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过了倒春寒的季节,但是在天将初亮的时候,天寒冷的,仍然是需要添上衣物的。
幸亏宗尧一行人支起了篝火堆,整夜烧着一根一根的大木头,才解了寒意。在暖和的环境里,乔妘宓身体上的不适,倒是缓解了不少。
而体态圈肥,膘壮一身肉的宋万贯,可就热得不行,在旁边躺着是翻来覆去。
宋万贯实在是热的厉害,将要扯开衣服,便被左右两人的视线夹击。
他只得讪讪然的作罢,拿起毯子把自己蒙进里头,一副委屈的表情:“老婆子,我热。你瞧我满头大汗,衣服也湿了。”
“热?怎能不热?瞧你自个‘雍容华贵’的样儿,与我分别的日子里,过得是十分的火热吧?”曹苏子冷眼斜视大腹便便的宋万贯,冷嘲热讽。
宋万贯顿时被噎住了,他自知理亏,灰溜溜的钻进被窝里,不敢吭声了。
乔妘宓睡眠轻,宋万贯的动静虽不大,但足以把她吵醒了。
她长睫扇动着几次,兴许是烟火味重了些。她难受的皱着秀巧的鼻,紧闭着双眼朝着身旁的热源靠去。
宗尧躺在乔妘宓的身侧一整晚了,现今见着她娇颜不似昨晚的病态之色,心里慰贴不少:不枉费我用内力为你治疗一夜,是个出息的。
太子殿下为乔妘宓撩起散落的碎发,而她嗫嚅着嘴,轻甩开某人的手,不满他的打搅。
宗尧一愣,逗弄她的心渐起,向她的额前亲吻去。
正当此时,乔妘宓睁开朦胧的双眼,被宗尧的举动搞得含羞带怯的,条件反射的推到他。
“娇儿,如此着急可不妥当,周围尚且有两个好事的人在。你容我改日再与你,切磋,如何?”宗尧薄唇轻启,满是笑意,凤眼低压着宛若蛊惑人心的狐狸,尽是调侃的话。
乔妘宓一时半会不理解‘切磋’是何意,但见男人戏谑的笑着,终于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顿时羞赧不已,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娇且羞的道:“老是逗我,拿我寻开心。改日得空,非得搭个戏台子,令你在上头唱着给我瞧一瞧。”
说罢,她似乎见到了,日后宗尧扮角唱戏的样子,自个抿着小嘴笑。
“啧,伶牙俐齿的。之前老实的,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如今居然与我犟嘴了。是不是与宋万贯学坏了?”宗尧受不得被乔妘宓调笑,警告似的斜睨一眼忘恩负义的小人。
“宋管家不过与我相处短短的时间,你怎么污蔑人家,不是该……。”
乔妘宓故意卖弄着关子,拖着尾音,在几人之间流连一圈,最终眼里含笑看着宗尧。
随后乔妘宓立马起身,欲躲到曹苏子的身后。谁知太子殿下眼疾手快的牵扯着她的手,一翻身,便把人往身下拽。
“你作甚,还有人呢。”
乔妘宓羞红了小脸,双手娇软无力的强撑在宗尧的胸膛。
“哪里有人,你莫不是在唬我周围有孤魂野鬼?”太子殿下见佳人如此缱绻绵软,越发强势的禁锢人在身下,不许离开便罢了,还恶劣的吓她。
乔妘宓一听宗尧的话,羞涩的心顿时全无,悄悄从他怀里探头瞧一眼周围的环境,果然不见了看戏的宋氏夫妇。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围拢而来的晨雾。
“你。”
“我怎么了?”男人戏谑。
“哼,你可恶。”
乔妘宓嗔怪道,揪着、扯着宗尧的衣服,声音娇微的不敢大声,生怕他狠心丢下她不管,碰到其它的脏东西。
“分明是你个娇脾气的在闹我,反而成了我的不是。亏我惦念着你身体不适,病恹恹的,一夜守着你。”宗尧攥着纤瘦得腰无半两肉的人,上挑着眉骨,似真似假的述说着关心的话。
太子殿下窥见了乔妘宓的恐惧,眼底蛰伏着笑意,解释道:“在你将醒的时候,我还吩咐曹大娘去熬制安神的汤药,令你精神舒缓些。”
乔妘宓一听此话,知道是被他戏耍了,顿时气恼的泛红着双眼,眸里流转着泪花。随即,她倔强的撇开脸,低着头不再与宗尧说话。
“乔妘宓,你是水做的不成,受不得半点儿的委屈,成心哭给我看。”
宗尧忙不迭的哄着人:“我是瞧你病得厉害,每日蹙着眉,食不下饭的,在逗你开心。”
乔妘宓的脸皱得宛若蔫了的花,虽不吭声,但眼里似乎透露着:平日玩尽心思的人,哄人怎似个瓜头,分明是不上心。
“在骂我吧?莫辩解了,你只差不在脸上写着了。乔妘宓,我待你不好?你去哪,我便跟着去哪,背着、抱着,决不假手于人。”
乔妘宓见男人颇为幼稚的,斤斤计较的与她算旧账。虽然的确是如此,但是她可不承认,否则某人定然得寸进尺了。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男人见乔妘宓心虚,以为她会温顺的认错。不曾想,她竟突然发问。
但某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当然。”
日后,乔妘宓回忆起此事,着实是为宗尧的厚颜无耻气笑。
“我既然是你的妻,便是你此生,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你待我好,我亦是一心想着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我待你不好呢?”
“恩……人生不过短短数载,你若待我不好,我不欢喜你了便是。”
乔妘宓不同与其他贵女,她是被困在宅里的。虽然日日所听所见的是乔氏夫妇无止境的争吵,但十分难得的是,她心如冰清,净如月,正所谓冰壶秋月不过如此了。
在人生的大小事儿上,乔妘宓少有被困住的。不过若是某个人刻意而为之,把她养歪了,便难说了……
本是心性肆意的太子殿下,听到乔妘宓的话,不知为何心尖微微颤栗。
眼前的小娇人,是他所见的人里最为娇柔的,但在他以为便如此而已了,往往却展现了她不懦弱的一面。似乎永远抓不住她,但她却在告诉你,呵,唯有真心可以。
“那我要一直待你好呀。”男人凤眼晦暗不明,抚慰着佳人的背,低声呢喃道。
*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焰,宋万贯与曹苏子在不远处寻到了一池山泉活水,洗了所需的食材后,便回到原地搭起锅,煮起了野菜瘦肉粥。
“姑娘,之前在集市上买了几个红薯,待会烤了吃,可香了。”曹大娘捡起一根树枝,轻轻挑开大火,把红薯埋在木炭下,小火慢烤着。
“真的?”乔妘宓扑闪着双眼,一脸好奇的问。
“自是当然。我特意挑选了放在太阳底下晒过的,特甜的。”曹大娘现在得意洋洋的,笑咪了眼。她除了医术精湛,厨艺也是不错的,她四个人出门在外,可是靠她照料的。
不过曹苏子瞥一眼宋万贯,便耷拉下脸,冷声冷气:“姑娘,你瞧。宋万贯个闻到香味的吃货,可不是快流下哈喇子了吗。”
乔妘宓被被曹苏子与宋万贯的相处的方式,逗乐儿了,柳眉细长弯弯含笑。
她微微仰起头,瞧一眼沉默不语的男人,戳一戳他瘦削的下巴,问:“宗尧,你可否尝过呀?”
“恩?”男人挑起剑眉,见她病气退去不少,有心玩闹了,调侃:“不曾尝过,待会你帮我剥开皮,我便替你尝一尝味道,如何?”
“我才不伺候你呢。”乔妘宓娇里娇气的推开宗尧。
“啧,我被你的薄情寡义伤到了。”
宗尧眼尾勾笑,把人搂了过来,一边嗤笑乔妘宓,一边不忘为她整理松松垮垮的衣裳。
男人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曹苏子与宋万贯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正穿梭在她的腰间,为她系好衣带。
“你少污蔑我。”
乔妘宓与宗尧相处久了,在他的面前倒是越发的放松了,不似初见时的拘谨,而且经常敢在口头上与他闹。而男人也不介意,甚至有意放纵她。
曹苏子打断两人的对话,端了一小碗粥过来:“姑娘,野菜瘦肉粥煮好了,您尝一尝。”
方才简单的食材,在曹苏子添油加醋一阵折腾后,倒是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乔妘宓难受了一晚,嘴里淡淡的,如今却觉得饿了,她惊喜道:“真香!大娘,你手艺真棒。”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
“行了,老婆子。快过来吃早膳,待会赶路了。”宋万贯眼瞅着曹苏子被夸的,嘚瑟得大尾巴快翘上天的模样,赶紧劝道。
曹苏子瞪了一眼宋万贯,正要呛他。宗尧却开口打住了她:“大娘,你先用膳吧。待会再煮一碗安神汤给娇儿,让她再睡会儿,起早了头疼”男人意味不明的吩咐。
“诶,行。”
一行人里,真是一个制服一个。
曹苏子走后,宗尧端着一碗粥,轻轻吹一吹喂乔妘宓,她尝了几口后,便撇开头。
“才吃几口,便不吃了?你瞧最近瘦的,再吃几口,暖暖胃。”太子殿下蹙眉,额角抽疼,一个小娇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我喂你吃吧。”乔妘宓杏眼水盈盈的含着笑意。
“恩?”宗尧掀起薄薄的眼皮,不解道。
“我喂你喝粥,作为交换。夫君,你帮我剥红薯吧。”乔妘宓娇软甜腻的摇晃着宗尧的手,男人的视线随之望向了黑漆漆,沾满灰的红薯。
而一旁的曹苏子,与宋万贯见状,掩住嘴偷笑不止……
宗尧冷眼扫了他两人后,轻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