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祁晏愣住片刻。这样的夜晚里,她这样一句询问,太容易引人多想。
裴思懿还依靠在椅背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可以吗?可是……以前我就常住这边的。”
“以前我妈外出培训我爸值夜班的时候,我就总来这儿住的。那时候年纪小一个人还是会害怕的……”
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常客,才会这么问。
又听她继续说:“偏偏姜洛霖嘲笑我胆小鬼,半夜还偷偷来吓我。”
祁晏:……
他从小跟着父母在外,很少回外婆家,几乎都是外婆过来看他。倒是姜洛霖,他的父母直接把他扔到了奶奶家养着,所以他和裴思懿,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
如此想着,他又无意识地冷起了面庞,把车子熄了火,“那你自便吧,哪间房间也随你选。”说着,先开了车门出去。
“真让我随便选?”裴思懿紧跟而上,“其实你现在住的那套房间,就是我以前常住的。”
祁晏在门前停下来,拿出了钥匙也不开门,回头看她,目光沉沉:“那我搬出来?”
她走得并不平稳,干脆便倚靠在了门廊上,她看着男人的目光,才后知后觉道:“你不对劲。”
她刚说完,祁晏就低下头不再看她,转而整理起了钥匙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裴思懿摇了摇脑袋,她的大脑因为酒精已经有些混乱,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刚才是哪里惹到了他,于是一个一个询问,“是不是陪我玩闹到了太晚回家,有点不舒服?”
祁晏摇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是这个?
“那就是……你不喜欢住我住过的房间?”她安抚,“你放心,后来奶奶家又重新装修过,那房间里没有我留下的痕迹的。”
祁晏:……
反而更有点不痛快了。
可他还是说:“不用猜了,没有什么不对劲。”
祁晏终于拆开了钥匙开了门,室内昏暗,他摸索着去开灯。裴思懿紧跟而上,可高跟鞋却在此时勾到了门口的地垫,她稍稍趔趄了一步,不知哪一只脚腕脱力了。加上她本就有些晕乎,就干脆扶着门框坐了下来。
祁晏只开了门口的廊灯,再回头时就见她已经坐下了,叹了一口气:“能自己起来吗?”
“不行了。”她抬头无辜又有点可怜巴巴地摇头,“脚好像扭到了。”
他看了一眼,那高跟鞋已经半离了脚,脚后跟脱了跟,再次确认了一遍:“不能自己走吗?”
裴思懿才抬手:“你扶我一把。”
祁晏却没有接着她的手,而是直接蹲下来把她半离脚的鞋子脱了。她的左脚戴了一只银镯子,圈在她的脚踝处。他抬起她的脚时,镯子从脚踝往上滑,放下时再滑落,镯子松松垮垮晃呀晃,显得她脚踝纤细又轻灵。
他不敢多看下去,只问:“哪只脚扭到了?”
刚刚咋然扭了一下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裴思懿想了想说:“右脚?”
祁晏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拆穿:“可是红肿了的是左脚。”也只是稍稍红了一点点。
“噢,”反正脸本就已经红着了,她干脆丧失了所有底线,强行解释,“我是按照镜像说的,你的右边,就是我的左脚,没错。”
都到这份上,祁晏也只能配合了。他知道这个无赖,她今晚是要坐实了。
“右边的脚腕好像也有点肿了。”他故意说,“两边都不行了,那扶了你也站不起来了吧?算了,我抱你过去吧,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她直接双手搭了过去,可祁晏又是没接过。反而伸手主人把人抱了起来,还不是公主抱,单只手就把她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虚护在她身后。
裴思懿虽然瘦,但是个子也高,还是有些分量的,单手抱起她并不容易,可他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她坐在他的手臂上,似是能感受到他臂膀的力量。
又因为突然被这么托高,上身也不太稳当,她立刻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身边人脖子,又咬着嘴唇,忍住了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这时候她还是记着,姜奶奶就住一楼,不能发出响声来吵醒她。
幸好祁晏几步就走到了沙发,被放下后,她都还觉得晃晃悠悠的。
等她理了理头发坐定后,祁晏已经取了些冰块过来。
他拿着布块包裹了冰块,去给她扭伤的脚冰敷。敷之前,他又确认了一遍:“左脚还是右脚?”
裴思懿想了想,抬起了左脚。
此时的廊灯照不太到这里,但是这儿也不需要太明亮的光线。
祁晏移开了她脚踝上的银镯,她却不配合地挣扎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把她的镯子推到上面太挤着她了,正要调整,就听她说:“这个镯子我一直摘不下来,你帮我一下?”
那需要把它侧边的开口再扯开一些。祁晏没回应,就低头试了试。这并不难,就是费点力气。他用力把开口再撑大,正好就让她的脚踝给挤了出来。
镯子拿下来后,她的脚腕上又多了一道摩擦挤压后的红痕,只是这个红的程度,和下面那块所谓扭伤后“红肿”的地方的,也差不离了。是她的皮肤太过敏感。
裴思懿静静低头,看着他的所为。另一只脚无意识地轻转着脚踝,已经完全忘却自己两只脚脚踝都“扭伤”了。镯子已经取下,她就见祁晏抬起了头,把镯子递交给了自己。
她低头看去,抬起手,压下手腕,轻飘飘地,把镯子投进了他衬衣胸前只用作装饰的浅口袋里。
“我没有背包,裙子也没有袋子。”她理所当然地说,“放你这里。”
祁晏没动,手里的冰块融出的水浸透了外包的布料。他没再回应,干脆直接地把冰块压在了她一开始真的有轻微扭伤的脚踝处。
“嘶……”她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祁晏也看的出来,这一点半点的也不影响她行走,但是刚刚镯子划过一道都能让她皮肤有点红肿,要是真的扭伤了,不处理明天可能会更严重。所以虽是互相逗弄的玩笑,祁晏还是认真帮她冰敷了。
饶是在夏天,冰敷也是颇为刺激的。她的脚趾已经蜷缩在了一起,祁晏低头看着,圆圆润润的,很可爱。
在裴思懿倒吸了一口气后,他也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裴思懿终于忍不住急了:“消肿了,已经消肿了!”
他才堪堪松开,转头去为她拿来拖鞋。
穿鞋,上楼,选房间……接下来裴思懿都乖乖配合没有再作妖。只是一直到进了新房间,洗漱完躺下,她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她闭上眼睛,回想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可脑海中来来回回出现的画面都是她与祁晏摇骰子时,偶尔贴近了后看到的他不经意露出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裴思懿突然从床上睁开眼睛惊醒,发现没有睡在自己房间,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借着酒意稍稍发疯经历,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她的酒品其实还好,也不会酒后失忆断片,只是会在稍微有点醉的时候,肆意任性一些,对于一些人事物的欲/望也会被稍稍放大一些。
裴思懿不想面对的是,她在刚认识不久的弟弟面前就如此失态。
换上衣服后她偷偷猫着腰出了房间,想着先溜回去再说,没被发现,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只是她整个人还没走出,就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