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纹笑了笑，也不管那看起来是茶，闻起来是酒的东西里头有没有加料，只自顾自地小酌了起来。
“想当年，姐姐我尚未成亲之前，这地方我倒是常客呢，一呆便动辄几天一月的。可自打成亲后，家里头那些个男人管得紧。说起来，还是不成亲的好啊。看你这发髻，便知是未成亲的。做姐姐的真心劝你一句，男人的话啊不可信。遥想我当年，不就是被他们几个骗了。事到如今，他们也只盼着我给他们生孩子传宗接代。但是，我又不想这么早就生。就算生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何必呢。”
薛纹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楼下。
咿咿呀呀的曲儿传进来，倒显得这包厢颇为安静。
而姚素素则被薛纹的话惊到了。
那些男人？
他们几个？
原来如此！
难怪问路的时候，那些男人们都不愿意告诉她楚馆在哪里！
难怪在巷子口，那些女人经过时，都是被男人拉着匆匆走过的！
难怪薛纹身边带着两个男人。
原以为是护卫，现下看来恐怕是她的相公们。
居然还不止一个！
难怪花街里站街拉客的，全是男人！
所有的疑惑，现在都解开了。
桩桩件件，都表明了，在这里，女子的地位甚于男子。
白天薛纹对她说的话，还回绕在耳旁，
“若你说的是真，令堂旧友之子恐怕已深陷泥沼了。”
如今听来，不过是因为，楚馆是小倌馆。
那么凝冬在这里的身份，可想而知。
正当包厢里的两人各自神游太虚的时候，楼下丝竹声已渐不可闻。
一人高声道，“现在，今晚的特别演出即将开始，接下来由咱们楚馆名花，凝冬公子，为大家奉上一舞。”
是凝冬！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姚素素连忙看向舞台中央。
层层轻纱随风飘曳。
重重纱幔由里到外，一层层被人掀起，直到最后一层黑纱。
一条白嫩的小腿慢慢从黑纱最底端探出来，在暧昧的红烛光中显得极尽诱惑。
精致的脚趾诱惑地扭动了几下，便仿佛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迅速收了回去。
底下一阵嘘声。
更有甚者居然敲起桌子来，嚷嚷道：“脱。”
“快脱！”
纱幔后传来一阵轻笑。
明明笑声很轻微，却引得人心痒难耐。
姚素素自己也有点受影响。
那人似乎是换了另一条腿。
白皙如玉的大腿慢慢展露在众人眼前。
如同刚才一般，在逗弄了大家一会儿后，又再次收了回去。
这下子底下的嘘声更大了些。
众人狂喊着：“凝冬。”
“凝冬。”
声音高得简直要掀翻屋顶了。
一只纤细的手这才慢慢掀开了帘子。
在众人热切的视线下，凝冬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才怪！
凝冬脸上盖着一层纱帽，只是身上穿着一件火红的衣衫。
这衣衫有点类似于日式浴袍的设计，只是腰带比较窄。
如此一来，反倒更能显出凝冬的身形了
两条腿在行走之间若影若现。
上衣虽说还挂在身上，但却感觉要掉不掉的。
一边还安然无恙地挂在肩膀上，另一边却已滑至手肘处，以至于凝冬半边胸膛都露在众人眼前。
姚素素心底低咒了一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还好，没有丢脸到流鼻血。
底下的人更兴奋了。
甚至还有人妄图冲上台去。
不过，那人才摸上高台边缘，便被一旁凶神恶煞如同山神一般的男护卫们扔了下去。
凝冬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在台上如同走秀一般，转了个圈儿便往回走了。
台下的众人也和姚素素一般，有点意犹未尽。
然而凝冬却在进去之前，摘下了面纱。
他回过头来扫视了众人一圈，见到众人垂涎欲滴的神色后，满意地进去了。
众人依依不舍地望着那纱幔。
好像那人又会重新出来一般。
纱幔间，偶有人影晃动。
片刻之后，一件火红色的衣衫从内抛出。
姚素素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肌肤。
台下顿时乱了起来。
一位拿到了衣衫的客人，将衣服拿起，凑在鼻尖深吸了一口气。
眼神别提有多得意了。
姚素素一脸无语。
这摆明了就是脱衣舞嘛。
不过一件衣衫，有什么好抢的。
话虽如此，但是她想，若是自己在下方，恐怕也会一起抢了吧。
“我说得没错吧，这位比之前外头那些小爷如何？”
薛纹打趣道。
“自然是……不错的。”姚素素尴尬道。
想必自己刚刚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怕是要被薛纹笑死了。
她想起自己的那个真实世界。
人从一出生，直到死亡，衣食住行自有国家负责。
不愁吃穿，不愁有病无人医，无钱医，无处医。
当人类不需要为吃穿发愁的时候，这些为了谋生而衍生出来的副业自然是不存在的。
尤其卖身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存在的。
虽然有些人为了追求欲望，三不五时地约人出来打一炮，但也仅限于此了。
所以，脱衣舞这种事情，姚素素虽然从先辈们那里听说过，却未曾亲眼见过。
此番着实是开了眼界。
“怎么，要不要见见真人？虽然我也许久不曾来了，但是这点面子，馆主还是要给的。”
薛纹拍拍手掌，那位自换了新茶后便又默默退居门外的小奴，迅速走了进来。
“夫人有何吩咐？”
“去把凝冬给我请过来！”
小奴面有难色。
“夫人的命令，按理说，奴才不敢不从。只是，凝冬公子现在正在待客，怕是不能来见夫人了。”
薛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人这么大面子，竟然连我的人都敢抢？”
姚素素倒是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既然不方便，那便算了吧，日后还是有机会的。”
薛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妹妹大度，但是姐姐却不能将此事善了。风中城还没有谁，敢跟我薛纹对着干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小松，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