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扣上的衬衣,还有流过胸膛的水滴……
这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的状态。
裴思懿眼快已经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祁晏看着清瘦,但底子不错,胸前和腹部,都有薄薄一层肌肉,不会夸张到让人觉得腻味,也不会显得太过单薄无力。
一时相对无言后,祁晏解释:“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他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开始扣上衬衣扣子。
裴思懿问他:“你刚没接到电话?”
“嗯。”祁晏低着头回应,“没看到手机。”
“噢,我用备用钥匙开门上来的。”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他穿的依旧是单薄的浅色衬衫。裴思懿走近才看到,发梢落下的水滴在他的领口与胸前留下了不少水渍,潮湿的布料与皮肤相贴又摩挲,影影绰绰,似隐若现,衣衫又只扣上了两颗扣子,倒是比刚才全然敞开时……更勾人,更有深入看下去的欲/望。
她移不开视线,但是理智又提醒她,面前这个……是姜洛霖的弟弟。
她内心闪过一丝丝的惭愧,不过就只出现了一瞬,便还是毫不犹豫地直勾勾看向他,目光落在那刚扣上的两颗扣子上,说道:“扣错了。”
“嗯?”他还是没抬头,只用上目线疑惑地看向她。
这看起来似是温驯的目光……让裴思懿忘记了他人给他的那些难搞又不好惹评价,然后鬼使神差,她直接伸出了手去指点,明明只碰到那金属扣,却仿佛被他的体温烫到。而点到了扣子,她也没有立刻松手,甚至还用力压了压,金属压在布料后的肌肉上,却对比不出,到底谁更硬一些。
然后她才缓缓松开了手指,说道:“这颗扣子扣错了,应该扣进下面一个扣眼。”
“好。”他不多置一词,耐心把扣子与扣眼一一对上。
裴思懿双手环抱在了胸前,手指压在另一侧手臂下,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的温度。
祁晏却突然说:“指甲画得挺好看的。”
“早上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是下午做的吗?”
他怎么观察得那么仔细?
“不是画的,是贴上的。”她说着大方地摊开自己的十指,“下午的学生妹妹给我贴的指甲贴,很像是画上去的是吧?”
她的手指纤长,但也不是全然细腻无暇。由于从小学习乐器,不止是钢琴,还有各种弦乐器,有几根手指的指腹上已经积了一些薄茧。祁晏仔细观察着,发现自己手上几乎相同的位置也有一样的薄茧。真巧。
他压了压嘴角,才淡淡说了句:“很漂亮。”
裴思懿抬眸看他,真是稀奇,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美甲贴,也值得被夸?
扣子终于扣上,裴思懿略带遗憾地又看了一眼,问道:“不吹头发吗?”
“风一吹就干了。”他取了一个新口罩,又询问裴思懿,“你要不要?”
“帮我也拿一个吧。”只是他拿来时,她先一步走下了楼。
她分叉的裙摆在下楼梯时漾起一圈摆尾,他紧跟其后,没有越前一步。
然后下楼后,看着门口那辆小mini,看着沉默了片刻。
扫了一眼他的长腿,她心领神会地笑了:“放心,你坐的进来。”
车子内部的空间确实有余,裴思懿看着他坐稳后,便没有提醒,一脚油门踩下去,祁晏微微往后仰了仰。
不算温柔的晚风从两边大开的车窗穿过,大夏天的晚上他们也没有开空调,只吹着这呼啸而过的风,一点也不觉燥热。
一路畅通,等红灯时,她特意询问祁晏:“头发吹干了吗?”然后看着他那略略被吹歪吹翘的头发,偷笑着不再看他,趁着在第一秒绿灯时又冲了出去。
车速起来后风又从两边灌入,祁晏往后抓了一把额发,很快便又放弃挣扎,仍由这晚风肆意吹拂。电台放了一首California Dreanmin',歌声夹杂着喧嚣声,与这漫漫夜色融为了一体,渐渐消散在了风中。
不过四首歌的时间,就到了酒吧。这地方两人都曾分别跟着姜洛霖来过,也算熟门熟路。找到了他惯用的卡座,他俩落座时,却发现姜洛霖已经喝了个半醉,正趴在沙发上。
这地方虽然说保密性高,但也有人能混进来,好在酒吧老板认识他,安排了人守在边上,没让别人混到他身边。
裴思懿把他从沙发拉扯起来,姜洛霖才后知后觉:“你们终于来啦?我就睡了一会儿,没醉。”
“我又没问你醉没醉,你干嘛急着解释?心虚什么?”裴思懿拧起眉头,“我们都还没来,你怎么就先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我没有,”他费力解释,“上一场,饭局,喝的。”
“我签了个新的经纪人,顶尖的!王牌!经纪人,”他继续说,“专门,为你准备的,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签约?”
他说话断断续续,因为酒精还有些大舌头,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
裴思懿叹息,直接问了姜洛霖几句,就知道他今天为了自己又忙了哪些事情。她知道,他一直在耿耿于怀,执念着当初她出道的时候没有签他家的公司签了别家;执念着她被全网黑的时候他才刚进自己家的公司,还没能完全掌控公司帮到她。
所以如今他羽翼丰满,她又决定复出重新再来时,他就格外想把最好的资源人脉都给她,想弥补之前他的也是她的遗憾。
她想了想,回答:“签约随时都可以,虽然很多家公司都找过我了,但我心里其实一直没有犹豫过,毕竟早就被你预定好了。”
“但是……姜洛霖,你要记住,你不欠我什么,以前的事情,即使你当时有能力,我也不会强求你帮到我,更何况你也不由己。帮助我,从来不是你的责任与义务,所以不要因此对我感到愧疚,我也不需要,明白吗?”
即使对方处于半醉状态,她还是说了自己深思熟过的话,这些话放在太正式的场合说也矫情,正好现在倾诉了。
姜洛霖点着脑袋听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然后抓了抓头发,又摇了摇头,最后才说:“我知道了。”
他的余光落到了别处,朝边上的祁晏伸出手:“不许喝,把酒给我。”
祁晏落座后,看着他俩如入无人之境般交谈着,一时插不进话,可又不愿意离开或者转移注意不去关注他俩,就让自己分一部分心去看眼前的那一排调制出来的各色酒液。
那杯夹了片柠檬的酒液看着就很酸涩,可他还是拿起,又把边上装饰的柠檬片拿下,将汁水全部挤进了酒液中,大有嫌这酒还不够酸的意思。
他摇晃着酒杯继续端详,结果立刻被姜洛霖给喊了停。他以为祁晏要喝,连忙拦住了他。
祁晏原本也没打算喝,还是问他:“为什么?”
裴思懿给了解释:“他怕等会儿没人开车。”
“原来我今天只是来做司机的。”他眼神一转,把酒杯递给了姜洛霖,“那你喝吧。”说完大咧咧往后一靠,静看着姜洛霖的反应。
裴思懿是看到他在挤柠檬汁的,她难以想象那杯酒会是什么味道,还没来得及阻拦,姜洛霖真就喝了一口,酸涩味从舌根涌上,直冲天灵感,他直皱眉头,眼角还涌出了点点泪光。
刚刚祁晏挤出的柠檬汁,全都被他喝了进去。
姜洛霖拿起边上白水灌了一口,裴思懿无奈,而后对祁晏说:“你怎么蔫儿坏的。”
一旁的人还在咳嗽,裴思懿帮他拍了拍背,整蛊的罪魁祸首大概也有点良心难安,起身过来接替了她的动作。
结果一巴掌下去,姜洛霖差点脸磕到茶几上。
裴思懿不禁问道:“你们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