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可以刀人,蒋先州这会儿肯定已经死了。
许浣予跟斜对面这个前同事根本就不熟悉,最多也就是个熟脸的程度,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本就是一无关紧要的人,许浣予什么都没想起来,便也没想过介绍他跟蒋思思认识。
可显然,这位不速之客没打算放过她。
许浣予说话确实不太好听,一点面子也没留给人,巴不得面前这男的可以就地消失。
蒋先州的脸色随着许浣予的话又僵了一分,只见陈彦周伸手揉了揉许浣予的脑袋,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含着笑,更像是顺着她的话在说:“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而后,陈彦周抬头,也只是冲他微微颔首:“陈彦周。”
礼貌有余,冷淡更甚。
作为许浣予的爱人,默许她不礼貌的行为,并且他的脸上毫无亏欠之意。
又或者说,他完全向着许浣予。
蒋先州深吸了口凉气抚去心底的愤懑,再开口的语气却是带了些阴阳怪气,“你们夫妻俩感情真好。”
他话落的那一刻,许浣予明显感受到身旁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偏向了她。
思绪一直紧绷着,身体上的五感变得格外敏感,她好像听见男人低低地笑了声,似是愉悦:“谢谢。”
他没有拆穿她!
许浣予心底的那杆不可能的秤上好像被人悄悄地加了个砝码。
桌上静了下来,许浣予低头嗦粉,没再说话。
加了辣椒油的粉是辣的,吃了大半后,许浣予咬着舌尖倒吸着凉气,企图缓解这份辣意。
不知道是吃饭被热的,还是这一方的气氛太过尴尬,许浣予的额角和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水,陈彦周在纸巾盒里抽了张面纸递到她面前。
许浣予侧目,视线和他交汇上,见男人低头冲她抬了抬眉。
一阵恍惚,这是许浣予懂的眼神。
等许浣予伸手接过,他又将桌上的那瓶饮料盖子旋开,往她那儿推了推。男人收回手臂,手肘虚虚地搭在桌边。
动作神态自然又细腻。
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对面的蒋先州似乎也感受到这桌的人都不喜欢他,尴尬的时候就埋头吃着碗里的牛肉面。男人吃得很快,两筷子下去,碗里的面条所剩无几。
他直起了腰,“公司忙,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你们慢慢吃,下次再跟你们聊啊。”
最后这句客套话,没人会听不懂。
服务生打扫干净桌面上狼藉的碗筷,抹布在那一小方块上擦来擦去,瞬间干净清爽了起来。孙星逸在前面点餐,刚付完款,手机还没来得及收回,他握好乌龙茶的瓶子和取餐牌坐在蒋思思边上,不知道在问谁:“刚才那人谁啊?”
蒋思思看他一来,脸上的表情垮住,默默往边上靠了靠,没搭话。
许浣予用纸巾擦了擦脸,解腻的西柚茉莉花茶缓解舌尖的那抹苦辣,她抬头说:“我以前的同事。”
“追求者啊?”都离职了还能有瓜葛,又不是在谈合作,那关系肯定不简单了,孙星逸瞬间来了兴致。
“不是,他别的组的,不太熟。”许浣予摇了摇头。
有鲜花红包礼物的那才是追求者。
空有张嘴巴在那嘘寒问暖的叫什么?——骚扰者。
显然,在座的各位都觉得刚才那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许浣予也这么觉得,但方才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他们两解围。许浣予看向对面埋着头认真吃饭的蒋思思,“思思,刚才谢谢你。”
“没事。”蒋思思低着头,继续吸溜粉丝。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陈彦周,她张了张嘴,嘴巴像是被月老的红线缠住,略显亲昵点儿的称呼怎么也喊不出声。沉默片刻,她说:“也谢谢你,陈彦周。”
服务生端上来两份餐食,有序地摆放在陈彦周和孙星逸的面前。
餐少摆在这儿,陈彦周拆开黑色长筷握在手边,闻声侧头向女生看去,脸上表情没丝毫的不耐烦。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忽然嗤笑了声。
在许浣予莫名所以的时候,男人空着的那只手拨开许浣予挂在嘴角的那一撮头发,淡淡开口:“快吃饭吧。”
现在的他,不用像在蒋先州面前那样装作是她的“爱人”处处维护照顾她,但他还是选择出手“帮”了许浣予一次。
那是不是说明,那块香橙味的小蛋糕真起了作用?
来不及让她细想,对面的蒋思思忽然被呛得咳了一声。
她抬起脸,许浣予才意识到她的脸红得不太自然,她嘶哈嘶哈地用手扇风吹着下脸,哀怨地说:“哇——他们家辣椒真的好辣啊!!!”
两个用餐的男人动作停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蒋思思。
孙星逸瞧见她的脸红成那样,当下噗嗤笑出声来,“大小姐,你这脸,哈哈哈哈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许浣予放下筷子,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刚喝过的那瓶可以解辣的西柚茶拧开递过去,“你要不喝点水缓缓?”
如果可以的话,许浣予也想不磕碜地递一瓶完整的饮料给蒋思思。
但她没有,就连她手上这瓶也是拿的别人的。
蒋思思辣得眼睛都红了,从许浣予手里接过饮料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瓶。
胃里的辣意缓解了些,她瞪了眼旁边看笑话的孙星逸。
孙星逸大概是察觉到她生气了,立刻求生欲爆发似的想着补救:“有一说一,你这样也很漂亮!”
蒋思思翻了个白眼。
见许浣予吃差不多了,她对着陈彦周说:“小舅舅,我们吃饱了,先走啦。”
蒋思思原本打算及时止损,但中午还是被孙星逸那样子给气到了。一到下班的点儿,她火气旺盛地冲过来找许浣予,说要拉着她一起出去喝酒。
这次谁来了都不管用。
她就是真毕不了业也要出去喝一场!
晚间的pub,蒋思思点了很长很长的酒水单,调酒师在后厨忙碌,服务生一趟又一趟地送着酒水。
也不管是什么度数,蒋思思举起来灌下一大口,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块,“那个傻逼是不是以为夸女生好看是什么免死令牌啊?”
许浣予坐在卡座里,她扶着蒋思思胳膊:“呃……可能,他觉得女生听见赞美的话会开心……?”
“我都那样了,他跟个死人一样还在旁边笑话我。”蒋思思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塞到许浣予手里,“我真的好无语,当初怎么瞎了眼睛会喜欢上他!”
“……”
许浣予看出蒋思思酒量很好了,接连几杯酒水下肚,她半点儿酒水反应都没有。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能再骂两句,记忆像是慢镜头,翻旧账时记得清楚无比:“小予,你记不记得他当时手边就有瓶还没开封的乌龙茶?”
这倒确实是有。
显然他是和陈彦周一起去的便利店,所以两人手里才会拿着同一牌子的饮料。
在蒋思思探知压迫的视线里,许浣予撑着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嗯,对。”
“真服啦,别的男人知道送纸送水,都用做的。”
“他倒好,空长了张没用的嘴!”
pub里有些音乐伴奏声很吵,蒋思思窝在这儿这么骂了几句,忽然觉得有些闷热。她放下半空的酒杯,脱掉外套,再一抬头,看见许浣予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里,手里端着的那杯威士忌,半口未动。
蒋思思骂声消停,愣了下,“小予,你怎么不喝啊?”
许浣予看着一桌子各色各式的鸡尾酒,她讪讪地把那杯威士忌放下,不自在地笑了下:“我不太会喝酒。”
其实是酒量很差,但毕竟陪人家出来喝酒,她什么都不喝的话未免太说不过去。
许浣予低头,选了杯倒满水果红茶的产品,她说:“我喝这个就好。”
“长岛冰茶啊。”
透明的玻璃杯壁上被冰块浸出一层水珠,许浣予握上去,手心潮湿了一块。她低头抿了口。
口感酸甜,还挺好喝,许浣予低头又喝了点儿才放下。
再次抬头,眼前忽然多了个人。
就是让蒋思思今晚失去少女姿态在酒吧狂暴输出的孙星逸。
蒋思思也看见了他,甜美的笑容消失,小脸骤冷:“你怎么来了?”
孙星逸显然是跑来的,刚到了地方还有些喘,“我们有定位共享。”
就是一个软件,可以同步所有好友的定位信息,软件智能,可以同步手机电池情况,还可以在上面聊天。
蒋思思“哦”了声,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把定位软件删掉。
孙星逸看得喉咙紧,上去跟她道歉哄她。
许浣予坐在这儿看他们跟小情侣闹矛盾似的样子有些尴尬,不知为何,她胸口闷闷的,呼吸有些困难。她捂住难受的胸口,扯了下蒋思思小声说:“我出去透透气。”
蒋思思也想看孙星逸能有什么态度,她点点头,“好,那你早点回来。”
“嗯嗯好。”许浣予握着手机走出了酒吧。
凉风吹在脸上,身上却越来越热,许浣予的思绪也越来越涣散。放空的脑袋自动做起了减法,那些讨厌的,不喜欢的人和事情,逐一消失不见。
许浣予不知道自己在外吹了多久的风。
迷糊之间,蒋思思那句“早点回来”还在脑海中盘旋。
早点回来。
回哪儿啊?
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呀!
许浣予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她握着手机孤零零地在路上乱窜,都很累了,却依旧没有明确的方向。
红绿灯路口的绿灯消失,红灯到来,她怔怔地停下脚步。
就像是情绪到达了临界点再也崩不住,许浣予崩溃地拿出手机。
长岛冰茶的后劲太足,眼前看什么都有重影,就连点个手机屏幕都不顺利。
许浣予长按关机键,智能助手跳了出来,她放慢说话速度,一字一句地对着手机指令:“帮我打电话给陈彦周。”
呼叫声很短,那边很快接通电话。
一道好听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带着疑惑:“许浣予?”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浣予鼻子发酸,委屈得不行,酒精还在身体里发酵,她的声音里带着18岁时的撒娇、依赖和任性:“陈彦周,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叮———一杯失身酒,正文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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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溪城阔少裴斯靳,自小桀骜,玩世不恭,狐朋狗友一堆,没人能降得住他。
初次见面是在溪城庄园的半山腰上,苏青蕴一袭纱裙,赤足踩在沙石路上。
目睹男友出轨,她绝望地流下眼泪,手里却紧紧护着怀里那把大提琴。
裴斯靳饶有兴味地看完这一出戏,红色的骚包跑车停在少女面前,“嗳,要不要跟了我啊?”
“跟了我,我帮你报仇。”
苏青蕴,从小出生在古色古香的家庭,自小优异,大提琴演奏上有着傲人的天赋,年少成名。
从刚开始她便知道,她和裴斯靳终归不是一路人。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后来苏青蕴想要和裴斯靳划清界线,歌剧院失火,男人于大火中抱出陷入昏迷的苏青蕴,小臂处灼烧一片。
少女坐在床前哭的泣不成声:“为什么?明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男人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冲着少女咧嘴大笑,那年他眉峰上挑,笑得混蛋:“从来都是我喜欢什么,便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手。”
“苏青蕴,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