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峭壁边,风势迅猛极了。宗尧却因情势危及,被迫从天涯边一跃而下,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
男人一手执剑划着岩石往下,一手紧拥着乔妘宓的软腰,面颊阴沉道:“抓紧了。”
“嗯嗯。”
乔妘宓方才以为宗尧是为了自救,推她下悬崖而惊恐不已。
未曾想,电光火石之间,这人一同随她而来。她双手使劲抱着男人,不敢掉以轻心,眼里全是紧挨着的人。
宗尧现今可谓是憋屈至极,他是真的生起抛弃乔妘宓的心思,但是谁知宗睿的大部队便如此及时的赶到。他竟命人架起炮火,不顾一切的轰炸。
待他走出去,非得弄死宗睿不可。“着实是可恶”宗尧恼羞成怒的叱骂道。
他瞧着稀世利剑在猛烈的剐蹭下,即将断裂,不禁低头瞥向乔妘宓,她眼波盈盈里尽是对他的依赖。
男人在心里冷笑:可真是命不该绝。
“待会落入水里记得闭气,万不可胡乱动弹,我自会助你安全离开。你可记得?”男人冷凝着脸,沉声吩咐。
乔妘宓何时经历过此般磨难,一时间面色苍白如纸,紧咬着唇瓣,强装镇定道:“我知道其中的利害,你放心吧。”
既然已经被逼到如此境地,太子殿下自是不会再费心去照料乔妘宓。只是,如今他也一同掉落崖底,顺手而为的事,他怎会不做?
在河水猛烈的扑腾向两人时,宗尧顺势而下,刹那间便被水流卷入河底。
两人霎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立即紧贴在一起,如墨的乌发交织缠绕着。
一时不察,在水流的冲击之下,两人将撞向水中的大石。宗尧眼中冷光一闪,立即反身护住乔妘宓。
乔妘宓杏眼圆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她的视线里是一片血色,而护下她的男人正缓缓松开禁锢她的手。
“宗……。”乔妘宓方要出声唤他,便被河水呛到,她连忙摇晃着宗尧试图令他清醒。但是,结果只会令他二人快速沉入河底。
眼瞧着无可奈何,乔妘宓被恐惧笼罩着。顿时她脑海间一闪,在心里给自个鼓劲便朝着宗尧的薄唇吻去。
此刻冰凉的河水似乎无法再分开密不可分的两人。在她与他触碰的刹那间,仿佛一股温热的水流穿透二人的身体。
乔妘宓双手拥着储君的脑袋,轻舐他的唇瓣,待他有意识的张开嘴时,立马为他度气。
当宗尧睁开双眼之时,跟前是被诓骗得来的,娇美动人的乔妘宓,而他二人宛若融为一体的紧贴着。他眉头皱起,神色莫名的审视着她。
不过须臾间,太子殿下随心而为的反咬一口乔妘宓,薄弱的唇瓣立即绽开鲜红的血液。
然而,他不待怔愣住的人有所反应,连忙拥着她离开此是非之地。
在河流的助力之下,两人顺利逃脱宗睿的追捕,却漂流至一个陌生的地方。
即使接借助河流的推力,但是长时间的游行,并且是在携带另一个人的情况之下,
宗尧也是不免精疲力竭,再加之先前撞击到巨石的缘故,坚持到现在已是难得。他昏迷前,甚至来不及交代乔妘宓注意安全。
乔妘宓此刻是强撑着,否则在这个陌生的地界,该与眼前倒在她旁边的人一同生死未卜。
“宗尧,宗尧,你醒一醒,我该怎么办了?”乔妘宓六神无主的推搡着。
然而男人陷入了昏厥,根本无法回应她。
乔妘宓打量了四周,不远处便是人为的石板桥。
而周围全是参差错落的竹林,大树,想必附近是有人居住的。
乔妘宓暗自盘算着,可即使有农户在此地。她成疾的双腿,也无法支撑她去找人求救啊。
现在乔妘宓,不禁懊悔自己是个不良于行的人。
她柳眉紧皱,哭丧着面容,不一会水珠便在眼里流转。泪珠落在宗尧的脸上,令他不适的侧脸向一旁,他的动作倒是惊醒了沉浸在沮丧当中的人。
乔妘宓无助的瞧向伤痕累累的宗尧。当时落入崖间的刹那,原本以为是男人为了脱险弃她而不顾。
她虽然惊恐万分,但是却并未怪责,毕竟她早已告知他,可以这么做。
再且,也是情有可原,在生死攸关的事上,即使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常态。
然而他却并非如此,或许她未失忆之前,当真是与他情投意合……
一想到这里,乔妘宓不禁攒紧裙摆,不论之前他二人如何,她绝不可以令宗尧在此荒野之地因她出事。
乔妘宓一番思量后,终于振作起来。
她双手扣着地面上的河沙,借着岸边的青青蔓草,缓慢的向前爬行。原本才大病初愈的人,徒然再次历经磨难,而今也是强弩之末了。
太阳晒着她唇白干裂,湿漉漉的衣裳贴着人难受不已。可是平时娇弱的人,却硬是挺住了考验。她边爬,边唤着人,终于有人回应。
“姑娘?你怎么会流落到这个地方?”
“大娘,求求你,救救他。”乔妘宓来不及回答农户的话,指着身后不见人影的地方,恳求道,便昏厥过去了。
“大兄弟,你可真有福气。我一见你家夫人,便知晓是个娇贵的主。但为了救你,一路狼狈的爬,双手被划的,磨的可惨咯,是个可怜的。”曹大娘在院里捶着草药,与坐在身旁的宗尧唠嗑。
“浮缘村可是常年与外界隔绝,你二人竟然落入河流中被冲到此地。大兄弟,你是遇上杀身之祸了吧?”
“哦?大娘倒是料事如神,我与夫人在归家的途中的确是遭遇土匪抢劫,为了躲避追杀,方才逼不得已跳入河流里自救。”宗尧摩挲着指腹,正考量着该如何脱困,便被曹大娘的话打断。
如今他卸下一身的戾气,慵散的坐在低矮的木凳上,凤眼轻抬瞥向躺在屋内的人,不知在琢磨什么。
“天杀的,如今的年代乱的一塌糊涂,还是待在村里头避世,保住小命要紧。”曹大娘捣鼓着草药,一边絮叨着:“你的小夫人,可不是个长寿的命。她一姑娘家的,双腿成疾,身体本便亏空得厉害,又与你奔波。日后可得精心养着,否则……。”
曹大娘摇晃着脑袋,背起草框出去摘药,低声念叨着:“年轻人便是欢喜折腾,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然而宗尧的神情却未变分毫,在曹大娘话落后,步伐一如既往的稳健走去瞧乔妘宓。
大娘见之宗尧此番态度,不禁挑眉,随即不再理会他,哼着古老的歌谣出门。曹大娘低笑:“不听劝。小子,以后可有你受的。”
屋内十分的简陋,但胜在整洁,况且药草芳香四溢,倒是适宜疗养。
宗尧坐在竹床边上,漫不经心的扒拉着乔妘宓的头发。
父皇喜爱宗睿,不喜他。自幼时起,他便步步为营,独自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厮杀出属于他的天下。
因此,阵营不同的人憎恨他,而宋万贯、单公公一干人等是敬畏他。心怀不轨待他好的,真心待他的,皆是遇到过,只是终归缺了种感觉。
而躺在床上的乔妘宓,也是他使出心计,说谎骗来的。她怎会与其他人不同?不过是一时兴起捡到调剂生活的人。
然而宗尧忘了,以往的他可从未费一分心思在女子身上。
太子殿下在极力否定方才曹大娘的话,但是手上却在乔妘宓的身上胡乱捏着。
宗尧侧躺在乔妘宓的一旁,轻揉着她的脸,见到她惨白的面容终于红润些许,他低笑:“真丑。”
当他的手指往下轻划过佳人的唇瓣时,突然停顿一瞬,凝视她嘴瓣划破的一道口子,是他二人在河水里亲吻的罪证。
素日淡定的太子殿下,赫然抽开手,仿佛是被烫到一般。
殿下小气,不甘方才做出丢失颜面的事,便牵起乔妘宓受伤的手,轻碰一会儿,见昏迷的人面容皱动后,才罢休,不作弄。
他无趣了,起身便要出门。“咳,咳……揽酒,为我倒一杯水。”乔妘宓的一声话,顿时令他停住脚步。
宗尧自从在宫中拐走乔妘宓后,立即派人去调查她的生平琐事,以防不测。
如今一听她口中唤的揽酒,他怎么会不知是何人,不正是乔妘宓的贴身女侍。
莫非她因祸得福,恢复记忆了?
宗尧头一次心里没底,只得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不到片刻的功夫,眼瞧着乔妘宓扇动着长睫,睁开双眼缓缓转头望向他,太子殿下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宗尧,可否为我倒一杯水?”乔妘宓素手捂着胸口,轻声低咳着。
“应该的,不必与我客气。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了?”宗尧恢复镇定,走向一旁的木桌为她倒一杯茶,状若无意的打探道。
“咳,不知为何觉得头沉得厉害,身体乏得很。”乔妘宓方才苏醒喝着宗尧倒的凉茶,不适的干咳好一会儿。
“你浑身热的似火炉一般,怪不得方才听你胡乱唤一声他人的名字,惹得我好生醋意。”宗尧用手背贴着乔妘宓的额头,语气淡然得与他口中所言的,区别大极了。
“应该是梦魇了,你莫生气。”乔妘宓如今高烧,根本没有心思去分析其他,否则太子殿下不同寻常的举动,她怎么会不留心。
“造孽哦,你个年轻不懂事的。怎的仍旧令你家夫人饮凉茶。快出去替我烧一壶热水,为小夫人药浴。”曹大娘方担心宗尧去四处瞎溜达出事,赶忙回来再交代一下。
谁知曹大娘一踏入房门,便见乔妘宓脸上不似寻常的红润,眼神恍惚的很。
“杵在一旁干什么,赶紧的呀。”曹大娘推搡着宗尧出去,一边不忘与乔妘宓咬耳根:“姑娘哟,你可真不会瞧人,竟然跟了这么个不知事的主,往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
“曹大娘,我不过是一时疏忽,怎么到你口中,这么不是人了?”宗尧难得的面露尴尬,一边逞强反驳,一边被推去做苦力。
而乔妘宓的脑袋浑浑噩噩的,早已经听不见他二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