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宫中举行国宴,皇城里一片击鼓,奏乐的声音。
然而身为主人公的宗尧,此时挥退随从,悄然离席,独自一人前往昭阳殿。
众人全以为他不喜奢侈,便把历代宠妃居住的昭阳殿封禁了。殊不知他只是为了困住一人,做出金屋藏娇的举动。
帝王瞧着眼前的昭阳殿,思及屋内的女子,情不自禁的轻笑了。现如今就连他居住的养心殿,也不及她住所的华丽。
他推门而入,只见殿中娇人颜可堪比月华。她穿着一身绣白金丝飞鸟裙装,银饰的流苏花冠垂落于美人骨,立与窗下,望着今日格外醒目的星宿,宛如天上的神妃。
宗尧难得一见她身着宫装,但此时他不知为何心生恐慌,令他烦闷不已。
醉酒微醺的帝王,身形摇晃的大步走向前,紧紧抱住女子,声音低哑磁性问: “宓儿,今日可否想我?”然而未等她回应,他便忍不住轻咬玉骨,浓郁的酒香在二人身间弥漫交织。
乔妘宓神色复杂,声音柔软悲伤:“宗尧,你何时会放我离开?”她抗拒的推搡男人。
宗尧一时不察,竟当真被她甩开了。他又见乔妘宓不情不愿的模样,顿时周身散发寒气,脸色阴沉道:“娇娇,你应当知晓,若你胆敢离开,朕便屠了这天下之人为你我二人殉葬”他上前用力禁锢住,闻声一颤的人。
他是天生的皇族中人,唯世间权势能入得眼,但未曾想遇到她后,他便痴她,怜她,爱她。
即使最初是他欺骗了她,那又如何,她已将他逼至悬崖边上,却妄想全心而退,真是痴人说梦,他决不允许!
帝皇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他将人拥上床榻,越发的搂紧框住。
乔妘宓见宗尧,纤长的凤眼深沉的紧盯着她,双眸满是贪恋。
她略感不适这么暧昧的气氛,挣扎着起身。但是,宗尧怎么会令她得逞。
男人趁势褪了她的襦裙,解下了发钗,动作尤为的轻柔,似怕伤了佳人。
宗尧埋在乔妘宓的颈窝里,呢喃:“你可知,我从未有一丝望你双腿痊愈。若你想走遍山河,我愿做你的双腿,一刻不离的伴你左右。但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便与我一同留于这金殿红墙吧。”
身下的玉人听闻惊恐不已,悔恨当初不知道男人的恐怖。
她长睫扑闪,杏眼水雾朦胧,脑海放空了:“宗尧,你会后悔的……。”
宗尧神色一滞,冷笑:“娇娇,若是放你走,朕才会后悔。”他刻意忽视乔妘宓的阻挠,凝视着她青丝散落在床榻上,面容如凝脂染上了胭脂。
男人眉眼带舒适的想到:即使是神界宓妃也概是不如他的心尖人。之后,床幔里一片春色,衣袍襦裙皆丢乱满地,羞煞外间的奴仆。
夜深人静,原本沉睡卧在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乔妘宓见他面带欢愉,不禁抓紧手中的被褥。她心里酸楚,眼角也泛了红。
在认识宗尧之前,她是有未婚夫婿的,但因缘际会,与他有了一段孽缘。
此时,窗外乌云密布没有一丝的月色。
乔妘宓是厌倦极了日日被男人掌控的日子,她披着素赏,白如玉的足踩在软毯上。
她回望一眼熟睡的宗尧,丹唇紧抿,最终嗫嚅一句:珍重,便转身再无留恋。
然而,乔妘宓离开不过须臾,宗尧倏然睁眼。
他摸着微凉的身侧,幽暗的眸色流露出风雨欲来的前奏,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来人!给我封锁宫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乔妘宓,无论碧落还是黄泉你休想离我而去。
今晚灯火通明的京城,注定令人刻骨铭心。
宫中的奴仆、侍卫,人心惶惶,他们紧跟在仅着寝衣,已步入癫狂边缘的帝皇,生怕惹他不快,掉了脑袋。
幸亏一个侍卫,急忙赶来禀报:“陛下,人在护城河上”当他额头冒汗,小心翼翼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皇帝的身影。
宗尧一听到消息早已施展轻功离开了。
身后的一众护卫见着皇帝状态糟糕,生怕他出现什么闪失。
不过纷纷暗自猜想,到底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铁血的帝王失态至此。
而当众人抵达护城河上时,皆大惊失色,莫非是月上神女降于凡尘。
一向内敛的乔妘宓,仙容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就在她将跳下时,一声惊颤让她停住了脚步。
“宓儿,你若敢离开,我便让这京城染红了鲜血!”
然而乔妘宓却并没有因此妥协,只是果断厉声回到:“宗尧,你不要再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了!”
“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何苦再做无谓的纠缠。”
女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宗尧声嘶力竭的唤她回头:“乔妘宓,你若离开了,便是生剐了我的心,我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你留下来吧,好不好?”
乔妘宓转身,就见到言语狠辣的男人,早已唇齿发抖,血色染红了眼眶,帝王之尊在她面前已经低落到了尘埃。
即使下定决心离开的她,见他此般模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但是乔妘宓没有毫无勇气回头了,错失此次良机。她这一生,就真被禁锢在宫里了,她只能装作充耳不闻……
可最后一刻,乔妘宓还是转身看了一眼与她痴缠半生的人,语气柔和却坚定:“若是可以,我愿不曾与你相遇。”
待圆月被乌云遮住,四周鸦雀无声,京城似乎永远定格住了。
宗尧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也无法挽留住一心一意想要离开的乔妘宓。
玉冠落地,亦是碎了他万念俱灰的心。
执掌江山的帝王,似哭似笑的嘴里重复着“我愿不曾与你相遇”,女子的话语,彻底压垮了他心里最后一根稻草。
日出皇城,夜幕下响彻宫城,凄厉的惨叫终是撕裂了夜空。
血色遍布的金殿玉阁,唯有一男子白发凌乱,似垂垂老矣的老者。
宗尧白面红唇,提起血迹干涸的佩剑,声音沙哑癫狂的道:“血色千里相送,怎能无我……。”
他生皇城,陨于皇城。一生争权夺利的男人,却为乔妘宓而死……
*
京城的黎明倒春,寒意袭人。但今儿日朝议大夫,乔景明的府邸却尤为的热闹。
时楸院里,身为贴身侍女的揽酒,正站在主屋外与一位贵妇人谈话。
此人,正是秦国公府的主母,乔妘宓的姨母。
她虽已年近四十,但仍然可见其明艳的面容。只见她着一袭佛紫棉云纹对襟百褶裙,以孔雀宝石点缀高鬓,一面富贵相。
秦夫人领着一众容貌可人的婢女,步伐爽利走来。
她声音明快,询问:“揽酒,什么事这么开心?莫非是宓儿高烧退了,身子康复了?”
秦夫人问话后,揽酒动作不紧不慢的令身旁的侍女接走洗漱用品。
她生得一副俏面相,正经严肃的屈身行礼:“回秦家姨太太,昨日一早,您请宫中太医前来诊治之后,姑娘便服用了药丸。如今体内的湿气祛除了大半,身子已无大碍。”
秦夫人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平日凌厉的眉眼此刻浮现笑意,快步走上台阶,扶揽酒起身:“如此我便安心了,辛苦你了。”
“夫人客气了,照顾姑娘,是奴婢应该做的。”
大抵是两人的对话,惊动了屋内的人。
于是,便听见里头传来一软脆的疑惑声:“姨母,如今时辰尚早,初晨正是寒冷的时候,您怎么从府中前来看望我了?”
秦夫人知晓自家的外甥女睡醒了,赶忙步入屋内。她掀开翠微幔帘,便见玉人倚靠在枕榻上,眉间染上浅笑。
她兴许是因为常年体弱,颇为纤细娇小。青丝散落在美人肩,素月薄裳襦裙凸现其身姿婀娜软骨,以柳为身,以花为貌,此倾世盛容着实动人心弦。
乔妘宓瞧见姨母愣神在原地不动,掀开被褥挣扎起身。秦夫人一见此,霎时心惊胆跳上前制止:“我的儿,可使不得,使不得。屋内虽使用地暖,但你大病初愈,万不可胡乱动弹。”
“姑娘,秦家姨太太此言在理。巳时将至,待会您更衣修容后,便得赶往宫中赴宴,现今应该更加注意才是。”揽酒见状,急忙关闭门扉以防寒风入内。
随之与秦夫人互换位置,体型似男儿身的她,轻而易举的抱起香肌体轻的人,坐到轮椅上。
秦家主母每次见此场面,心里尽是酸楚。本是与闺中密友逛街市,赏美景的年纪,却因家人的缘故而双腿成疾。
故而,秦夫人不免愤恨罪魁祸首:“你母亲个不知事的主儿,嫁为人妇,竟仍旧如此蛮横无理。当年三天两头的与乔景明争吵,甚至以你为要挟,害得你跌入湖中伤到双腿,简直是妄为人母!”
乔妘宓听姨母重提往事,深知是疼惜她的缘故。秦,乔二家的主母虽为嫡亲姊妹,秉性自是相似,但乔妘宓的母亲却是个混账的人物。
前些日子,乔妘宓突染风寒而高烧不退。乔夫人却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乔景明干仗,甚至未顾及女儿半分,执意回娘家至今未归。她长年累月的作闹,早已令二人的母女情分,疏离得似与外人。
因而乔妘宓年纪虽渐长,但越发喜静,不与旁人来往。除却是不良于行被困在四方的宅邸,更是家中不睦导致的。
此时,佳人不免面上现愁容,一双纤手无法自控的轻扯指上的芍药妃红蔻丹。她并非是介怀有一无良母亲,而是担忧适才揽酒提及的宫廷夜宴一事。
乔妘宓长睫扇动,垂落清眸。
她牵着秦夫人的手,出言打岔:“姨母不必挂怀此事,我无事的。您一早前来,想必是为宫宴一事吧。”
“姨母,我可否待在家中,不去宫里?”
外甥女的娇声软语,令秦夫人不由失笑暗道:真是便宜自家小子。继而,她取走婢女手中的梅木梳,为乔妘宓挽发簪花:“皇命不可违,其他事皆可依你,但此事不行。再且,你从未出门参与世家的宴席,少有见到外人。趁着与你的表哥尚未成亲,合该瞧一眼世家郎君。”
在初春之时,恰逢乔妘宓及笄。乔府与秦国公府已经互换她与秦彦的庚贴,定在夏末初秋之前结成姻亲。
秦夫人继而再道:“我可是知晓,现当今的储君是位仪态天成,世间罕见的丰神俏郎君,只是……。”
但随之话一顿,她瞧着照映在铜镜里的娇人妙肌玲珑身,担忧唬住她,便未再言语。
储君——宗尧虽风华俊逸,为人却深不可测。犹如在深渊浅眠的龙,不知何时便将窥伺帝位者绞杀殆尽,避而远之最佳。
依她的揣测,恰逢皇帝病重,储君与其他皇子争夺帝位的激烈时机。数日未上朝的陛下,却突然召令世家权臣携妻儿入宫,恐怕来者不善,是一场鸿门宴。
乔妘宓心性敏感,早就发觉秦夫人心事重重。而今正对镜描眉的她,未再听到调侃的话。
她转头看向神色忧虑的姨母,含笑宽慰:“姨母,你惯事戏谑我,储君的风华与我何干。或许今夜饮得天家一杯酒,仅此牵扯而已。”
今时的乔妘宓尚未见识到宗尧的厉害,因而倒是未把秦夫人的言外之意放在心上。
待到日后,她被困在金銮玉雕内,与他纠缠不休时。每每忆及此时,着实是悔不当初。
然而,秦夫人却在心里辗转反:是自个庸人自扰了。宓儿姿容绝世,即便入得贵人眼,也定然因她双腿成疾而心生退却,怎会与天潢贵胄扯上关系。
她思索片刻后,立马讪笑:“确是如此,你可莫与彦儿谈及此事,否则该与我急了。”
“姨母!”乔妘宓被调笑得羞怯不已,但转瞬间不由锁眉。她已经数日未见到秦彦,不知是公务繁忙,亦或是因为之前在他身上察觉到的一缕胭脂香。
杵在一旁的揽酒瞥见乔妘宓面染丹霞,立即心领神会推着轮椅到里间为她换衣裳。
秦夫人依然跟在身后絮叨着:“今夜的宫宴,待你露面后便寻个由头归家。我已经交代彦儿在宫门口等你,不必等我与乔景明,可知晓?”
“晓得的,晓得的。”
“哦,而且揽酒记得照看姑娘,莫出差池了。”
正当乔妘宓耐心的听着,秦彦与乔景明便来到莳楸院,二人一同踏入屋内倒是一番风景。
秦彦面若刀裁,剑眉体健,身为秦国公府的嫡长子,二十又一的年纪便已是大理寺卿,掌握实权。
而乔景明虽是文散官,为人怯弱,但生得清隽儒雅。乔妘宓的韶颜雅容,大半儿是遗传乔父的。
“华玥,你前来府中,怎未令侍从告知我一声,我好去迎你。”
“呵,不必劳您大驾。自个的闺女本便体弱,当爹的居然疏忽大意令她高烧不退。”
乔景明自知理亏,颔首低眉,任凭秦夫人出气。
而秦彦早已习惯此场面,无奈一笑后便去见乔妘宓。他掀开轻纱幔帘一侧,穆然怔愣半晌。
眼前的佳人肤胜皓雪,薄粉施面便已如秋月。她以青钗、芍药银步摇装饰斜鬓,珍珠半面扇插于一旁。着一袭鱼师青齐胸拖曳襦裙,纹缎刺以鹅黄昙花,挽着月白薄纱披帛。
“表哥。”
一声娇音响起,秦彦见乔妘宓坐在床榻上花容展笑唤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弯下身牵着她的手,相视一笑:“我以为,适才是见到你我大婚之日的场景。”
此话一出令乔妘宓耳垂一红,低头轻咬绛唇。
秦彦亦是不免为脱口而出的话而忐忑,为缓解气氛,他轻咳一声:“揽酒,你先行出去侯着吧,我来为宓儿戴耳饰。”
“是。”揽酒虽不愿,但碍于不日秦彦便将迎娶乔妘宓,只得勉强同意。
待揽酒走后,只见常年处理凶杀案件的大理寺卿,竟然双手微颤抖的为心上人添装。甚至轻声细语的与佳人言:“我瞧,日前赠你的青玉流意耳饰是对的,与你今儿日的装扮颇为合适。”
乔妘宓见到秦彦后,面上尽是笑意,开朗回话:“表哥不亏为大理寺卿,料事如神。”
“莫非今早吃了蜜糖不成?”他尽数褪去在众人面前的一身冷厉,温柔的为乔妘宓整理裙摆,眼里唯她一人。
秦夫人见两人迟迟不出来,进去一瞧便见在腻歪,不禁逗趣:“宓儿,你可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彦儿。姨母一早便来府中看你,可未听到暖心的话。”
“母亲时辰将至,你先与宓儿去食早膳吧,然后便一同前往皇宫。”
“乔景明,我越发觉得亏大了,既给你养闺女,又养着你家女婿。”秦夫人见着秦彦护犊子似的,故作不悦的与被晾在一旁的乔府主人抱怨。
“华玥说笑了。”闷葫芦的乔景明一个劲儿的赔笑。
乔妘宓见势,赶忙附和解围:“姨母,我饿了。”
“我的小祖宗,是姨母絮叨了。”秦夫人轻拍乔妘宓的手,随之转头瞪着一老一少:“待在原地作甚,赶快命人上早膳呀。”
乔妘宓瞧着表哥唇角翕动,却不敢回嘴的模样,不由笑靥如花以宽袖遮掩。秦彦瞥见后,俯身轻巧抱起自个的表妹,眼里皆是宠溺:“何止是祖宗,简直是冤家。”
“表哥尽胡说,反而是你……。”
“嗯?”
乔妘宓可未忘记,日前秦彦身上的胭脂水粉,一番笑闹后欲趁势追问。
但……她轻拽着未来夫婿的衣襟,偷窥他一眼后。她低头瞧着无法行走的双腿,终究咽下话。
而秦彦以为是表妹性情使然,便未再探究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哦,宝儿(^し^)
《公主与伪臣》
姬琼洛天姿国色、风华纤弱,身为姬氏王朝的嫡长公主,帝皇的唯一子嗣,却在风雨飘摇的王朝之中,被豺狼窥伺。
门阀士族皆在私底叱骂: “殷修此厮,贵为帝姬母族中人,手段阴毒。持不臣之心,实乃伪臣。”
然而,身处极奢宫室中的姬琼洛,衣香鬓影,于谣言置若罔闻。
她眼微颤,瞧着面庞瘦削的殷修。
他指腹轻拭在她的唇脂,跪地吻玉足: “臣本凉薄,却可为殿下折风骨。”
诸王将相觊觎帝位,姬琼洛唯独深信殷修,甚至奔至皇城十里扶其棺椁。
但是帝姬未料到,他的承诺,皆是佛口蛇心。有朝一日,他竟兵临城下,剑指帝位
利己主义者的殷修,回忆昔时两军对垒之际
见到姬琼洛身姿纤美,站于古都城池之上。
她仪态高华,口吻轻柔,却道尽诛心之言:“殷修,国破之日,即是我身陨之时。”
在百万大军面前,殷修勃然大怒,但他的心早已惊慌失措。
他终归承认: “姬琼洛,我原是为帝业而来,早已不计得失。却在纵横江山之中,唯独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