凉的透明液体顺着粗大的银色针头缓缓注射进少女细软白嫩的肌肤里,实验员将针筒推到底后迅速拔出,用棉球给她按住,但还是不免渗出一滴血珠。
仔细看过去,少女被针扎的地方附近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有的痕迹已经淡了,有的依然崭新,但这片血褐色的红点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可怖。
望月奈奈微微阖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实验员的动作略微颤动,平躺着打完针后,她按住棉球捂住的地方,侧身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等待药效的到来。
对此,她已经极为熟悉了,毕竟做了十年的实验体,这套流程她都能倒背如流。
已来组织两年的实验员将废弃的针筒和其他使用过的一次性·器械扔进脚边的医疗垃圾桶,重新抬头看向床上面色平静的少女,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她对着初出茅庐的他羞红了耳朵,下意识躲到那个银发男人后面,讲话声音细细软软的,胆怯地像只小兔子。
他本以为起药效的时候她会痛得眼泪汪汪,甚至可能会怕疼地叫起来,但最后却发现她是个格外能忍的人。
从今天开始,实验进入到了下一个进程,作为参与一部分研发过程的人,他知道今天注射的药剂虽然剂量很小,却能让人疼得宛若割肉掏心。
药液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到全身,熟悉的疼痛开始从心脏处传来,如蚂蚁细细碎碎地啃噬。
随着时间的流逝,微弱的痛感逐渐演变成如刀割般凌厉剧烈的抽痛,胸腔中的心脏仿佛要穿过骨头和血肉冲出来,猛烈地膨胀又收缩,随着心脏鼓动一阵一阵的疼痛慢慢肆虐到四肢的骨头,让人恨不得晕厥却又因为疼痛而不得不清醒地受凌迟,真是万般折磨人。
望月奈奈双眼紧闭,将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手放在胸前环抱住自己,身体微微颤抖,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其实在古人类眼里难以忍受的疼痛在蓝星人看来算不了什么,在那个荒芜却让她热爱的星球上,搏斗、危机无处不在,蓝星人血液中的好斗因子和外表强悍的体魄让他们不惧怕任何危险,无畏无惧、骁勇善战。
望月奈奈所处的国家秘密组织是一只潜行于黑暗边缘的队伍,专门处理无法暴露于公众的案件,隔一段时间就会跟死神打一次交道,作为刀尖上舔血的人,再加上承受过时空穿越那种几欲死亡的经历,她的忍痛能力非常强。
只是,她的身体各项机能早在十二年前被彻底毁坏了,脆弱得连达到古人类健康的标准都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因此她才会每次被这过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疼痛折磨得冷汗淋漓、浑身颤栗。
自从BOSS发现她体质的特殊之处后,她就一直作为实验体参与这个实验,至今已有十年,这十年间有无数人在药物不可控的毒性和副作用下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只有她还在这世间存活。
至于她为什么心甘情愿作为实验体参与其中,不是出自对于BOSS的感激,也不是什么无所谓的心态。
而是她也想看看,在这个落后的世界,是否会真的出现能让人扭转时间、延长寿命的药物。
毕竟,连蓝星那些疯狂的科学家都还没能参透自然的奥秘,没人能抹去死亡的阴影,生死终会在人与人间划下边界。
蓝星人的平均寿命为223岁,记载过的最长寿命为289岁,之后没有人能跨越290岁这道槛。
那位BOSS的生命快到极限了吧,跟她一样马上要迎接死亡的到来,所以最近才会如此疯狂地利用她来做实验,趁着她还活着的时候榨取她仅剩的价值。
BOSS渴望药物研制成功,没有人比他更渴望能让她活得更久,因为如果她的身体有了起色,就代表药物有了成功的希望,只是可惜,她的身体只有逐步逐步地恶化。
但就算药物真的有逆转时间的效果,她的身体机能只会有短暂地恢复,两年后如果没回到蓝星,她的躯体就会和凋谢了的玫瑰落入污泥一样逐渐腐烂。
在上个月的体检中,她被医生判定只剩下两年的时间,旁人都以为是因为药剂的副作用让她的生命迅速流逝,但其实她自己知道,是因为时空穿越不可扭转的伤害让她的生命注定在二十岁凋零。
一年内,必须要让苏格兰先生怀孕,等十个月过去他生下孩子后,她就带着宝宝回到蓝星。
时间紧迫。
想到苏格兰先生,望月奈奈有些后悔,刚刚没跟他发个简讯告诉她接下来三天都不回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实验要观察三天,还不能受到任何辐射。
唉,虽然苏格兰先生大概也不在意吧……
她一定要耐心,耐心等待猎物掉入她布置下的重重陷阱。
三日后,被关在观察室什么也不能做的望月奈奈无聊得都快长毛了。
她一解脱出来就赶紧回自己原本的那个大别墅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喷上荔枝味的香水,换上了一条紫罗兰色的连衣裙,穿上白色蕾丝长袜,搭配上圆头小皮鞋,然后马不停蹄地叫琴酒把她送回她苏格兰先生的公寓。
“伏特加,出发~”她发出甜甜的声音。
伏特加有一瞬间被萌到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借着车中央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老大的脸色,看他虽然脸阴沉沉的却没有不同意的意思,于是放下心来踩下油门。
绝对是报复吧。
心不在焉转着方向盘的伏特加一想到三个小时前琴酒和他接到命令来接博若莱出观察室,然后任劳任怨把她送到家,再在楼下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她才打扮得美美地出来,这肯定是在报复那天晚上他们把她call出来的事。
坐在后座的琴酒嘴角挂着狞笑,看都没看身边香气四溢的少女一眼,左手摩挲着手中的银色手·枪,手背上凸起涌动的青筋暴露了他愤怒的心情。
望月奈奈怂了,默默缩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早知道她自己打车走了,不劳烦琴酒和伏特加两个免费的劳动力了。
反正她绝不承认自己在报复。
“希望你这个废物不要被苏格兰耍的团团转。”半小时后,望月奈奈达到了目的地,下车时,琴酒突然出声。
他依然没看她一眼,淡漠地垂下幽绿色的眼眸,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打火点烟,手搭着车窗边沿开始吞云吐雾。
望月奈奈透过车窗看着他棱角分明、冷硬狠厉的侧脸,心里狠狠骂这个老说她是废物的上司,但面上笑眯眯道:“知道了~Gin”
她迈着轻快地脚步上了楼,每接近一步,她就越像是要靠近云端一样飘飘然地愈发愉悦和期待,她要立马去见她的苏格兰先生。
“咚咚咚——”
望月奈奈俏生生地站在苏格兰先生的家门口,握起小拳头轻轻敲响门,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是那种疼痛地收缩,而是一种令人发热的感觉。
五秒后,屋子里的男人走过来将门打开。
日落西下,昏黄的日晕照在男人修长的身上,驱散了屋里存留的黑暗。高大的男人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半头,她只到他的胸口,于是只能吃力地抬头望他。
零碎的光晕落在他微微上挑的眼瞳里,在温柔的海蓝色中翻涌出一种更为温暖的颜色,他定定地看着她,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她宛若受到竹风拂面,感受到一种温和又坚韧的感觉。
他的唇线不是很锋利的那种,润着薄唇柔软的边缘,他的皮肤白皙,但却是一种温暖的色泽,与她的苍白病态完全不同。
她想,如果没了下巴上略显凌乱的胡渣,他会是一个多么俊秀斯文的男人,但这胡渣并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让人心跳如擂的危险性,这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危险和神秘感真叫人腿软。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娇小的博若莱抬头呆呆地望着他,总觉得这一幕和三天前有点像,她这是……又看呆了吗?
他微微笑起来,更是显得微微上挑的眼瞳里多了一丝柔软:“博若莱,好久不见。”
博若莱消失了整整三天。
自从她被一通电话叫走后,她就再没有回来过。
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诸伏景光本想发一条简讯问问她,毕竟两人现在成了固定搭档,但又怕博若莱觉得他是在窥探她的行踪,于是作罢。他决定再等两天,如果她还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他就去问她。
他有一瞬间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可组织里并没有什么风声,而且他这三天一直休息在家,组织里并没有任务交给他,他算是难得地休了个假期。
当然,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交代了他的接头人利用日本公安的权限去查了博若莱,果不其然,她在公安信息库里宛若人间蒸发,什么信息都查不到,只有光秃秃的代号、性别、年龄以及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极其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hiro有这么一个可爱性感的老婆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