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生病

张良的身材真是特别好,皮肤很白,也没有小肚子,隐隐约约还有点肌肉线条,可是平时也没怎么见他锻炼啊。可惜就是身高现在只有一米六的样子,不过我目测日后还会继续长,毕竟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他全身脱到只剩裤子了,古代是没有内裤的。我一想到他裤子里面是空荡荡的,就忍不住心神激荡,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个色女啊!

我故作正经:“我可是个姑娘家,你当着我的面坦胸露背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良一愣,然后失笑:“等你再长大些,再称自己是姑娘家。”

唉,我心里叹了口气,这里人人都以为我是小孩儿,殊不知,我看他们才是小孩。只有张良,面对他时我觉得我们思想是平等的,可惜我身体上不占优势,回去得多吃点饭快快长高才是。

“怎么了?”张良见我不说话,问道。

我摇摇头,此时平静下来,脑子里一直是那个人被一剑砍掉脑袋的画面。太可怕了,那一瞬间我有种生命被物化的感觉,说砍就砍,人命是如此的不值钱。

我问张良:“你杀过人吗?”

“没有,不过我见到过。”

“为什么人命如此低贱?”我靠在树边,抬头望着天,这里的天和现代的一样蓝,我问他:“难道人不应该敬畏生命吗?大家都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一个人可以终止另一个人的生命?是谁给了他权利去终止别人的命?”

“权利,生存。”张良说:“为了生存下去,人们需要获取权利。为了权利,就会有战争,有战争,就会死人。”

“那为什么一定要死人呢?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时代的必然。”张良的眼睛里充斥着怜悯,我不知道这种怜悯,是对我还是其他人。他说:“想要过得更好,需要金钱需要权利,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人总是会做出很多不得已的事情,没有人会喜欢杀人的。”

我知道他说的很在理,可那种苍凉感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可是同时我也庆幸,我出生于贵族,我不用时时担心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如果我穿越到一个普通百姓家里,我又会如何呢?我不会遇见张良,不会生活的如此轻松,不会为了追求痛苦而痛苦不甘;我会为了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付出百倍的辛苦。想到此,对老天爷又有了深深的感激。

静坐良久,我想得需要找点话题了,谁知张良突然开口:“你会在稷下学宫待多久?”

不意他会问这个,我说:“我与父王约定了五年,五年之后我要成为老师最出色的弟子,到时我父王会来迎我回赵国。”

“那回赵国之后呢?”他问。

“我不知道,也许会和哪个国家的贵族公子联姻为国家谋取利益。”这个时代的公主,都是用来联姻的,我如今拼命争取的,也不过是嫁人前的自由。

张良说:“你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我想做的,也许永远都得不到,所以目前只是想好好活着。”我认真的看着他,问道:“那你会在学宫待多久?”

“待到家族什么时候需要我了,我就回去。”张良温和道:“不过现在祖父跟父亲身体都很好,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外学习,若是有一天祖父和父亲不在了,我便要回韩国继续家族的使命。”

张良家?我记得张家五代相韩,若是没有战争,他也会是韩国的丞相吧。张良又说:“如无意外,日后我也会接替父亲的位子,辅佐未来的韩王。”

提起他的祖父,张良脸上带着三分尊重三分孺慕。

“你未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呢?”我问他。

张良面上仍是淡淡的,不过耳朵却悄悄红了,他道:“母亲应会为我求娶一位名门淑女吧。”

我饶有兴趣的追问:“我又不是问你母亲想要什么样的儿媳,我在问你呢!”

他盯着火堆,笑道:“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这些事。”

我还想继续追问,结果他说衣服干了,要我把自己衣服换上。我心说你不就是不好意思了吗,但我还是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我们将衣服穿戴整齐,就动身往城里走。

此时应该已经是下午了,日头正好,张良拉着我往回走。

可不知怎的,走到半路头越来越重,眼前也一片花,我心说怎么会这么困呢?

“你怎么了?”张良看出我的不对劲,停下来问我。

我摇摇头,正想说没事我们继续赶路,一阵晕眩上头,我连站都站不稳。张良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有点焦急:“你现在身上很烫,估摸着是受凉了。”

我正想说我不会这么娇弱的,张良却不由分说把我背上,急匆匆的往回走。他走得快,我在他背上一颠一颠,难受至极。

“我可能是感冒了……”我晕晕乎乎的说:“但是我以前感冒的时候,喝一天热水就好了,怎么会这么晕呢,我又没有喝酒?”

“感冒是什么?”张良问,他的声音很近,好像在我耳朵里一样。

我好像是想解释什么来着,但是转眼又忘了,我断断续续的跟他说:“我以前喝酒了就会这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我喝酒很厉害,三个人都喝不过我……我跟你说,你们老把我当小孩儿,其实我觉得你们都是些小傻子小笨蛋,我看你们才跟看小孩儿似的,一群小屁孩……我好想回家啊,我肯定是死了才来这儿的,爸爸妈妈一定都难过死了,我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们呢……你说哪天打雷,我让雷劈一下我能不能穿回去啊?”

我絮絮叨叨的跟张良抱怨各种事情,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我想不起来,张良没有回我的话,可能他觉得我话太多了。

颠啊颠的,我想起来了,我的这个身体是古代人,没有打过任何疫苗,在古代随便一个感冒我可能都会熬不过去,没有抗体啊。我担忧的问张良:“我会不会死啊?”

这次他说话了:“你会长命百岁的。”

“好吧,长命百岁吧……”我含糊不清的说:“我好想睡觉啊……”

“别睡觉!”张良很急,他一急起来说话都快了,不像他平时说话,声音清凉,好像深山里流淌的泉水的声音。他很着急的跟我说:“跟我说说话吧。”

“好吧,说会话再睡。”我想起出发前没问完的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做你的妻子呢?”

等了一会儿,他说:“我想要一个聪慧的女子,她能懂我,明白我,这是我想要的妻子。”

“没了吗?”

“没了。”

我想了想,又问:“万一懂你明白你的女子,长得不好看怎么办,那你还会喜欢她吗?”

张良说:“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不好看吧。”

我执拗的问道:“那万一就是不好看呢?”

张良说:“那没办法了,若我喜欢的话,不好看也只好认了。”

“不行啊,另一半不好看的话,生的小孩基因会不好的……”我眼皮子在打架了,我脑子里成了一锅粥,想睡觉了,不过还是先告诉张良一声吧。我说:“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快到家了我再起来,辛苦你了,我应该没有那么重,晚安……”

“姮儿!”我听见张良叫我的名字。眼前一黑,我彻底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很多人在说话,又好像安静了很长时间。好似一直都是黑夜,天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亮呢?又意识到,自己是生病了,牙咬切齿的在心里骂田升是个惹事精,然后又睡过去。

反复的清醒睡去,终于有一次,我感觉到一股很苦的液体被人喂到我嘴里,苦味一直蔓延到喉咙,我从床上坐起来干呕。

时茂和夏福喜上眉梢,时茂放下汤碗,笑着扶起我:“公子,您可醒了!”

“啊?”我应该只是睡了一觉吧。

“您都昏睡三天了。”时茂抹了抹眼泪,神情是带着后怕,我要出事了,他们这些人也会受牵连。我歉意的拍拍她:“别哭,跟我说一下我怎么回来的?”

夏福拿了一盘蜜饯过来,我给了一个小子你很懂我的眼神,接过蜜饯一颗接一颗的吃起来,嘴里总算没有那股恶心的苦味了。

时茂道那天下午项伯和李徐把后院里的两百士兵全叫上去找我,谁知晚上张良背着我回来了。时茂说:“那天晚上公子一直在说胡话,叫了城里好几位医师都退不了您的高热,最后还是田升公子半夜带了一位宫里的医师过来,开了药给您喂下去后高热才下去,婢子可担心坏了。”

我有气无力的取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家公子我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

夏福笑嘻嘻的说:“她啊,是担心您一直高烧不退,怕您醒过来变成傻子。”

时茂把药碗放下就去收拾夏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夏福脸被揪得通红,连忙告饶。我道:“先别闹,夏福你赶紧告诉我,那天在赌坊门口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夏福挪过来,回道:“那天小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李徐大人追着杀了一个人,然后您也把车驾走了。再详细一些的情形,小人也不得而知,不如把李大人叫进来?”

我说好,不多时李徐就来了,我让时茂给他拿了一个垫子,李徐一坐下,就开口说:“那日那个黑衣人叫贺苕,是田假的妻弟,他的十个人,项公子杀了八个,我杀了两个,公子田升手下那六个人死了两个。这事闹得有些大,很多人都已知道这件事情,本来只是民间经常发生的打斗之事,不过你们几个身份特殊,齐王便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田假,我想起我来到齐国那日在城门口迎接国书的那个绿豆眼男人,原来贺苕是他的小舅子。

“就算田假是齐王的弟弟,可是贺苕也不过是个连带关系,他怎么敢那么胆大妄为?”

李徐道:“公子那日去的赌坊,幕后倚仗的主人正是田假,贺苕在那里嚣张惯了。不过他应该也是没有想到你们的身份,否则不敢如此行事。”

我示意时茂端茶给李徐,李徐很是恭敬,机械般喝完了茶又兢兢业业的出去守着了。我们跟贺苕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不知田假那边会作何反应,不过听说那家赌场的真正主人是田假,我便觉得有些意思。田假官任司空,司空是管赋税的,他却支持人开起了赌场。

刚刚就觉得少了些什么,想完事情一回神,发觉原来项伯不在,我问夏福:“我舅舅呢?”

“项公子去上学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到点呢!”夏福说。

郁闷,难道我生病了不应该守着我吗?电视里可都是那么演的,应该得有人守着我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才对!

我愤愤不平着的时候,夏福又拿过来一个账册,我一看差点吐血。那天在赌坊大门的损坏还有我的马车在街上撞的行人及物品若干,还有压坏的良田百亩,赔了足足三镒黄金出去。

三镒金啊,够我把院子里所有人十年的工钱都给付了。他们虽是卖身给赵王宫,但出于人性化管理,我选择支付他们报酬来换取劳动。

唉,三镒金,够我拉一个一百人的小军队都绰绰有余。

这会儿看着账册,可疼死我的小心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