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已经隐约猜到了真相。
这让他十分惊怒，没想到他和母亲悲惨遭遇的源头，竟然是这样一件俗事。
更没想到，他这个齐，竟然真跟京都姓齐的有关！
“齐家啊！”宇文恕苦笑，“就是那位小齐少爷所在的那个齐家！京都八大家之一的齐家啊！”
“如果只是齐氏的话，哪至于让卢家的人脸面都不要了，也要弄出小三上位之事？”
“既然都上位了，为何还要追杀那对离开齐家的母子？”齐天声音微颤，已经快压制不住怒意了。
宇文恕却茫然道：“这个我真不清楚，可能是那位小姑怕对方重归齐家？”
齐天心头，此刻简直翻江倒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还不懂事的自己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竟然是因为这种事，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生父？！
这一瞬间，齐天感觉天空都变得昏暗了！
他对父亲的印象十分模糊，也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这个原本存在感很弱的角色，此刻却成了他的仇敌，这实在让他很难接受！
凌厉的气机鼓荡不休，比山风更冷冽。
宇文恕惊恐不已，感觉摇摇欲坠随时会被撕碎一般，他赶紧喊道：“我说的都是实情，不信你可以去打听啊！”
“只是这事太大了，关乎着京都齐家的声誉，恐怕少有人敢提及而已！但谁都知道卢家背后是齐家，却依然瞧不起卢家，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啊！”
“实际上，齐家虽然承认了那个被带进门的孩子齐麟，却一直没让小姑卢婉茹进过门，卢正仁对此也无奈，可见这事对齐家也算是极不光彩的……”
“可以了！”齐天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可他实在接受不了罪魁祸首是亲生父亲这个事实。
此刻没情绪崩溃掉，已经是殊为难得了，他还要自控着，继续追问。
“这件事我已经知晓，说说黑花吧！”齐天闭着眼，冷冷开口。
宇文恕有些莫名其妙，他能感受到齐天情绪很古怪，而且莫名透着一股危险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干脆不去多想，毕竟他自己的安危还没着落呢，哪管得了那么多。
“黑花……我只知道是卢玉俊弄回来的，在卢家某个封闭的院子里秘密种植。”
宇文恕如实道：“我也是后来发现，他们时不时会偷偷带一些外面的武者进那个院子，再后来，我也开始能分到一些花瓣，跟随卢明珠吸收，用来提升气机。”
“黑花很危险，很容易失控，早些年卢家出现过好几个失控之人，简直就像是扭曲的怪物一般……再后来，小姑让人秘密为卢家配制了一种丹药，才解决了这些问题。”
“丹药？”齐天有些惊讶。
宇文恕点头道：“对，京都齐家本就是医道世家啊！小姑卢婉茹虽然不被允许进齐家祖宅，可却十分受宠，实际上能调用齐家很多资源的。”
“但是丹药的事好像有些耗费过多，以至于后来这些年，齐家都不允许卢家的人再去上门，就连这次卢玉俊出事，齐家也没出面。”
齐天深吸口气收敛情绪，陷入沉吟。
能平衡黑花的丹药，肯定非同一般，看来齐家的医道实力非同小可。
可就算是齐家，恐怕也为此损失不小，那个毒妇卢婉茹恐怕也是因此，才不得不疏远了卢家。
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在卢玉俊出事时，才没站出来，估计是不被卢正仁允许的。
至此，事情算是彻底真相大白了，齐天却并没有找到仇人的兴奋，有的更多是苦涩愤怒。
“卢正仁枉为人父，该杀！卢婉茹这个毒妇，自然更该千刀万剐！”
沉默半晌，齐天沙哑开口，“至于卢家，勾结南越以邪法损人利己，自然也该满门当诛！”
“至于你，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宇文恕大骇，惊恐后退，直退到了悬崖边上才怪叫道：“你说过放我回南境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齐天也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话，可他现在，却有满腔的怒火要迸发，恨不得毁了眼前的一切！
他和母亲一切悲惨的罪魁祸首是亲生父亲啊，这让他如何能忍？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愤怒的事吗？
齐天，此刻真想毁了这肮脏丑陋的世界，更何况一个并不干净的宇文恕呢？
这是齐天罕见的失控，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却并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可就在他准备任性发泄的时候，突然一道轻柔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太危险了，赶紧离悬崖远点！”
“啊啊救命！快救救我！他要杀人，要杀了我啊！”
宇文恕已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了，随时都会掉下去。
齐天冷冷回头看去，却不由微愣。
开口的是一位素衣道姑，身形高挑却被宽大的白色道袍遮掩着，满头青丝如瀑，只别了一支很普通的木簪子，看上去莫名有些出尘脱俗感。
对方带了面纱，遮住了大半个脸颊，露出的一双美目却……灿若星辰。
齐天一瞬间有些恍惚，只能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这双眼睛，美极了，当真是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清澈又闪亮。
不知怎的，跟这双眼睛对视的刹那，齐天感觉心头竟然迅速平静了许多，完全就是不由自主。
“杀人？为何要杀人？”道姑眨着美目，柔声说道：“这里可是清心观后山，一旦出了人命，满京都城都会严查追究的，不然……观主肯定会不高兴！”
“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干？”齐天开口，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气质出尘的绝美道姑沉默了，想了想认真道：“可你若是杀了人，根本逃不出京都城啊！”
“观主擅长推演，很容易便能让人找到你的，这样岂不是耽误你要做的事？”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齐天皱眉，被对方的美目注视着，突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知道！”道姑轻笑着柔声道：“可想来，每个人都要做的重要事吧？”
“你没直接推他下去，那多半不是非杀他不可，能不能给清风观个面子，放他离开？我可以带你上山，让观主免费为你解惑答疑一次！”
齐天皱眉半晌，终于长叹口气，摆手对宇文恕说道：“滚吧！赶紧滚！”